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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我觉得,我还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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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个时辰,若是入定,也不过瞬息眨眼。

但在这样难辨的夜里,六个时辰仿佛被无限拉长,变成了脚下不知通往何方的路,和未知的天明。

恐惧久了,会变成麻木。

梁瑶岑脸上最初的紧张都消失了大半,她提着檐下铃,步伐也变得不太轻盈,颇为有气无力道:“老唐啊,这还不如刚才听我的,一起送祝师妹回去,你到底为什么要阻止我啊。”

穿好衣服正了衣冠后,唐祁闻显得稳重了许多,他牵着梁瑶岑的手,有点无奈地低声道:“你忘了吗,唐花落是我堂妹。她也去,我也去,大家会怎么想?”

梁瑶岑显然这才想到这一层,很是瞠目结舌了片刻,然后幽幽叹了口气:“那隐雾一散,我们就捏命牌。”

唐祁闻轻轻“嗯”了一声。

夜太静,凝禅离得又近,这话自然也落入了她的耳中。

她心头猛的一跳,又想起来了一段原书里的剧情。

那日唐花落蒙冤时,她故意提及了望阶仙君震慑大家。但其实按照剧情和她上辈子的经历……

望阶仙君没能出这个死关。

人有四方脉,四方脉至高为九转天。修满九转天后,渡劫破境,可至无极。

九转无极境,这世间也寥寥无几人——三大宗门的掌门与几位长老,祀天所那位不出世的天生无极境,仅此而已。

但九转无极,寿数虽绵延不断,终究不是长生。

望阶仙君,寿数将至,若不顺应天命,恐怕只剩下不过十载春秋。

所以他闭了这个死关,想要试试自己是否能勘破无极之上,做那千古第一人。

他失败了。

彼时唐花落也曾怨恨过,恨自己的父亲为何非要如此,便是只剩下十载,有他在,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直到她终于见到了望阶仙君的遗书。

他贪这寿数,确实是贪恋人世间。因为这人世间里,他多了一个女儿。

这一生,他醉于道途,又掌合虚山门,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一个后代,然而他却在听到唐花落喊出第一声“爹爹”的时候,骤感天命,得知自己大限将至。

他早知有这一天,也早早坦然。可看着面前的幼女,那一腔坦然,尽数化作了不甘。

他不甘这么早离开。

他想看她长大。

这才是他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之,去闭这个死关的真正原因。

或许也是他闭了死关,却无法勘破的原因。

三尸重生,尘埃染心,执念难破,谈何飞升?

唐花落怀疑过望阶仙君的爱,她觉得他冷漠,自私,心中没有她分毫。

却从没想过,自己的爹爹为了她,可以对抗天命。

——只为多伴她一载。

可即便望阶仙君陨落于死关之中,唐花落也本应不会如此结局的。

执掌天下三大宗门之一这么多年,即便望阶仙君并不贪图名利,也没有刻意栽培,但他出身的唐家,也早已成为了不容小觑的修仙世家。

只是修仙到底讲究天份,唐家这些年来,确实没有出过什么好苗子,直到唐祁闻的出现。

唐家对唐祁闻倾注了极大的心血,送入合虚山宗,与唐花落一起长大,兄妹关系也极好,却没想到,他竟然会在一个小小的灵犀秘境中丧了命。

唐家从此一蹶不振,凝禅甚至都想不起后来到底怎么样了,原书里好似也并未再提及只字片语。

也不是不能理解。

当一个世家甚至没有一个七星天抑或八荒天的前辈时,世家便也不能被称之为世家了。

而这一切的起点,竟然便是唐祁闻之死。

将这一切都串起来了以后,凝禅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更加重大了!

上一世,她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沧魁山,等她回来,又恰逢望阶仙君陨落,她哪里知道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细枝末节。

念及至此,凝禅悄无声息地将此前从唐祁闻身上收走的灵识,又落了回去。

小情侣黏黏糊糊地在低声说着些小情话,再顺着灵识清晰地落入凝禅耳中。

不得不说,在经历了灵识亲眼所见的震撼后,无论听到了些什么,凝禅都有了一种泰然处之的镇定。

针眼都长了,难道还怕听墙角?

……别说,凝禅甚至还听出了点儿乐趣。

听两人吵吵闹闹,凝禅眼中忍不住生出了点儿笑意,嘴唇也弯了弯,却在不经意间侧头的时候,恰对上了虞别夜的一双眼。

他的眼瞳极黑且冷,眼尾微微挑出一点旖旎,让他的眉眼漂亮得几乎可以用冷艳来形容。然而此刻许是隐雾让稠黑的夜更多了朦胧,他看向她的目光,竟好似带了一层如小鹿般的清澈与湿漉。

就像上一世她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样。

凝禅:“……”

冷不丁想起,凝禅哪里还有半点好心情。

死去的回忆怎么又在攻击她了!!

可恶!!

凝禅脸上的那点儿听墙角听来的笑意顿时没了。

堪称一个笑容消失术。

她冷着脸,飞快转过了头,加快脚步,长发都因为步履匆匆而被带起了弧度,只留给了虞别夜一个漠然的背影。

虞别夜无辜地眨了眨眼。

果然是还在生气啊。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但他知道,这是自他步入灵犀秘境以来,心情最轻松的一刻。

*

黄昏长夜,再到白露未晞,光照亮了这一夜未眠也未曾停下脚步的合虚弟子们,众人的脸上都有些倦色与疲惫。

第一缕光落下,昭示着这六个时辰的难捱时光终于过去。

大家互相对视几眼,有人低声问道:“你要捏碎命牌吗?”

“我也不想的。但我还是觉得,命更重要,师尊若是责罚,便责罚吧。此处情况特殊,他多少应该会谅解的。”归至宾苦着一张脸:“我只希望他不要让我抄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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