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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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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经野猛地把手里的书朝他脸上砸了过去。他毫无防备,骂了他一句后龇牙咧嘴抬起头,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还要再骂他,却在对上面前人的冰冷眼底时倏然顿住了。

那一刻犹如开天辟地般的震惊感曹秉文至今记忆犹新。他捂着酸痛的鼻子,脑袋里像过电影似的精准cut回放出他的好兄弟跟小表妹相处时的片段。那些从前隐藏在一帮人嬉闹哄笑之下的不起眼细节全都拼凑在一起时突然变得非常可怖,他呆愣了足足有十来秒后,不可置信出声:「徐经野?你他妈不会是,不会是喜欢——」

再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了。面前的人阴沉着脸别开了视线,没有否认。

曹秉文深吸了一口气,赶紧表明立场澄清态度:「兄弟,我发誓我对表妹绝无觊觎之意!我就是单纯的嘴欠!还有你喜欢谁我都尊重支持你!只要你别伤天害理!」

「……」徐经野黑着脸踹了他一脚。

打那儿这件事就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秘密。曹秉文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其实嘴很严,并且非常会看脸色,极少提起这件事。徐经野更不是会主动倾诉的性格,两个人就心照不宣揣着这件事又过了许多年,期间经历了徐质初的高考和大学,经历了她未遂的学长和初恋,经历了她的毕业实习时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同事,最后到了她正式跟周家公子在一起的这一天。

那晚徐经野喝了很多酒,眼底越来越暗,人也越来越沉默。曹秉文实在看不下去了,抢了他手里的杯子,苦口婆心地劝:「就到此为止吧,啊?行吗?你们没结果的!」

身侧的人缓缓抬起头看他,那表情仿佛耽误他追寻真爱的是他一样。曹秉文无奈咬咬牙,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一次让他清醒过来:「你瞪我干什么?你应该喜欢她吗?这么多年了你都不敢让她知道,你这不是也明知道自己是错的吗?」

徐经野靠在沙发上倦怠揉着额头不讲话。曹秉文乘胜追击往他的痛处继续戳:「你为什么不敢告诉她?一是你知道这是不对的,二是你害怕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你喜欢她,但是你更喜欢你现在徐氏继承人的身份,我说得对吗?」

「就算现在她说她也喜欢你,愿意不顾伦理道德跟你在一起,你可以抛下你所拥有的一切跟她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小城市普普通通过一生吗?你能吗?」

沙发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静默长久后,他低声说,「不能。」

曹秉文见他总算是还没失智,拍拍他的肩,最后安慰道:「就这样吧,你也该放下了。她不是十来岁时刚来你家的小姑娘了,她还能一辈子不嫁人吗?周垣知根知底,人也靠得住,这不是挺好的吗,交给他你不放心吗?」

徐经野面上没有反应,心里怔然回,不放心。

长在他心里的人,除非自己牵着,交给谁他都不放心。

那天之后徐经野派人把周家的产业细查了一遍。徐父留意到问起来时他淡定说是为日后两家的合作提前做准备,转过身时却命人狠查周垣手底下的公司。这么折腾了两周之后,跟了他多年的助理总算是看出来了他有点不查出来问题不罢休的意思,对着一沓资料和报表冥思苦想了两个半夜后,谨慎敲开他办公室的门:「周垣先生名下的地产公司对城南姚村的地盯得很紧。那块儿地我们之前评估是有点问题的,现在要不要继续跟进?」

面前缓慢敲着桌面的钢笔停了下来,片刻之后,椅子上的人沉沉嗯了一声。秦跃笔直站在桌子前暗自松了一口长气。

那天之后秦跃每天汇报的工作就又多了一项,连他老板去国外自虐这几个月都要隔着几千公里的微弱信号扯着嗓子给他汇报进程。他想不明白也更不敢问老板到底是想给他这个妹夫还是想给周家一个下马威,直到某天他堵在路上时偶然看到街边商场外正在约会的徐家小姐,未婚夫牵着她的手指了指旁边排长队的冰淇淋店,体贴将她安置到树荫下等他。她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在周公子转身的那一霎那倏然隐去了脸上的笑意,漂亮的眼眸里清清冷冷,不见一丝恋爱中的柔情蜜意。

无意欣赏到这瞬变脸表演的秦助理不禁感慨,是他把这事儿想复杂了,他老板只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妹夫。因为就连妹妹自己,似乎也并不喜欢她的未婚夫。

但假设要是妹妹喜欢这位未婚夫呢?

他脑海里突然跳出个博弈的小人儿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他恍惚望着前方的红灯闪烁变成绿灯,踩住油门那一瞬忽然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他隐约觉得如果是这样,那周家公子会死得更惨。

第5章、老板娘

秦助理这一瞬的想jsg法不是空穴来风。

他跟着徐经野的时间久,对于自家老板的大事小情和脾气秉性都很了解。五年前徐经野被老徐总推上来逐步接手公司的事,刚开始时因为他太年轻并不能服众,他才刚来一个月的时候,就被徐氏高层那帮老油条们抱团摆了一道。当时他手头上的重点项目几乎全军覆没,被老徐总狠骂了一顿,在大雪天把他赶出门罚跪了仨钟头。

秦跃那时候也还年轻,没怎么见过这种阵仗,在旁边有点慌,劝徐总也不是,劝老徐总更不是。他只能拎着电脑在旁边陪着,老板跪在地上淋着雪,他也不敢擅自打伞,老板跪着一动不动,他也不敢独自跺脚取暖。他们俩就这么冻到头昏脑胀手脚发木强撑了三个小时回到房间刚恢复人样儿时,徐家那位表小姐刚好午睡醒来下楼,穿着件蓬松得像小被子一样的羽绒服,粉色的毛线帽子下露出白皙透亮的一张小脸,跟他们礼貌打过招呼后随口说自己想去院子里堆个雪人。

