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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来由、拾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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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回去再说。我先下线了。转乘中。」霍明棠有股衝动想告诉他「我爱你」,但他不允许自己隔着网路说这样的话,那会变得好像在敷衍。他恨不得自己立刻出现在郑雅岑身边,不管郑雅岑想留下面对或是逃到天涯海角,他都会陪伴左右,然而事实是他错过了。方才的交谈也令他担忧,他知道郑雅岑虽然乐观又少根筋,却也意外的感情细腻,习惯逞强,擅长用乐天的形象偽装,在他看来刚才郑雅岑的开朗安好都是强顏欢笑吧。

而这一头的郑雅岑看着霍哥帐号变暗,咋舌:「讯息一出人就下线,看来是把握最后一秒聊天。」他瞄向搁在桌上的手机,好奇开机,然后就看到它因为大量来讯及来电的关係不停震动,简直像情趣用品。

次日上午十点记者会,某娱乐公司一楼大厅已聚集各家记者。郑雅岑搭乘公司车抵达门口,在车上戴琳翎拿拟好的稿给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帮不了你什么,抱歉。」

郑雅岑对她浅笑:「我才要跟你讲抱歉,辛苦了。」

「阿岑!」柒姐在他下车前喊住他,吸了口气告诉他说:「我不是个好的经纪人,对别人总有过多要求,脾气个性都不算最好最成熟的。但我知道你是好艺人,你不是天才,但也不是没天赋,只是需要契机、需要贵人、需要被发掘。在这圈子、在这社会都不是努力就有成果、就能被认可,可是你对得起你自己,这样就好。」

他对戴琳翎报以微笑。有时受人恩惠令他慌张,不知能回报什么,也感到自己无力渺小,但为了不辜负那些人的好,他希望自己能坚持。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儘管心情低落,也没忘记对着镜子练习怎么笑。

一下车,媒体灯光闪个不停,这跟之前走红毯、出席活动不一样,都是来看他好戏的。他偏偏不让人如愿,不仅不见憔悴,更是云淡风轻出场,因为他不需要博取谁的同情或认同,只是来尽交代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

他没有保鑣,只有公司保全辛苦维持秩序,陪他站到麦克风前的人一个也没有。只不过他也不需要柒姐或其他人站到这尷尬的位置,独自手握着麦克风调整角度跟高度后,简单问候,照稿子上列出的合约和工作情况报告。基本上所有代言都解除,也会和目前的东家解约,接下来关于他个人隐私的内容并非他心里想讲的,于是将剩下的稿子直接搁置了。

记者们开始抢着提问,第一个被点到站起来的男记者问他是不是小三生的孩子,他面无表情握起麦克风说:「是非婚生子。我妈有名字,她姓徐,不叫小三。」

男记者皱了下眉换人问:「你对此就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你是几岁才知道真相的,在郑家生活不会有任何愧疚感?毕竟当年的感情纠纷还造成了死亡车祸。」

郑雅岑垂在身侧的另一手抖了下,指尖发颤,然后拢紧,但表面依旧平静:「其实我没义务对陌生人交代什么。亲友、粉丝,每个在乎我的人,我都感谢他们,也同样在乎,特别是我哥。对,是他把我教养大的,他希望我好,我就会尽力过好自己的人生。

但我希望不要牵扯到我的家人。我喜欢我的工作,为此奉献我的心力跟时间,但没有谁能让我出卖我的全部,我是属于我自己跟关爱我的人们。所以其他落井下石、看热闹的人,喜欢怎么脑补随便,只不过我不欠你们,一切会冒犯到我家人的问题我拒答。」

接着一名女记者站起来问他是否整过型,他点头,底下一片哗然。女记者再问:「之前有几项保养品代言都以你是天然美男为形象宣传,这跟你整型的事实不符,你有没有什么话想交代一下?」

郑雅岑也曾为此纠结过,无奈眨了下眼轻吁,他答道:「我的皮是加工,但心还不够天然吗?」他知道这话恐怕会引起更多骚动,大概又要被剪上网恶搞了吧。不过不管怎样都会有人黑他,倒不如趁机畅所欲言。他说:「隐瞒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矫正牙齿,还动过一些小地方,变得好看不是错,错在我没一开始讲明白。

但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看就吃香,不好看的人虽然也能成功,可是更费力。再说了,努力维持外在美也不比维持内在美轻松,光是饮食和锻鍊身体就需要超乎常人的毅力,最后形成一种生活型态。究竟怎样的人叫肤浅?用价值观绑架他人的人就比较不肤浅吗?电视新闻跟网路动不动就替女性工作者冠上美女这个标籤,美女警官、美女老师、美女护理师,好像不是美女就该死。小鲜肉店员、小鲜肉演员、小鲜肉,呵,好像老腊肉五花肉就不值得存在一样。

