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水柱哗啦啦响在水槽里,不知响了多久。((1 / 2)
货车是从左边横出,驾驶座上的周启轩伤得严重。
脑袋上包绕着纱布,半张脸肿成猪头,右腿吊了石膏,下不了床。
副驾驶的苏琳除了吓得不轻,只受了点皮外伤。
苏琳自觉愧疚,主动辞了实习的工作,专心在周家干起了陪护的活,
周启轩昏迷那几日,她整日地陪在床边伺候。
“都是我不好,我照顾姐夫是应该的。”
苏琳像是诚心诚意要赎罪,这几日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特别是在王丽颖跟前,低眉顺眼地帮她分忧,就差没动手帮周启轩洗内裤了。
王丽颖对苏琳是越看越喜欢,对苏珍是越来越有意见。
周启轩都伤成这样了,苏珍这个做媳妇的,反倒比从前更加早出晚归了。
苏珍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公司没了周启轩,她不仅要操心原本培训部的工作,还被动承担了原本部分周启轩的工作内容。那群老油条明面上叫她一句“苏总”,背地里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这日,西南大区某位代理商的投诉电话,越过层层领导直接打到了苏珍手里,投诉水货店里出现了大量试用装的小样。
“我们订货都订不到的赠品,怎么水货店里卖这么多?”
在化妆品生态圈里,产品生产成本往往低得令人发指。
浮夸的价格背后是逼着消费者为品牌价值付费,比如之前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某西子1克眉笔比1克黄金贵,就是因为品牌过于高调翻了车。
降价是不可能降价的,各家为了稳住品牌价值,宁愿把成本和售价的差价转变成一些小样和赠品。因故公司的市场营销部门经常要翻新立意给产品搭配赠品,出差义乌批发进货是常有的事,甚至还会专门创立工厂为公司生产专属的配套化妆用具、旅行箱包等等。
而公司内部监管不严格的情况下,一部分赠品和小样就可能流向打折出售的水货市场,变成某些人中饱私囊的吸血管。
这种情况难以完全杜绝。
一般情况下,水货市场份额与官方渠道比起来微乎其微,只要对正规渠道影响不大,公司一定程度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通电话里的代理商明显是被水货渠道啃食了大块蛋糕,言辞激烈,甚至扬言要终止代理关系,要求苏珍立即派人彻查。
苏珍对此非常重视,亲自飞了一趟当地,到水货市场的档口摸到了一套水乳的小样,包装上还印着Bino的LOGO。瓶身上的代码还被人故意贴掉了,为的就是让人看不出流通信息。
可是这东西她刚好认得,是上市不久的“春绿”新品小样,专门配给华东地区做卖场促销用的。华东地区这个季度的配套培训资料还是她亲自操刀的,当时品牌经理还说这批货紧缺,暂时只能满足华东地区的需求。
这倒好,流通到西南大区来了。
苏珍掂了掂手里的货,为了不引起店主警觉,又拿了另外两套其他品牌的货在手里,“老板,公司年会我想准备点礼品,想拿200套,这几个都有货吗?最低都能什么价给我啊?”
老板一听来了个大客户,当即扔下手里的散客,“库存你放心,但是我们的价格本来就是商场里的7折,你拿200套的话,我最多让到6.8折,不能更低了。”
苏珍听了这话,心里有数了——能轻松拿到这个数量的赠品,绝对是公司的高层。
回了公司,苏珍顺着线索往上摸,一路怀疑到了市场总监钱宇身上。
苏珍念在他多年为公司付出的份上,私下旁敲侧击过几次,希望他主动承认错误,将此事从轻处置。
可钱宇仗着自己是周启轩手下得力干将,私下甚至是勾肩搭背的兄弟关系,根本没把苏珍一介妇人放在眼里,几次三番都绕开话题,就差把“你没有直接证据,你能把我怎么样?”摆在明面上。
苏珍不是没有辞退他的权力,只是此刻周启轩还在床上躺着,苏珍作为临时代理的公司一把手,若是随便找借口拿公司高层开刀,势必会动摇军心。
可难道就放任他吸血腐败,损伤公司利益吗?
钱宇吞掉的那点利益算不得什么,但苏珍心里很是烦闷。
打蛇打不到七寸,苏珍决定先打草惊蛇。
苏珍主持召开了公司高层的会议,先是将西南供应商的投诉案件摆到了明面上,而后不指名不道姓地要求各部门内部自行清查有无类似腐败现象,同时要求所有公司员工于本周内填报利益相关人员关系。
散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苏珍发现钱宇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收拾资料,等到会议室里人员散尽了,钱宇还在门口座位上坐着。
正准备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钱宇忽然站起身,一手撑墙将苏珍拦住,将人逼到墙根,眼里冒着凶光。
钱宇语气里满是玩味的态度,“没想到你比你老公还操心公司的事,拉着大家开会到这么晚,苏总真是辛劳了。”
苏珍双手撑在他胸口,阻止钱宇进一步靠近,“启轩现在身体不便,于公于私,我替他分忧都是分内的事。”
钱宇冷笑道,“替他分忧?这种事情还值得领导们担忧?这种事情周总以前从来不过问,怎么苏总开始当家之后,一点免费的赠品也要如此兴师动众?大家都是公司花钱请来上班的,苏总可要好好珍惜员工们的精力,多做提升业绩的实事才好。”
尽管个头比对方高大的身形矮了半个脑袋,苏珍依然顶住对面的压力,不输气势,“谢谢钱总监提点,现在我是公司的代理总裁,应该如何安排工作我心里有数。会议室摄像头还开着呢,钱总,该下班回去陪陪夫人孩子了。”
钱宇放下墙上支撑的手,站直了退开一步,“大家都在一条河里,没有人是彻底干净的。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你以为是只靠我自己这两条腿吗?”
苏珍死死盯着他,不作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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