身侧的人沉淡嗯了一声后看她拎着小铲子走出了门。两人的视线同时在门外那道倩丽身影上停留了片刻之后,资本家的目光不着痕迹转移到了打工人的脸上。

秦跃后知后觉转回了头,正对上面前人凉飕飕的压迫注视时,后颈陡然一紧。

面前的人面无表情看着他,片晌之后,静声问:「你在看什么?」

「……」那一刻秦特助动用了他全身的反应神经,给出了他这辈子最机智的回答,「雪。」

对方盯着他,继续意味不明问:「好看吗?」

他硬着头皮回话:「还行。」

资本家淡淡驱逐:「那你出去看吧。」

秦跃背后倏然冒出冷气,刚刚复苏的脚趾恐惧地蜷了蜷,对于刚才天寒地冻的酷刑仍然记忆犹新:「不……不用了……我……我不想看了……」

对方意味深长看他一眼,冷冷收起了视线。又过半个小时之后秦助理终于被赦免回家,他心有余悸走出徐家的大门,快走出别墅区时忽然想起来围巾忘记带了。

已经是傍晚的时间,他顶着凛冽风雪一边心惊胆战地往回走,一边暗暗在心里画着十字祈祷千万不要再撞上老板。他一心只想悄无声息跟保姆说一声拿了东西马上就走,却不想在走近徐家别墅外面的栅栏时意外窥到了惊人一幕,他那位阴晴不定强势冷戾严重洁癖性情冷淡在公司都没有女员工敢近他的身而且刚刚在冰天雪地里跪了仨钟头才将将恢复生命体征的面瘫老板,这一刻竟然在院子里塌着老腰陪年轻女孩儿堆雪人。

秦助理躲在栅栏后面连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鼻孔里呼出来的白气会暴露他所在的位置,然后惹得里面的人再次朝他阴涔涔扭过头来:你看什么?好看吗?

一想到那画面他就忍不住哆嗦,围巾也不敢要了,缩着脖子迅速逃离了案发现场。

那是秦跃第一次觉得老板对这位徐小姐有点不一样——因为他曾亲眼见过老板对待另一位徐小姐的态度,才能精确体会到这其中的微妙差异。但彼时的秦助理虽然被自家老板披风戴雪的浪漫震惊到失语,却并没有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怪异。他出入徐家的次数多,徐家的事他也基本都了解,这位表妹虽然是十来岁的时候才从外面找回来的,血缘上也不及那位堂妹亲近,可她毕竟是在徐总家里长大的,徐总跟她的关系更亲密也合情合理,尽管这两个人站在一起时永远一个恭敬一个冷淡,要是没有那声「哥哥」说他们是总裁和实习生他也信,但从这一晚的雪夜奇遇之后,秦助理第一次模糊形成了认知,这位徐小姐对于徐总来说,有点重要。

后来的再见面就是个不断加码的过程,从「有点」到「比较」再到「非常」,徐小姐在秦特助心里的份量不断攀升。大约又过了两年之后,某天他到徐家去送文件,在书房外等待时里面的交谈声隐约传了出来:「……她都还没毕业,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他暗暗从门缝里瞟着房间里的人,徐夫人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优雅整了整耳环,淡漠道:「上个月李局家的姑娘婚礼,人家也没毕业。这只是让她先订个婚,不早了。」

沙发另一侧的人沉下声音:「常家那儿子,我觉得不行。」

徐夫人连眼皮都没掀:「哪里不行了?他以前是不懂事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家现在一直跟着哥哥在管家里的事,早就磨练成熟了。」

这话别说是房间里的人听了要皱眉,他这个门外面的人都忍不住想撇嘴。常家那小少爷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家业有哥哥顶着整天游手好闲,年前刚哄他老子出了一笔钱搞艺术,搞了大半年毫无名堂,围在他身边的女演员女模特倒是一茬接着一茬地换。就这么个骄奢淫逸的富二代,秦跃觉得要是自己的妹妹想去高攀他都要把她的腿打断,更别提是徐家的大小姐,相貌性格家世一应俱全,就算不如亲生的根正苗红,可到底也不是领养回来的,怎么也犯不着去这么下嫁吧?

房间里半晌没有传出声音。秦跃在外面望眼欲穿盼着老板反驳回去,一颗心为了徐小姐后半生的安危灼得火急火燎,可又隔了片刻后,徐夫人独自推开门端庄走了出来,他下意识站直问了声好,随后轻轻敲门踏进了房间,房间里的人坐在桌前沉默,接过他手里的合同签上了字。

面前人的脸色沉静得一如往常,仿佛刚刚全然无事发生,可桌上的纸张却被他签字时的顿笔划破了一点。秦跃盯着那一点,忽然隐隐预感,常小少爷,危。

彼时的徐经野已经不是两年前被徐氏那帮老油条按头吃哑巴亏的小徐总了,虽然还不至于反杀,但也已经有能力抗衡,逮着机会从他们身上割下块儿肉也够让他们疼一阵子。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尚且有招架不了他的时候,更不用说常家那个原本就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收拾他都不用带上脑子,直接一顿饭外加一场蹦迪,当晚小少爷拥着美人儿嗑药的小视频就传疯了社交平台,到了第五天晚上常家大少爷才被允许去派出所提人。

与此同时徐家正在召开紧急家庭会议,老太太在徐若清的陪同下亲自登门大儿子家里把这儿子跟孙子厉声训斥了有半个钟头,一旁的大儿媳被敲打得脸色不太好看,忍了半天忍不住道:「妈,这事儿跟经野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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