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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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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

苑苑(手酸腿软哭唧唧):你……你……你流氓!………呜呜呜……你放开我!……

徐总(淡定总结):反正老婆这种时候都是要哭(摊手),她自己蠢哭还是被我欺负哭都一样。

第25章、警戒线

隔天的会议徐经野明显不在状态。

早上他出来得早,卧室里的人还没有醒过来。他有意从这一刻开始跟她彻底划出界限,克制自己不再去管她那些琐事,可临出门前还是没有忍住折回前台,嘱咐对方十点钟把早餐送到房间。

他沉着气转着手里的笔,整个人躁郁不堪,俊脸愈发阴沉。桌子前的汇报人瞟着他的脸色越讲越心虚,到ppt最后一页时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端端正正站在原地等着被训话,可太子爷却只是黑着脸不讲话,周身都是冷肃的戾气,这感觉比劈头盖脸骂他一顿还难受。他暗暗使眼神向jsg自己的上级求救,对方审度着太子爷难明的心思,片晌后,试探提议先去吃午饭,下午回来再继续?

徐经野沉沉嗯了一声,合上手里的笔。起身之前他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不出意料有她的信息,照片上是酒店的餐盘,桌沿下隐约露出了她的脚,贴着热帖踩在拖鞋上。她发了个笑脸的表情,问他什么时候结束。

他没有回复,面色难辨地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这顿午餐依旧食不知味,分公司的负责人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堆着笑脸没话找话跟他客套,先体贴问起饭菜还合不合口味,又关心说到这次会不会在苏州多待几天。徐经野冷淡礼貌回应晚上就走,对方表达了惋惜进而提议安排车辆送他去机场,他谢绝后起身说去卫生间,包厢里的其他人都同时松了口气。

洗手间的另一侧连着吸烟区。徐经野进来时壁挂电视上正在播着午间新闻,他站在角落里,一边从兜里摸出来烟盒塞了支进嘴里,一边心不在焉瞟了眼屏幕。下一瞬他手上的打火机蹭地蹿出蓝色火焰,他却迟迟再没有动作,数秒的怔愣后,他倏然再次抬眸看向电视,而后甩了烟转身快步走出房间。

走廊里迎面碰上刚刚桌上一个有些脸熟的人,对方见他沉着脸疾速往外走猜测是发生了什么事,很有眼色追上来问他需不需要车。徐经野短暂沉吟后点了下头,对方立刻转了方向走在他前面按了电梯,上车之后徐经野匆匆说了酒店名字后拿出来手机,调出她的号码打了过去。

「嘟……嘟……嘟……」

没人接。他又打了一遍,还是同样的机械忙音。他重复拨打的动作越来越躁,前座的人悄悄从后视镜里瞄着他,也不敢问,只默默把油门又用力踩了踩。

到了酒店大门前徐经野率先推门下车,长腿两步并作一步踏上台阶。酒店门前停着几辆警车,大厅里人声嘈杂鼎沸,服务台前围着几圈的人叫嚷着退房,前台两个姑娘忙得像是陀螺,一旁的经理嗓子都喊哑了,场面混乱得堪比春运车站。

徐经野下意识站定在人群里环顾一周,如愿一眼在纷乱中看到了他想见的人。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及腰的长发有些凌乱,不知在想些什么出神,清丽脸上罕见阴霾,给她增添了几分并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冷艳感,违和,却又矛盾迷人。

但彼时的徐经野无心欣赏这一幕。他悬了一路的心脏终于落了落,快步穿过人群走向她,脑袋里预想的明明是要安抚受惊的小猫,可站到她身前时还是没忍住拧起眉训斥:「电话怎么不接?」

沙发上的人徐徐抬起脸,望着他慢半拍回过神来,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口袋,声音轻得缥渺:「可能静音了,没听到。」

徐经野眉头更紧:「那你就不知道给我打电话?」

她微张开唇顿了顿,似乎有点委屈,静了片刻后,声音低下去:「你没回我消息,我以为你在忙。」

徐经野一时语塞。想到自己没有回复她的真实原因,他抿着唇沉默,手臂垂在身侧复杂克制许久,最终成功忍住没有抬起来附上她的头:「起来,上去收拾东西。」

他沉声甩下一句后转身往电梯间走,身后的人慢了一步匆忙跟上来时险些被快步路过的人撞到,他用余光冷眼瞥着,无动于衷转回了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徐经野沉着眸色不说话,身侧的人也安静得无声无息。他们像陌生人一样并肩站着,可在陌生人看起来他们从外形到气质又都严丝合缝的契合,怎么看也不像是陌生人。

