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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请自重、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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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琛闻言即会意过来,失笑解释道:「我不是说给你弄衣服去了,吶,这些看会不会太大。我拿了你的短刀裁剪,缝了一件觉得挺好,心想再多做两件换穿,所以拖了时间。」

卫璣只看到几件顏色微妙的「衣服」,他接过手狐疑道:「这是树皮?」

「嗯。真聪明。以我所知呢,不同的树皮有不同的法子製衣,这谷底找着两种适合製衣的树,算你好运气,不然就真的光屁股了。」

卫璣一面把树皮衣试穿上身,裹好腰身再系好,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朝深林野小子发展了。楚云琛左右打量,拿鱼刺给他别了宽松的地方说要修,后来又说反正还要再长高的,修改就不必了。

「没想到你居然懂得拿树皮製衣啊。」

楚云琛很理所当然的交代了以前的交友史,说他认识了哪些地方、哪个民族的人,有的还不打不相识,交流时就观摩了对方的生活,觉得这个技艺很有趣,并没实际操作过,可是一试就成功了。

卫璣听着脸上表情不时抽动,他心想:「一般是穿越者开外掛才对,怎么这个活化石开外掛开得这么狠啊!印象有个旅游节目介绍过南洋有人用树皮做布料,就是把树皮泡软什么的,然后一直打一直打一直打,把纤维打软,还有原住民跟一些地方的人也会拿树皮当材料,只是过程更复杂,他穿越来的时候还有一种布材叫天丝,也是植物做的……嗯,可是楚云琛太无所不能了吧!」

他思考半天,盯着楚云琛白净立体的脸端视,觉得这傢伙该不会是什么鬼魅吧,他看了不少山难奇谈,若楚云琛是鬼魅,或纯属他的幻想,似乎也不奇怪。

卫璣伸手戳了下楚云琛因浅浅笑意而陷下的嘴角,后者拨开他的手好笑道:「干嘛?」

「哦,摸得到,你是人。还好还好。」

「我当然是人。」楚云琛其实有一点不知所措,被卫璣方才大哭又大笑的反应影响,他没想到自己只是消失几天,卫璣会这样惦着自己,哪怕是因为卫璣想逃脱山谷而已。这让楚云琛心里有一丝丝愉悦,但没有再去琢磨。

「喂,其他的收好,今天你自己练吧。我要睡一天。」

「刚回来就睡觉?」卫璣讶异,却发现楚云琛眼下有点泛青,搭着这老灵魂的少年问:「难道你都没睡,是在找树皮跟替我做衣服?」

楚云琛白他一眼摆手走开,自己回洞穴休息了。

卫璣再低头看了眼做来备着的衣服,觉得胸口已经很久没这样温暖,那个死正太真老鬼竟然认真的给他製衣,这种感觉是久违的感动吧。

这比起学会任何武功都让他感动,习武是为了自我保护,在这世界的每件事他都满心吐槽和无奈,即使有相处不错的师兄弟,挨罚时还是各自逃散,义气这种东西必要时是打折扣的。

但楚云琛或许因为本身就是个怪咖,对待卫璣的态度无关任何利害关係,全是出于纯粹的心情。虽说楚云琛阴晴不定,不同版本的书里也都说剑魔是个喜怒无常,上一刻跟你嘻嘻哈哈,下一瞬就把你人头提走的可怕角色,但卫璣以自己的经验认为这个人就和此刻的外貌差不多,像个孩子罢了。

卫璣收好衣服,心道:「没错,你就是个孩子嘛。就算活到快四十才冰封起来,骨子里依旧是个屁孩。哈。」

卫璣到了之前楚云琛指定的地方打坐练功,楚云琛告诉他说找块舒服的地方练,感受天地自然的气息,把自己体内真气运行做到像自然一样收放自如。简单讲,就是开发自己的小宇宙啦。讲起来不难懂,做起来却万般阻碍。

这天卫璣只是让自己气息沉稳平缓的流动,训练专注力而已,仅仅如此就让他觉得很累,试想让一个初级班的孩子上全天候的课,无论是会话文法还是算数课,上一整天都不分神能不累吗?

专注力是最难的,至少对卫璣而言是如此,而他还得把这样的感觉练到自然而然就上手,夜里回冰洞时楚云琛还在睡,他尽量轻手轻脚卧到楚云琛身旁,隔天一早他比对方早起,跑去准备朝食。

