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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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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外头隐隐有人声传来,拨弄碳盆的手一惊,陆令晚往窗外望去,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小姐,你在哪呀?小姐!”

声音更清晰了,是木香的声音,她眼下不该和石青在庄子上吗?陆令晚将房内的灯烛点了起来,随手披了件衣服,提着盏灯便往外走。

婆子突然拦在她身前,伸了臂要拦住她:

“姑娘,夜里凉,还是别出去了,染了风寒,老奴和世子爷也不好交代。”

木香的叫喊似在耳边,那声音是越来越凄厉,越来越清晰。

陆令晚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想平日里自己要出这间屋子,婆子何时有过阻拦。

再不顾其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朝着那婆子用力一搡。

那婆子不意她竟会这般,失了防备,整个人便跌坐到了地上。

陆令晚提着灯笼寻着声音去找,木香声嘶力竭地在这空旷的戒园里呼喊着,不知跌了多少跤,又爬起来多少次。

这里实在太大了,天又这么黑,四处杂草丛生,空旷的让她绝望。她的小姐在哪里呢?会在哪间上锁的屋里呢?她的小姐怎么要吃这么多的苦呢?

忽然她看见也有一盏隐隐幢幢的灯,在远处被雾气掩着看不分明。她却像忽然浑身注入了力量,朝那光亮跑去。

“小姐,小姐我是木香啊。”

她朝那光亮跑去,那光亮也似离她越来近,终于冲破了黑暗和和浓雾。见了是自家小姐的脸,扑通一声跪下来,顿时喜极而泣。

转瞬间陆令晚便见她的喜色僵在了脸上,那苍白的脸上涌上了一股莫大的悲意。木香抱着自家小姐哭喊道:

“小姐,小姐,快想办法随奴婢出去吧。夫人,夫人她不好了,夫人等着见你最后一面......”

手里的灯忽的就落到了地上,陆令晚的身心抖了抖,像是再也听不见什么似的,疯了一般的朝戒园大门的方向奔去。

她不知道大门在哪个地方,但是一定在南面,她往南走便对了。

她疯狂地急奔着,借着月色,借着星光,寒风呼啸着穿过的,极轻易的就鼓透了她单薄的衣料。她冷了,冷得簌簌发抖,可终究热得满头大汗,寒与热的交替着。

陆令晚觉得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来。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还只是在那噩梦之中,没有醒过来。

木香很快就追得上来,戒园的大门死死的锁着。

没有办法,只能合力搬了成块的大石头,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翻过了那道高高的围墙。

***

陆令晚赶到出堂的时候,天上开始稀稀落落的飘起了雪花。还未入腊月,今年的雪竟然落得这般早。

她的脚上此刻已只剩了一只鞋,另一只脚上泥土和鲜血混合在一起。

忽的听屋里传来一声哀嚎:

“娘——”

那凄厉的声响仿佛能穿透云霄,仿佛将她已冻得麻木的身躯贯穿了个透。

是彦儿的声音。

她忽然就僵立在了那里,手还胡乱的半握在空中,像是被冻僵了的死人。

此时里头突然出了一个仆妇,被门口的情形吓了一跳,赶忙迎上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才回来啊!”

紧接着要搀扶陆令晚进来。陆令晚却猛的推开她,发了疯似的朝屋里奔去。

屋里的烛火将房里映的似日头西沉时的黄昏,橙黄的光一束束散开,是那种冷秋里草木枯败时的颜色。

一股浓稠的药味儿刺入鼻中,压的她几要喘不过气来。

围在床边的那几人听到声响,都回过头来看向她,脸上神色各异,或惊愕或愤怒。只是她像什么都看不见似的,往众人围拢的那一方架子床上奔去。

只是她看见床上躺着的那具身躯,仿佛是一具枯骨,只是外头紧紧的包了一层苍白的近乎透明的皮。

厚实的锦被压在她的身上,并没有隆起多少弧度,仿佛都要将那枯骨压折似的。

陆令晚颤抖着转去看母亲的脸,脸是那样的苍白,失了血色的唇瓣。

明明她的娘是那样的美啊,笑起来的时候脸颊有很浅很浅的酒窝,温柔的双眸里jsg像是有化不开的春水。

可现在她的笑容干涸了,人也枯败了,她人就这样萧索地睡去,再也不会醒来。

花叶落了来年还能长到枝头,可是她的娘走了,却是来年,后年,十年,一辈子……都远远都不会回来了。

秦嬷嬷在一旁看着难过,抹了把眼泪:

“晚姐儿,夫人走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她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您啊……”

她像是听到了又像没有听到,只一层干瘪的嘴唇动了动,低声像是呢喃:

“娘,我是傻囡囡啊,我是您的傻囡囡,我回来了,娘……”

床上的人没有回应,她似突然发了疯似的扑到她的身体上,喊的那样撕心裂肺:

“娘,你跟我说句话呀,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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