第15节(2 / 2)
第17章
戒园
“大夫人请三小姐过去一趟,还请三小姐随老奴走一趟。”
木香和石青见这架势,便吓得不轻。这哪里是来请人的,倒像是来抓人的。
陆令晚一走进葳蕤堂,便觉其中气氛不对。
她抬眼一扫,大夫人乔氏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神情严肃,可偏生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讥讽和快意。
而下首地上跪着一个脸颊被抽打的高高肿起的小丫鬟,还有一个仆妇。陆令晚认得出来,这两个皆是自己院里的。
心不由得一沉,直觉今日这一场祸患,只怕是躲不过去了。
果然她刚俯身行了一礼,乔氏便将手边的书信拿起来朝她砸来,话语间却是语重心长的长辈口吻:
“晚姐儿,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但你竟生出这样的心思,与人暗通款曲……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她将话说的语意不详,看着陆令晚将脊背挺了挺,“你娘身子不好,你爹近日又礼部事忙,可我这个做伯母的却不能不管你,我陆家的女儿要出了事,丢的是我们整个陆家的脸。你犯了糊涂,牵连的是整个陆家的姐妹。”
陆令晚弯起腰将丢到自己脚边的书信捡了起来,随手翻开一看,虽是她的字迹,却并不是由她所写。
陆令晚闭了闭眼。
她原以为大房二房无论怎样生疏,无论有怎样的龃龉,可到底也是一家子骨肉相连的亲人,终究是她没将那狰狞的人心看清楚。
忽的衣袖被人一扯。她回过头来看,正是双眼已哭得红肿的春桃。
眼泪从她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十分可怜,可陆令晚只是默然地看着她。
“小姐对不住,奴婢不能再替您瞒下去了。”
她说着,转过身朝大夫人乔氏一叩首:
“大夫人,奴婢全都招了。这几日木香姐姐总是推说事忙,让我帮小姐送几封信去。可我见她这几日很是悠闲,心中便生了疑,悄悄将那信展开来看,才明白木香姐姐为何要我去送。想来她是生怕事情败露,她这个传信之人便会死无葬身之地。那书信竟是……竟是写给林家公子的。奴婢不知小姐是如何与那林公子相识的,只是有时守在屋门外时,常听小姐同木香姐姐讨论起此人。不想竟然……”
说着俯下身来“呜呜”的哭起来。木香忍无可忍,气得朝她骂道:
“你这个贱蹄子!小姐哪里对不住你了,你竟敢这样污蔑她!”
话音刚落,乔氏身边的秦嬷嬷便上前给了她两掌:
“夫人问话,哪有你个奴婢插嘴的份儿!”
乔氏淡淡抬眼看向陆令晚:
“晚姐儿,你还有什么话说?若不是那小丫头送信时被袁婆子碰到,告到我这儿来,还不知你要惹出怎样的jsg祸事。”
在一旁的袁婆子忙接嘴道:
“小姐,您别怪老奴。老奴那日随您上街,见您与林公子在河边举止亲密,便觉不妥。老奴生怕您走了歪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陆令晚扯唇笑了笑,这样漏洞百出的一个局,竟也这样堂而皇之的摆在她面前。
只是她知道今日自己必输无疑,因为在陆家从不讲什么道理,向来是谁权势大谁说了算。
于是她并未多加辩解什么,只平静的看着乔氏,甚至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扯了唇:“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乔氏真是恨透了她这副清高的做派,仿佛她是戏台上唱念做打的小丑,她则坐在台下洞若观火,看她丑态毕现。
心中虽然愤恨,面上却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晚姐儿,你要是这般冥顽不灵,我也没有法子。我原想着你娘在病中,不愿惊动,可眼下也只得叫你爹娘来。”她说着叹气,“我是管你不得了。”
一直到陆令晚走出葳蕤堂,那种被人扼掩住口鼻的窒息之感才渐渐消退。木香在身后急得哭红了眼:
“小姐,你怎么能认罪呢?那戒园岂是人待的地方小姐自小有人伺候着金尊玉贵地养大,怎么能去那种地方遭罪?”
石青也在身后抹眼泪:
“是啊小姐,那春桃摆明了是受人唆使,这才栽赃小姐。明明她的说辞有那么多破绽,小姐你为什么就认下了这罪呢?”
陆令晚站在那儿望着那灰白的天际,有些出神:
“你还不明白吗?大夫人因着我二哥的事迁怒于我,乖乖认了罪去戒园受罚,才能让她出了这口气。否则即便这回躲过,日后怕也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陆令晚没说的是乔氏已将她娘搬了出来,她便不能再与她犟下去。娘自上次事后,一直卧病,她再不能受什么刺激了。乔氏正式拿捏住了她这一点,才会连个精巧的局都懒得布置下去,因为她知道自己会乖乖就范。
但好在她借着母亲不得伤心动怒的由头,恳求乔氏只私下处罚她,对外只说她去了庄子上休养。大概是她的顺从取悦了乔氏,乔氏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否则她也不会乖乖任乔氏发落。
***
柳氏拉过女儿的手,慈爱的看着她,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怎么突然想着到庄子上去住了?”
陆令晚接过嬷嬷手中的药碗,一勺一勺给柳氏喂到嘴里:
“听说那处庄子上有温泉,女儿早就想去看看了。只是从前帮着大伯打理生意,抽不得空。如今清闲了,便正好去看看,左不过个把月的时间便回来了。”
柳氏将一碗药喝得见了底:
“也好,出去转转也好,你也不必挂心娘。有你父亲,还有邹嬷嬷在,娘万事都好。”
陆令晚看着母亲垂下去的双眼,忽的鼻子一酸,赶忙找了由头便转身出了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