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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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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不出来了我先灌点水……

襄王世子、燕王妃两位贵女接连产难,襄王世子更是一尸两命。皇帝大恸,命世子夫一同殉葬,诸位面首没入内宫为奴。宫中禁了宴乐,直至逢光郡王册封礼节时才有了几分人气——燕王到底还是在封号上让了步,却仍不许皇帝收了孩子作养子,只带着孩子鳏居在禁内上阳宫,只沉少君照管宫中诸事时看望些许,一时宫中气氛阴沉,连和春那等傻乐的也日日关在自己宫中不出门了。

瞧着今年冬天是难过。

“燕王还是不肯出门?”

“是,娘子们说殿下每日只管照看郡王,旁的一概不理会。”希形顿了两息又补了一句,“缺的少的会差人与臣侍说。”

皇帝瞧这小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温声道:“是辛苦你了,不必太过挂心燕王,他要什么只管给他就是。瞧你,脸上瘦了好大一圈,你也是,有什么难处只管与朕说。”她引了希形坐到身侧来,“按理你年纪最小不该如此操劳,今年是苦着你了。”

皇帝轻轻揽过希形肩膀。他实在是宫里几个主子年纪最小的一个,只是实在只有他身份足够担当总领后宫之事罢了——总不好叫阿斯兰管着。按他这等年纪,原该还是享受闺中生活的,如今却为着这些琐事消瘦得没了少年气。

“陛下关怀臣侍原不该辞……只是臣侍已十八了,陛下何必还当臣侍作孩子呢,为陛下分忧也是臣侍分内之责。”希形顺势钻入皇帝怀中,一双猿臂攀到皇帝腰上,活像一只小狸猫,“臣侍可是自己要进宫的。”

“朕可听说了,你是躲你爹给你安排的亲事?都躲到朕这来了。”皇帝没理会他那点小动作,只管拈了块糖糕吃了,顺手将剩下半块塞到小郎嘴里,“朕这宫里倒成了你们这些小郎的收容处,和春不想读书,你不想嫁人,便跑来吃朕的皇粮。”

她声音轻飘飘的,显然心思不在此处。

希形见皇帝没什么兴致,不好再赖着,只得陪笑道:“到底是陛下仁心,见臣侍等可怜呢,臣侍等也愿意侍奉陛下,尽些绵薄之力。”

皇帝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说来你今年也十八了,算不得少小郎君了。”

希形有些摸不准皇帝意思,只好顺着她话头道:“……是,臣侍今年已满十八了。”

谁知皇帝叹了口气,起身往书斋去:“一晃你们年纪也渐长了,流光容易把人抛啊……你回宫去歇歇,晚些时候朕去你宫里用晚膳。”

晚膳。晚膳是暧昧的时辰。市井故事里狐仙总是晚膳后拜访屡试不第的书生,深宅大院里年轻男女总是在晚膳后幽会,连传奇话本里陷害忠良的奸佞也总选在晚膳后与人密谋。

晚膳是暧昧的时辰。

皇帝几乎没踏足过清仪宫,从来都是内官——长宁、如期,或者法兰切斯卡来传话,让公子主持一下外命夫入宫,让公子理六宫琐事,让公子看顾一下纯夜者……宠爱那是别人的,早些时候有煜世君,后来有顺少君,连谢长使都算细水长流的有宠,独他们公子,该有的都有,连协理六宫的大权都与了。

可就是没有宠。

谁知公子却也不着急似的,叫晚膳仍如原先安排,只瞧着陛下要驾临,另添了一品雪蛤汤,连衣裳都还是家常便服。

青书默默给希形上了一盏新茶。

时辰已过了,陛下却仍未驾临,但没传旨说不来,便也只能等着。

“公子……”

“许是陛下绊着了,既没得传旨,我们只能等着。”希形笑了笑,“若有菜凉了便拿去热一热吧,只怕陛下来了没热的。”

其实皇帝未必真记得来传旨,只是他无端觉得皇帝会记得。希形笑了笑,圣人不是什么良人,她只是善于装作一个良人罢了,和春信了,谦少使也信了,只林少使还清醒些。

他放下茶盏,自扶了一扶发鬓——今日这珍珠掩鬓还是学了前两日林少使的妆饰,两鬓点上几粒疏落珍珠,借着年纪小不必戴巾帽之便,露出些少年的鲜妍。

“朕来迟了,你便急着理仪容么?”希形才摸过了那两粒珍珠,便听见皇帝站在门边笑,“今日是前头议事耽搁了,实在对不住,可还有朕一口热饭?”