电梯缓缓停稳打开时,徐经野先一步踏了出去。

相比楼下大厅的喧嚣,真正的案发地并不吵闹,甚至可以称得上安静,却又无端透着种再优异的隔音材料也无法阻挡的嘈乱感,令人说不上来的心烦意燥。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尽头一间房间门外扯起了警戒线,几名戴着手套的警察紧张地进进出出,房间里不时有取证拍照的声音传来。空气里仍旧弥漫着酒店特有的松木清香,可或许是出于心理作用,徐经野觉得那香气下隐约压着淡淡的血腥味儿。他下意识屏息拧起眉尖,快步刷卡开门走进对面的房间,注意力刚刚缓回来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柔弱力道,小心拽住了他的衣襟。

他脚步一顿,停住了身型,没有回头。身后的人也再没有动作和声音,他背对着看不见她的表情,眼前却奇异浮现出她的脸,眼皮微微红着,唇瓣轻抿,像只刚被主人训斥过的小猫,怯生生的委屈,又无条件的依赖。

他混乱克制住想要回身把她拥进怀里安抚的冲动,别开眼望向窗外连绵阴天,半晌,低哑着开腔:「害怕了?」

出发时天朗气清的旅行以一桩一墙之隔的命案为收尾,他在看到新闻时都忍不住迷信这是老天给他们的冥冥暗示。

小猫轻轻嗯了一声,指尖上的动作仿佛在无声请求安慰。他沉默压住胸口翻涌的复杂情愫,许久,放低了声音刻意漠然道:「以后你一个人在外面,要面对的状况更多。」

两人间的氛围随着他的冷酷语气再次走低。身后的人没有出声回应,但攥在他衣襟上的手明显慢慢松了下来,直至最终放开。

徐经野心里不好受,但还是强迫自己往前迈了一步走开。他不敢回头看她是什么表情,右手无意识往兜里摸着,意外找到救星:「我去抽烟。你收拾吧。」

他仓皇逃离了现场,阳台上的风裹挟着阴天的闷湿扑进鼻息里,他整个胸腔覆着粘稠水雾折磨,令他感到无比压迫沉闷,再怎么用力呼气也不能畅快一点。

这种煎熬持续到两人回北京之后,徐经野黑白颠倒地投入到新项目里,他有意用工作麻痹自己,也试图用忙碌逃避她。经过那一夜梦醒时的荒诞和震惊,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自我欺骗,从前他曾为自己对她并不合理的关注和反应找寻了很多合理的理由,但在那场梦境之后再回头看,全都是借口。

他可以淡定从容地欺骗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可他无法做到在幡然梦醒之后仍旧对她若无其事虚伪。几乎是在那瞬梦醒的同时,他就单方面做出了选择,他选择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迅速斩断这一切,他强迫自己不再管她的事情,连她出国的事也交代给了信任的朋友代办,他克制着不再关照她的情绪,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又逐渐恢复了从前那些年里的疏远和沉默,他也不再理会她小心翼翼的接近与请求,哪怕只是去看一场话剧这样再正常不过的邀请——

他靠坐在沙发上,沉淡视线停在她拘谨留在地板线外的拖鞋上。她才洗过澡,没有穿袜子,鞋前露出的白皙脚趾圆润得像是小颗的珍珠。他忽然想起两个月前在酒店里的那一晚,昏黄的空气里弥漫着酒精和水果的香气,她的脚搭在他腿上不老实乱动,直至被他擒住脚腕后痒得轻声笑出来,他明明一滴酒也没有喝,怎么就突然醉得那么厉害。

醉到轻捏着她的脚踝不舍松开,醉到揽着她的腰际靠近自己,醉到在她沉睡之后缓慢俯下脸,唇瓣间的呼吸热得险些将那只白皙耳廓灼穿。

那一瞬他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恍惚想,她醉了。

他没醉。可是他病了。

徐经野从回忆里晃然抬起头,目光移回到面前人的脸上。许久等不到他的回应,那双狭长的漆黑眼眸逐渐由明转黯:「你要是没有时间就下次吧。」

他还是没有说话,唇角克制紧抿着,喉咙里窒得干涸。

他知道亲近过后突然的陌路比从未走近过更残忍,好比一只被路人突发善心带回去家养的野猫,让它对温暖产生依赖后又把它抛到荒郊野外,那还不如在一开始就不要领它回家。

她会对他失望,这种感觉比她憎恨他还要令他难受,可是他别无选择。如果时间能倒退回到那一晚,从梦里醒来的那瞬间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于情,这是他一个人的梦,他不能让她发觉,不能让她承受负担。

于理,这是他一个人的病,他应该离她远一点。他害怕她也被传染,更害怕她会嫌恶他。

「那……晚安。」

长久没有得到回答的女孩子尴尬笑了下,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她站在门前无声深吸口气,漂亮的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楚神色。

回到卧室,少女从床板的夹层里摸出来只扁薄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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