当然,扯远了,我知道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工作的事确实是我处理不好。我不是那么完美无缺,个性也有缺点,整得再好看也就像管乐器一样,外表精神漂亮,吹久了管子里全是口水,但我还是希望自己能演奏出好听的音乐……很多事不是只有单一面相……在娱乐圈工作,我很快乐,就算辛苦、被骂花瓶,可是有人喜欢我的付出,成为我的粉丝,所以我还是想继续在这圈子工作。是不是我要三代清白连一点小错都不能犯,我是艺人不是圣人啊。」

郑雅岑知道自己开始语无伦次了,低头抹脸,苦笑了下。戴琳翎和其他同事看得又担心又尷尬,不知道该不该喊停,记者们还在举手想提问,郑雅岑抬头恢復原来不带什么情绪的神情,继续承受连番犀利问题的轰炸。

有几家专门擅于煽动人情绪、提出诱导性问题的记者,彷彿私下联合好一样变着花样挖掘八卦、套话,问的句式多半能引发他人联想。比如问郑雅岑是不是靠郑尚海的关係走后门,或是背后有金主,网路言传某资深女艺人包养他的緋闻是不是也顺便釐清一下,先前有谣传他是富二代要不要趁机解释清楚。

他一律只答两个字,没有或不是。最后他受不了了,抓着麦克风指着那几人点名:「你,你,还有你。金风广播的,星达周刊,还有你别遮你们周刊的名字,你们几家媒体!要挖去挖真的有做那些勾当的人,我没做,你们这样暗示明示谁谁谁跟我有关係也是害到别人,损阴德知道吗?还老提我哥,你们都没资格提我哥!」

一改前面平静应对,郑雅岑拿起麦克风怒斥,保安跟公司里的人接收到主管们的眼神示意,不去维持底下记者们的秩序,反而朝他围过来准备将他拉走,试图让他闭嘴。他也恼了,拿麦克风指着平常跟自己就不对盘的同事说:「模特儿部门陈某某你平常就看我特别不爽了吧。怎样?戏看得开心吗?记者们好像还没问过癮,怎么了?不准我回应?这不是我,的,记,者,会?」

底下乱成一团,郑雅岑呛完稍微解气,看到场面乱成这样不知为何有点亢奋,对于隐瞒整型一事他确实心有愧疚,但除此之外他还真不认为自己需要下跪道歉求谁的原谅,这整件事都太荒谬了。他抿嘴压抑笑意,其实自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有着危恐天下不乱的因子吧。这时他瞄到大门某侧出入口有个人被警卫挡住,他拿起麦克风大喊:「哥!你们不要推我哥!」

在场的人都听见他讲了什么,焦点一下子聚集到那个旋转门,警卫这才知道这男人的确是郑雅岑的大哥,放人进公司。郑尚海眼里就盯着自家小弟,无视其他人事物笔直走向郑雅岑,最后站到郑雅岑身边拿走麦克风,一手压着弟弟的脑袋鞠躬道歉:「整型跟家里的陈年破事,为了这种芝麻蒜皮的私事浪费社会资源,对不起。谢谢你们关心,我弟爱漂亮,但他不坏。道歉啊。」最后一句是他朝小弟下令。

郑雅岑揉揉鼻子低头再道歉:「对不起,为了这种小事惹出风波,浪费社会资源。谢谢各界关心。」

「辞职了吗?」郑尚海问。

郑雅岑愣愣点头,郑尚海也点头,把麦克风放下,平淡道:「那回家吧。也没什么好讲的了。」

「噢。」他被大哥拉着手带走,望着大哥的背影还有点恍惚,没想到大哥特地从老家赶来。他好想哭,自己真不成材,二十几岁人了还要大哥操心,不过这样的自己太幸运也太幸福,郑尚海像爸爸也是哥哥,同时也像妈妈,是最伟大的人。

所以不能哭出来,镜头还在追逐,他的眼泪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看到,除非是工作需要。

郑尚海是搭大眾运输来的,不是自驾,拉着小弟离开公司以后就找了公车站等公车,所幸也没有媒体再追来把路段堵了,毕竟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料。

