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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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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了,但起风了。

风与日把一切都烘干,努力还我们以干巴巴的世界。

月亮还未送走。百汇巷的早市四点就有人急着出来占位摆摊;早餐店为了五点能开门,三点就会亮起灯;外出务工的人赶在七点前吃口饭,从大门出去……祥和的生活始于重复,不安的生活来于闯入。

20平米的小房塞着四五个壮汉,房东大爷弓腰站着,像被拎起的泥蚯蚓,神色惶恐,岁月积累的胆量也抵不住现下手持刀刃的锋利。

通哥拎着楼下早餐店买的油条,晃晃悠悠地从壮汉中间走出。

“通哥,这老东西说他不知道。”小弟拽起房东大爷的汗衫,枯瘦的皮肤像蜕掉的蛇皮般裸露出来。

光圆的头颅反着射进来的日光,嘴角沾满酥皮的碎屑,手里捏着另一根油滋滋的油条,咀嚼之间,通哥放话:“不知道?”

一粒微小的咀嚼物沿说话的方向喷射到汗衫上。

房东大爷知道裴轻舟惹了麻烦,四周租主都不敢租房给她,自己愿意出租,还是因为她出了较高价。哪知道早上一群人闯进屋,这又一听是通哥,只得后悔贪那点高价,惹了麻烦。

“我真不知道啊……通哥…”房东大爷颤颤巍巍,对租客的傲气荡然无存。

小弟觉得这人是在作掩,抬手准备给点教训,被通哥一个眼神拦下:“这么大年纪了,应该不会说谎吧?”

吃了几口的油条被扔进塑料袋,通哥起身弯下腰,再抬头斜视房东大爷,胁迫的口吻让房东大爷身体发颤,又瞥见几个壮汉手里的刀,激出一身冷汗。

“那裴轻舟是被我赶走的…我确实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

被赶走?

通哥放声笑了笑,示意放人。

“再见到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知道…”

房东大爷是个商人,唯利而已,裴轻舟与他无亲无故,当然不会相护。听懂了通哥话里的意思,再见到人时,只想把人双手奉上,了结这一桩麻烦,也不再惦记那点房租。至于破欠条,扔了便是。

-

安氏大厦的顶楼里同样发生着一件闯入事件。

“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陈编找了个DJ做女主?”

安青一身艳红色西装,完美的身材比例让这身打扮看不出丝毫油腻,若是将紧皱的剑眉展开,怕是能勾了不少女子的心。他从郭志处闻声而来,先找了安桔,而不是陈暮江。

安桔拉人坐下,试图辩解:“我知道啊…这个事嘛,”说到一半被打断。

“知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还是你见过人了?”安青知道他姐脾性,哪怕是微收唇角,他都能读出态度。

“人我见过了,我觉得还行,就是有点爱财。”前半句认真,后半句打趣,安桔还惦记着裴轻舟让她赔钱的事。

“姐,你有没有替我考虑下?我才刚做出点成绩,若是被粉丝知道跟我搭戏的是个小白,会怎么想?”安青实在难接受,既非专业演员,职业还容易造人诟病,牵连到自己。

粉圈撕番日日都在上演,渣浪是最喜闻乐见的,他可不乐见。

安桔就知道会是这般,感叹陈暮江思虑周全,一早交代她来搞定安青。

“安青啊,这个虽然是我投资的,但是选角上,我没有导演和编剧有话语权。而且他们也更加了解角色,暮暮这么做也肯定是有考量的,我选择支持她。”安桔既打官腔又讲感情,话说的清楚明白。

资方没有话语权,这话也就说给弟弟听听。

安青听这话意思就是姐妹是真的,弟弟是假的。

“没见到人前,我是不会同意的——”

安青甩门而出,碰见陈暮江,也未打声招呼,翩翩公子反像只愤怒的小鸟。

“安青你回来了?”

陈暮江尬尬一问,看人走了百米远,也未回头看她。

“怎么就你来了?”安桔见陈暮江后面没跟人,又问,“那小妮子没跟着?”

陈暮江是想到昨晚讲剧本讲了半宿,早上出门时也就没叫裴轻舟,只留了字条,让她醒了给自己打电话。

“什么时候去见老师?”跳过安桔的问题,陈暮江关上门。

“现在?”

-

现在的裴轻舟正忙着交代“后事”。

她跑了几个常去的酒吧,野猫酒吧是最后一个,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叫华天,对裴轻舟还不错。

“通哥最近有来找我吗?”

今日日头毒,裴轻舟穿了件背心,外面罩着的格子衫被系到了腰间,戴着个鸭舌帽,一副学生打扮。

亏得华天一眼认出,不然以为是哪个未成年闯进来。

“是轻舟啊。通哥这两日没见过。酒吧生意不好,这种人来了也拿不到什么钱。”华天开了瓶冰啤给她。

裴轻舟喝了一口,凉意与酒劲融合,入喉一瞬稍有痛感。她去了几家酒吧,都是这般回答,倒是有些担心。

“华天叔,人再来的话,把这给他。”

裴轻舟递给他一张纸条。

“成。”

裴轻舟从酒吧出来时,风已渐止,日头晒到肩膀上轻盈盈的,昨日的潮湿像是未曾来过。她原本蹲在一个花坛旁,日光挪得快,又找了背对着马路乘凉荫的圆墩子坐,等陈暮江。

零星的车流,陈暮江和安桔夹在其中。寻到人时,陈暮江发现裴轻舟完全没看到车,于是下车叫人。

一双白色运动鞋出现在帽沿下,裴轻舟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帽沿敲了敲,还以为是哪个搭讪的。

一抬头。

是陈暮江。

她用墨镜的镜脚在裴轻舟的帽沿上叩了叩,像在叩一只小松鼠刚刚建好的房门,问可不可以进来参观。

裴轻舟仰起头,对上日光下深邃透彻的眼眸。

镜脚被帽沿微微抬起,陈暮江手凝在半空中,像是忘了可以先收起墨镜,就这样被一双仰望的眼睛掠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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