其实生活主要还是为了三餐奔波,在韩京熙的世界,一些国家地区生活便利了才有办法做别的建设,继续便利他人和后代。

谷底的材料缺乏调味,可是烤肉总是香的,楚云琛闻见香味就醒来,两个人在河边大啖鲜美鱼肉,还有串烤青蛙,那是卫璣一早跟蛇、鹰鸟抢下的,还留了蛇血喝。

即使日子乱七八糟,卫璣也不再发牢骚,楚云琛替他打通穴脉,助他开窍,他开玩笑的说:「如果连我脑袋都开窍,那就是说我脑袋也有洞了。」

楚云琛拍他脑袋回说:「窍跟洞不全然相同,窍是通气,你说的洞是漏气。」

「是是是是,人活着便是争口气,死了就该断气,我以前看殭尸道长就知道啦。」

「什么殭尸道长?」

「我童年经典殭尸影片。电影啦,就是我跟你讲过的,我们那时的娱乐比现在唱戏还先进,声光效果啦、特效,还有演员背的是剧本走位那些,跟这边唱戏的内容都不一样。」

卫璣一样得意分享着,却发现楚云琛没有以前那样听得津津有味,而是若有所思的跟他对看,他尷尬轻哼道:「怎么啦?」

「你其实想离开的不是这儿,而是这个世界吧。」

卫璣一愣,无奈苦笑,应道:「有什么办法呢。来都来了,我也没办法离开。我不像你懂这么多,我在我的世界只是个普通学生,别说发明电器什么的,我连科展都没参加过,还有啊,我连要念的科系都还没接触过。对将来再多的憧憬,都比不上情势变化。要是我回不去,那就在这里摸索个出路,找件喜欢的事情做也是可以啦。」

「你想过要做什么了?」

卫璣摇头,耸肩摊手道:「我根本没离开过云海山庄,紧接着就落难掉到这里,什么世面都没见过,你以为我知道自己要干嘛?又不是先知。学习跟增长见识都是为了瞭解自己想要什么,可我这样──好啦,至少我不想当野人。」

楚云琛垂眸莞尔,少年模样却流露出一股久歷沧桑的笑意,格外具有一种非凡经歷所淬炼而出的魅力。

在卫璣接触过的书里提及楚云琛,关于此人背景的交代版本不一,有人说是前朝宗室遗孤,也有人说是楚襄王与异邦女子风流时留的种,光怪陆离的版本更说楚云琛被白蛇抱走,又被母狼劫下养大。

总之后来辗转来到云海山庄,被教养长大,十四岁就已经能出剑气,可惜个性古怪,后来一个师叔带他到外面游歷,还跑去从军,去过沙漠也到过海岛,树敌不少,却也结交无数朋友,仗剑江湖,一生传奇。

可惜楚云琛后来入魔,辞别异教朋友之后又重返剑岳,投身深渊,或许是为免一世英明尽丧。

卫璣每回想和主人翁确认故事的真实性,因为太多情节让他想吐槽了。然而楚云琛从不认真回应,老是回一句:「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真真假假也都过去,又有什么关係?」

卫璣思考道:「你真的觉得都无所谓?要是你什么都放下了,怎么还活到现在。」

楚云琛又开玩笑答道:「你说人生七十才开始,我才三十七岁,当然活不够,要继续活个够才行啊。」

卫璣觉得这人充满矛盾,既有生存意志,却对外面的世界没有兴趣。天气越来越热,楚云琛给的训练也越严格,一天楚云琛拉着卫姓少年的手来到一棵树下,两人面对面而坐,他握牢卫璣的手说:「这次我传一道真气给你,你得想办法把它给化解。等你将之化为己用,往后就不怕有人以真气与你相衝,除非你的敌手真气和武术修为都在我之上才有可能。」

「所以你的意思是?」

「接好。」

卫璣感觉到有个热流自掌心传来,好像楚云琛的手推出一道涟漪温和荡开,但是一圈圈涟漪逐渐增大起伏,最后像波浪,真气所予的热度并不是人体正常的感受,他说不上是怎样的情况,只觉得浑身炙热痛苦,双眼瞪大并且喊道:「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热,干什──呃。」

卫璣根本坐不住,倒在地上一下子蜷曲一下又极力伸展肢体,像隻跳上岸挣扎的鱼虾,而楚云琛则面无表情坐到离他不远的一颗石头上观望。

「你出去之后,必然会下山。外面的世界不好混,这也是为了你好。」

「混帐,操,好……难受……」卫璣觉得自己就像当初幽游白书里某集,幽助接收幻海的灵光玉一样,这会死吧?他再也挤不出讲话的心思跟力气,专注的追逐可恼的真气,试图将它化掉。

由于忽而炙热,忽而严寒,因此卫璣一会儿发汗,一会儿又发抖,全凭本能在应付体内那股要命的真气相逐,无法费神思考,剩下的念头就只有不能死、不想死,不甘心。

一分一秒都漫长煎熬,最后卫璣解除自身危机时,已经整个人姿势怪异的瘫在地上,楚云琛把他扶起来靠着大树坐,他闭眼问:「我,过多久啦?」

「四天。其实是三天半。」楚云琛拿水给他喝,用小手摸他头说:「做得不错,后天再练剑招吧。」

「剑。」

「嗯。」

「其实我不怎么会耍剑招。」卫璣暗道:「顶多耍贱招。」

「我会演示给你看。」

卫璣连生气都没力,到了学剑招的时候,楚云琛跟他讲解了五个诀窍,让他自个儿体会、变化,然后就提剑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再把剑拋给他说:「你做一遍我看看。」