她定然是故意不叫通传。希形早晓得皇帝这脾气,便赶着笑道:“臣侍怎敢欠了陛下膳食,已温热了几道,陛下尝尝,还有些温着的叫人摆了来便是,陛下劳累一整日了,且先歇着些。”他忙忙迎了皇帝上主位,又叫人伺候净手摆饭,又是亲自给皇帝布菜,反吓得如期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瞧你,将如期也吓着了,坐下吧。”皇帝笑,“不饿么?”

“……饿。”少年人可怜巴巴地望过来,甚至还抓了抓皇帝衣角,“臣侍饿,陛下……求陛下赐饭……”他眨了眨眼睛,瞧得皇帝忍不住笑,原本议事时候还有几分不快如今也尽消了。

他是晓得搭台子的。

“说得倒像是朕克扣你饭食,既是饿了还不多用些?”皇帝好笑,叫了希形身后内侍来,“快替你们公子布菜,别将他饿坏了还要说是朕不给他饭吃。”

“是,”青书从善如流往前来替希形布菜,“陛下赐饭,公子心下自然欢喜不尽,且不知从何处用起呢,奴瞧着,不如先温了汤水来,暖暖身子的好。”

火腿吊的汤,讲究一个鲜香,说不上好坏。皇帝瞟了一眼,只笑:“也好。”如期便去盛了一碗来奉上,皇帝进了一匙才觉妙处:“这倒稀奇,你搁了薄荷?”这不是宫中菜肴惯用调味,薄荷味凉,主子们多不爱食,尤其冬日里头,如此吊下汤来只怕遭降罪,故而极少入膳。

“是,臣侍想着这汤咸香味浓,便加些薄荷中和,清淡些也好落胃。”希形偏过脑袋,那两粒珍珠便在鬓边落下柔光,“只怕陛下不喜欢。”

“宫中厨子少此做法,乍尝一口倒也新鲜。”皇帝笑,“重在你有心。”瓷勺在碗里晃了两圈,她才又进了一口,叫如期取来些蔬食。

皇帝胃口不佳。

这本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常事。内宫里接连遭遇产难,燕王鳏居不理外事,外朝又是年节底下,正是多事时候,早听闻膳房里说皇帝这些日子膳食多是囫囵动些便叫撤下来了,换着花样准备也用不下几口。

“到底也要陛下喜欢才行,”希形见状忙给青书使了个眼色,这内官便领了人将后头几样清淡菜色换了上来,“臣侍不懂朝事,只知陛下康健乃第一要事,膳食不合胃口,是臣侍该罚。”

皇帝笑睨了他一眼。“你若真晓得了朝政,只怕沉相要大义灭亲了。他上回还扬言要打断你的腿。朕就想,真教他打折了,朕可上哪去再找个贤相呢。”她另用下些杏仁豆腐。甜到发腻了。皇帝微微蹙眉,只用了两口便放了食箸。

内命夫不该问政。希形不好多问,见皇帝无甚食欲只好先叫人撤了膳桌下去,服侍皇帝在宫里散步。这时节天冷,夜里冷风吹得烈,不是什么散步的好时候。只是皇帝言“吹些北风好清醒”将宫人都遣散了,便只得陪着她在宫道上走。

年节底下,察院的人都回京来述职,难免中央与地方便要在朝堂上辩经。辩经是好事,借着他们分派系能瞧见一些真东西。若大殿上这些着禽服兽的都穿一条裤子,就该她这个坐中间的睡不着觉了。

王琅才从朔州回来,却是拎着关内道按察使姜与桓上了一道折子参奏税制。年节底下户部正是忙得脚不沾地时候,张允思不愿生事,可又惹不起许党,只在中间和稀泥说先计完今年账目再谈新法,谁想到被姜与桓同许党两头骂,当堂气得背过去,给内官抬去了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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