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二更(2 / 2)
半晌,青年抬步走进黑暗中,只听有一道机关扣动的细微响声,墙面缓缓闺上。
屋外,暴雨如瀑,足矣掩盖一切微不足道的异响。
可本该在摇椅上熟睡的少女,却在这时缓缓掀开眼眸。
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她怔怔朝着那道书架后的墙面望去,只有她自己知晓,自己此刻的心脏是如何在狂叫,更胜过窗外轰隆震颤的雷响。
暗室内,宁珩就着微弱的夜明珠光亮垂眸看向手中的画轴。他没有点燃暗室内的灯,便纵身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看着手中的画。
为何偏偏是今日阿杳先他一步来了书房?为何被他落在书案上的偏偏就是这幅画?
他时常有翻开旧画的习惯,可却鲜少会将这种画作带出暗室,记忆中这似乎是唯一的一次。偏是这唯一的一次,就险些被阿杳看到。
这莫不是冥冥中的指引与暗示?
此时暗室内,宁珩一身诡异的女子衣裙披在肩上。
四周。墙上、桌上、书架上,满是一个人的小像。
有明眸浅笑,又落泪垂思。有稚嫩青涩的她,也有妩媚动人的她。
这些她全是一个人,温雪杳。此刻沉睡在书房里的少女。对在黑暗中窥伺她的人毫无防备的少女。
许久,宁珩握紧了手中的画轴。
他清楚,现在他依旧有机会,就像是一种暗示,告诉他——只要他稍稍出声,便足矣唤醒在外面疲懒酣睡的人。
让她挣开那双沉睡的眼,看清眼前的一切。
然而当他纠结的视线落在手中,那双稳健的手忽地一抖,画卷掉落在、轱辘翻转展露开来。
画中人衣衫半褪氤氲在水中,月光勾勒着少女玲珑的曲线。漫天飞雪下,一切既污浊,又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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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皇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温雪杳连因方才发生在书房的事都能吓得哭出声,她又怎么能接受这个暗室中更疯狂的他?宁珩久久的沉默下来,心中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屋外,温雪杳同样也在抉择。
方才宁珩便是转动书架第五层的镇石,便打开了书架后的那间暗室。此时只要她伸出手微微一转,就能看到他瞒着自己究竟藏了些什么。
没错。
就是藏。
因为方才温雪杳眼睁睁看到宁珩将竹篓里的那副檀木卷轴的画掌了进去。
她忽地想起方才一人在书房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打开那副卷轴,只是后来宁珩忽地出声喊住了她。
后来她又被人抱着胡来一遭,更是将那画卷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若不是她有在雨夜难以安睡的恶习,换做寻常,怕是早已累的瘫睡过去,更别说会发现这间暗室的秘密。
那样岂不是正中宁珩下怀,便让他轻易就得逞了?
以温雪杳的性子,这日在书房内发生了这般事,她是绝不可能再提起这日,更别说要去寻那副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他究竟是藏了什么,为何要故意分开的她的心思,不让她看那幅画?
一墙之隔,是同样纠结的两个人。宁珩盯着散落在脚边的画,只要他出声,便能唤醒温雪杏,让她知晓一切。
好的他、坏的他。
深爱她、想独占她。
完整的他。
他垂眸半晌,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一旁的书架上。随后,他缓缓退出暗室,轻手轻脚将暗室的门重新关上。宁珩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刻,这一个举动,已是他做出的选择。
他要藏起自己。扮演她喜欢的模样,终其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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