「哥,你请假啊?」郑雅岑不管旁人注目,关心大哥的情况。

郑尚海冷冷瞥他一眼:「不然咧?」

「晴晴呢?」

「请亮亮的家长帮忙顾一下。」亮亮是晴晴的同班同学,两家的家长关係不错。

「对不……」

郑尚海直接截断他话尾说:「要搬回老家吗?还是继续跟霍明棠住那公寓?」

「住公寓吧。搬回去的话,你们可能会被骚扰。」

「嗯。」郑尚海说着从自己公事包拿出一个纸袋交给他,说:「最近醃的泡菜,吃看看。等下回去记得冰起来,里面有保冷袋啦,怕不够冰。霍明棠呢?」

不知为何郑雅岑替自家霍哥心虚了下,回说:「他努力的从国外赶回来。」

郑尚海冷笑:「赶回来干嘛?」

「赶回来挺我啊。」

郑尚海扭头假装看公车来了没,忍不住翻了白眼。郑雅岑看他这样立刻强调:「他也不知道事情突然发展成这样,不是故意不在我身边啦!而且我、我自己会想办法。」

「我没说什么啊。」郑尚海故作无辜回嘴:「这么紧张做什么。」他难得看到为恋爱对象紧张的小弟,觉得这样逗人蛮有意思的。早在前一天他就接到霍明棠的电话,那个人向他道歉没能第一时间在郑雅岑身边,更保证会尽力协助他小弟面对这次的风波,倒是个不能小覷的狠角色。起码懂得先跟他这个当大哥的知会一声,只是他不打算告诉小弟,自己也算是有点坏心眼了。

不过半天,郑雅岑几乎在记者会暴走,以及郑尚海出现救援的影片就成了娱乐新闻头条,佔了各大版面和网路媒体的快讯,直播点阅率也不停攀升。只不过随着郑尚海的出现,某些本来想黑郑雅岑的风向彻底被带歪。

菩你老木:「天啊,郑活宝的哥哥又高又帅啊啊啊啊!也是整的吗?没关係我可以啊!」

snow冰抖女王:「有人说他哥离过婚噯。」

花式玛莉苏:「熟男就是好,离过婚更好!」

zoe:「人家有女儿。==」

梨梨:「想当他女儿的妈。」

瞇瞇羊上学趣:「所以记者会重点到底讲了什么?」

耗剋:「楼上自己重看一次影片啊。」

陌上桑槐:「岑岑t口t整的也没关係啊依然是万年活宝。」

看着直播影片旁边即时聊天室的讨论,以及其他新闻下面的留言,郑雅岑发现大哥的外型几乎拉走一半以上的焦点,多数人似乎不太在意他是否整型,小部分人反而更关心郑大哥是不是也是整的,整得真英俊好看。他合掌遥遥感激已搭车回老家的大哥把这次事件的负面气氛都缓和了,同时心情也有点复杂,郑大哥居然这么抢镜啊。

他瞄到一则留言险些喷茶。喵瞄杳妙说:「郑尚海神救援啦,帅得大地回春,大家都忘记原先在吵什么了。」他抽着卫生纸擦呛湿的嘴角下巴,盯着那留言咋舌道:「还大地回春咧。」把留言截图给大哥看的话搞不好会被大哥削死,兄弟何苦互相伤害,算了。

这天下午替他带餐来的好伙伴们,都是以前他当奶酪葛格认识的好同事,带队的是香草葛格郭渢英及其女友,魏璐也来了,八、九人在客厅吃火锅,女孩子带了鸡在厨房准备香料烤鸡,剩下的再当作次日早餐。除了这天,有时是拍戏的朋友来吃消夜,不同圈子的友人随时线上揪团,厨房多了好几瓶酒都是这么来的,要喝随时有。

外人不知情,以为郑雅岑足不出户过得很苦,实际上是大餐马拉松,在亲友们热血、义气、友情相挺及粮食赞助下,短短几天他身上肌肉线条趋于柔和,几块肌肉甚至有分久必合之势。

对面户的邻居班恩更是有空就来串门子,场子每次都炒得很热闹。这天依然欢乐,郭渢英跟其他人握着游戏手把竞赛,有人加油,有人劝酒,还有个人从厕所跑出来喊:「郑阿宝,你家马桶堵住啦!」

「谁弄的啊?」

「好像是有人吐在马桶。」

「对不起啊是我吐的。冲不掉吗?」

郑雅岑喝得有点醉,但他不是醉了会脸红的人,只是反应迟钝很多,看着越发混乱的场面也习以为常,摆摆手说:「算啦,我晚点再去看。那就去起居室跟厨房间那个厕所吧。不要再吐啦,要吐拿袋子装!」

「活奶酪,门铃响了!」有人把活宝跟奶酪葛格混搭在一起喊得像是奶酪成精,大概也是醉了。

郑雅岑懒得纠正,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男人手里掛着一件深灰色厚西装大衣和一条围巾,显然是从寒冷的地方回来。他侧分的瀏海略长的掩着半边眉眼,让本就冷峻刚毅的五官线条更添犀利和神秘,乌黑鬓发夹在玉润好看的耳后,厚薄适中、完全体现何谓性感的唇瓣微啟,隐约可见皓白齿列,喉间辗出低沉磁性的嗓音:「我回来了。」

郑雅岑呆滞,脸上慢慢浮现出莫名心虚无辜的表情,屋里其他人也在男人现身的瞬间静止了所有动作和声音,时空彷彿定格。

这情况就像是小孩在家做乱,被提前归来的大人逮个正着,那种心虚慌乱。

提前归来的大人,霍明棠表示:「你们,在开派对?」声音听起来有点不悦,却也像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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