卫璣拿着剑面有难色,又把剑递还说:「你耍太快我看不清楚啦。」

「眼力这么不好?」

「可能我近视。」

楚云琛无言以对,又试范一遍,再一遍,再再一遍,卫璣仍说追不上速度,但他回头却看到卫璣从兜里取乾果吃,他当即面色沉冷,抓起剑手势一变把剑射过去。

「唔哇!」卫璣惊险闪过,恐怖叫道:「你杀人啊,刚才我要是眨眼没看清楚,那剑会刺穿我的脑袋啊!」

「呵呵呵。」楚云琛笑了。「你这不是看得很清楚么?」

卫璣哼哼唧唧,接过剑开始练,再没胆子造次,心里仍骂:「泥马的死正太。」

春去秋来,又到冬天,然后又春天,卫璣穿回一开始有点破烂,但被楚云琛缝补好的衣衫,站在洞门外伸懒腰乱叫道:「唉、你爷爷我週岁啦。」

楚云琛则穿上一身褪了顏色的红衣跟着出来唤道:「该走了。」

「终于能离开,终于能离开,嘻嘻嘻嘻。」卫璣笑得眉眼弯弯,开心得不得了。他以为要好几年才能练成神功,可是在这儿根本没消遣,一天到晚都在练功,没想到一年后楚云琛说他在江湖大概难有敌手,所以要告诉他离开的路。

楚云琛带他往冰洞深处走,洞里看似有尽,其实在深处还有几道窄缝,平常同样都是结冰,终年不融,但楚云琛用内力把封住前路的冰层震碎融化,带着人在狭缝里鑽,有时侧身有时低头,卫璣觉得自己好像是乳酪里迷路的蚂蚁。

走了近半个时辰,开始听到有水声,而且不是涓滴,是如河流奔涌的声音,在幽深洞穴里藏有伏流,他们待的地方顿然开阔,楚云琛领在前方告诉他说:「差不多能出去了。」

「这儿?」卫璣有点不安,周围的空气闻起来冷凉,带着草木气味,他不仅依稀看得到壁上的树根,也触摸得到,而且是大量的鬚根藤蔓垂落下来。

楚云琛捞了两条揪结在一块儿、粗糙韧性的树藤,一条给他说:「随我来。」

他们站到一个高度,往下探就是伏流,比卫璣想像中还要湍急,光听声音就绝对不会想往下跳。但楚云琛说:「走吧。」

「走、走哪儿?」

「抓牢。」卫璣听到他这么讲,紧接着背让他踹了一脚,整个人腾空飞出去,他本能抓紧树藤尖叫:「哇啊!啊啊啊啊!」每个啊都有起伏高低,听得楚云琛好笑,两人一前一后抓了树藤荡出,双双落水。

「救、救噗呃咕嚕咕嚕……」

跟掉落瀑布差不多狼狈,卫璣跪在水边呕水,眼泪鼻涕流满脸,可怜兮兮说:「我不干了。辞职啊!」

楚云琛将衣摆袖子的水拧乾,站在一旁等卫璣恢復冷静,后者把脸洗乾净,打算边走边让太阳晒乾衣物,就漫无目的走了十几步,然后觉得有什么不太对,一回首看到楚云琛小小的身影还在原处。

「咦。」卫璣茫然回望,喊道:「你怎么啦?」

楚云琛朝人展笑,露出好看的牙齿,其实他很少笑得这么灿烂,平常讲话也不太见牙齿的,他说:「你出来了,就能找到想做的事了吧。」

「呃,应该吧。」

「那走吧。」

卫璣看他那样好像是不打算跟上来,难道还想回那种地方?还是不好意思跟上来?他不想再看到楚云琛回去,就算被世界遗忘,他也不会忘记楚云琛,这是他的恩人、朋友、家人一般的存在了。

「跟我一起走。」

楚云琛却道:「外头的世界,我腻了。」

「你腻的是你的过去,你不是还没活够么,再多看看嘛。我什么见识都没有,不如你带我去瞧瞧,我是穿越者,你来当我的嚮导怎样?」

楚云琛收回目光,犹豫片刻,卫璣跑回来朝他伸手,那隻手比一年前要大了些,男子一旦发育会长得很快,现在的卫璣已经明显比他高了。而他还是维持散功后的样子,就算恢復了内力也不打算变回来。

「跟我走啦。不然我就打着你的名号四处詆毁你。」

「我不在乎那个。」

「我取一个很难听的名字,干尽蠢事,然后对外就说我是你的后辈。」

「难听的名字?」

「对啊。我就叫楚中天好了。」

「这哪儿难听?」

「把它直着写,写丑一点,嘿嘿,就变成──」

楚云琛会意浅笑,把手搭到卫璣手里,说道:「走吧,林蛋大。」

「哼嗯。」

卫璣牵着楚云琛的手,画面好像自己带着一个小弟,其实楚云琛不开口不耍狠的时候就挺可爱的,只是他有点好奇,不晓得楚云琛原来是长怎样,虽说就这个正太样也足够在外骗吃骗喝了。

微风拂过楚云琛面颊,耳朵掛着的银环相击,发出轻响,他本没有理由和念想再到外头,这次是最后了吧,跟着这个小伙子再到外面走闯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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