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这样认知越是清醒就越是令人悲哀。她痛苦压抑着逐渐深重的哭声,身前的人终于察觉出她的异常,缓缓停下了这个吻。
两个人呼吸不稳地望着对方。徐经野整颗心脏被她泪眼烫得千疮百孔的疼,搂着她沉默擦着她的眼泪,半晌,低哑着声音道:“在你的视角里,我走近后又离开,很恶劣,很抱歉。”
她摇摇头,声音哽咽:“不怪你。”
如果他们是真的兄妹,那他疏远她是对两个人都正确的决定。他的选择并没有错,她虽然委屈,但又有什么立场责怪他呢。
“但是我们不能。那太自私了,对不起。”
他没听明白:“谁自私?”
她压着抽噎,话说得不是很清楚:“我。我不能自私。”
徐经野知道她这会儿情绪不稳定,不适合继续交谈,抱着她揉了揉她的头,低声安抚:“出去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剧场。外面风凉,徐经野把外套披到她身上,走在她前面打开副驾车门。她在他身后低着头踏上车,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送我回公寓吧。我明天搬回家里。”
“我们的事还没说完。”他坐稳了转头看她,“你说的自私是什么意思?”
她垂着红眼皮,声音听着有些倦:“没什么意思。刚刚情绪不好,词不达意。”
“为什么情绪不好?”他盯着她的侧脸追问,“我只是告白,你不喜欢可以拒绝,为什么会情绪不好?”
徐质初沉默不语,身旁的人淡淡诱导:“是拒绝我这件事让你情绪不好?”
她不知道答什么,混乱嗯了一声。他继续镇定解读:“如果是因为拒绝我让你情绪不好,那我可以理解为是你本意并不想拒绝我吗?”
“……”徐质初咬唇,有些懊恼怎么不知不觉就被他绕了进去。
“除了家里,你还有什么顾虑?”他持续逼近,温柔逼迫她面对,“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她别开脸不看他,拒绝再落入他的陷阱:“没有。我没有顾虑。”
他安静望着她的脸,半晌,沉淡开腔:“那我说说我的。我在你名下放了一些跟徐氏无关的股份,什么行业都有,有专人打理,后面他会通过秦跃联系你,定期跟你汇报。”
徐质初惊诧抬眼,看向身侧的人。
“这些钱可能跟徐氏比起来不算多,但是保证你维持现在的生活水平绰绰有余。而且这些钱跟徐氏查不出任何关联,任何人都拿不走,永远属于你。”
她默了片刻,苦涩扯了下唇角:“你是担心未来哪天我会被扫地出门吗。”
他未置可否,淡声道:“物质是最基础的安全感,多准备肯定是好的。我虽然会一直在你身后,但也不能保证未来一定会万无一失,没有风险。”
徐质初转回脸望向窗外,真心劝告:“我对物质的要求不高,也从没想过以后要继承徐家的什么。你不一样,你不要做出格的事,安心做你的继承人。”
他冷静分析:“你说的也是客观上可能存在的风险之一。未来我可能会没有能力保护你,也可能会突然出现其他的意外——”
“别乱说。”
徐经野看着她蹙起眉轻声打断自己的模样,心里蓦然一软:“苑苑。”
她低着头不吭声,白皙耳垂上的珠子柔弱晃着,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振得他胸腔里发麻发颤。他抬手拉住她手腕,握紧了她冰凉潮湿的手,低低开口:“下午时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我想了下,是我平时没有给到你安全感,抱歉。”
她摇了下头,没有接受:“你不用抱歉,你没有义务要给我这些。”
“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这是我的责任。”他垂下眸,低声缓缓道,“我做得不好,我总想把事情全都处理好再告诉你,这个过程没有让你感受到我在为我们的以后做准备。”
她还是摇头,同时抽回了自己的手:“跟我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安全感,对于我来说是这样,对于你来说也一样。这原本就是件越界又危险的事,我们没必要去那个边缘试探。”
他看着她,平静反问:“如果不迈出这一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做回生疏的兄妹吗?”
回应他的是仿佛不会有尽头的沉默。狭窄车厢里两道清浅呼吸无声交替,车上的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走到现在这一步,前进很难,后退更难。
他们站在中间僵持,各自怀着矛盾心事,一个小心翼翼想留在安全区,可是她也清楚这个安全区并不绝对安全,随时有坍塌的危险;另一个默不作声做好了准备往前,但是他再沉谋远虑也无法保证万无一失,他不害怕承担风险,他害怕的是她,她愿意跟他一起面对吗?
窗外夜色寂寥。
散场后的停车场陆续热闹起来,结伴出来的人讨论着剧情和夜宵,此起彼伏的车灯照亮了喧嚣,还有车内缄默的两道身影。
当喧嚣再次归于黑暗之时,车内终于响起沉淡声音:“往前走会遇到什么,我确实不能保证,我所能做的只有在我的能力范围将风险降到最低,最大可能的保护我们。至于最有可能发生的风险——”
“家里人可能会很生气,但更多是针对我。他们真正能拿来要挟我们的事情其实不多,我爸大概会拿公司来压我,我妈可能会去jsg找你,我想到时候安排你离开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我来解决。”
“坦白说,他们不可能会接受这件事,解决的程度只在于最后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我是他们的亲儿子,如果他们打骂之后真的从此不让我进家门,我也认了。如果他们出于其他原因无奈默许了这件事,我们也不需要感激讨好,还是按照我原本的预想,离开家单独过我们的生活。”
徐经野望向身侧安静垂眸的人,停顿片瞬,平静继续道:“对于我个人而言,徐氏没有你重要。我可以放弃继承权,可以从头开始,开一间小公司,或者去别的公司打工。我们可以留在北京,也可以去别的城市,只要你喜欢。我可能无法跟这个家彻底切割,但是你可以选择,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独白结束。徐质初恍惚扯了扯唇角,眼眶忽然没由来发酸。她抬眸望着车顶棚的纹路忍了忍,久未开口的声线里带着点暗哑的鼻音:“徐总要去给别人打工,这个画面我无法想象。”
“那你能想象未来的某天晚上,你坐在沙发上,脚边有一只跳来跳去的小狗,身后餐厅亮着暖黄色的灯,客厅电视放着轻松的老电影,整个房间里弥漫着晚饭的香味,这时候门铃响了,你等的人回来了。”
他低声慢慢问:“你能想象出这样的画面吗?”
她靠在椅背上,扭头掩去了眼里的水光:“能。”
“你想要这样的生活吗。”
她无声闭了闭眼,下颌滑下来的液体又冰又凉:“想。”
他伸出手臂,温热指腹轻柔蹭着她的潮湿眼角。
“你想象中的那个人,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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