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大秦新风尚(2 / 2)
阴嫚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点子。
父亲不是舍不得将大兄亲笔绘制的画作分给他们吗?那旁人高仿的临摹品应该就无所谓了吧!
而且这位画师说是学习能力很强,能通过临摹学会别人的画法。说不定多临摹几幅图,以后就能自己画了呢?
阴嫚还想和妹妹们多留一些合像,妹妹们也想拥有自己的个人像,荣禄听闻此事同样十分心动。大家一拍即合,决定一起去请画师出山。
画师才来咸阳不久,还在思考要找谁拜山头。他都没来得及去给自己的名气造势,哪里想得到贵人会来得这么快。
阴嫚派去打探消息的人手是从她大兄那里借的,有多好用自不必提。画师来咸阳的第一天,他的详细资料就送到阴嫚跟前了。
这么多人浩浩荡荡上门求画,画师差点被吓出个好歹来。
众人七嘴八舌说明来意,要不是有随行的士兵保护,证明他们确实都是宫中的王室子弟,画师恐怕会以为自己遭遇到了骗子团伙。
最终,人还是被半拖半拽地弄进了咸阳宫里。
阴嫚看时间正是父兄午休的点,应该有空闲。询问守门士兵得知二人没有去午睡,而是在闲聊消食之后,立刻带人求见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来,静谧的章台宫顿时变成了菜市口。
秦王政:又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每次儿女们齐聚一堂,就安静不下来,他都快习惯了。
阴嫚第一个拎着裙摆跑进来,后面跟了一群妹妹。其中夹杂了一个略显突兀的弟弟,以及一个非常突兀的画师。
弟弟满脸兴奋,融入集体很成功。画师却满脸受惊的模样,卑微可怜又无助。
秦王政忍住了扶额的冲动:
“这又是在闹什么?”
阴嫚熟练地往父亲另一侧一坐,抱着手臂开始撒娇:
“父亲,我把画师找来了。你就把大兄的画借我几天,让人临摹学习一下吧!”
然后又冲扶苏讨好地笑笑,征询大兄的意见。
扶苏倒是无可无不可,任凭父亲决定。
秦王政反问:
“要借几天?”
阴嫚心虚地补充:
“可能……几十天?要看画师临摹需要多久。”
大家齐齐看向画师。
画师压力巨大,战战兢兢地行礼。但他还是坚强地回了话,表示具体要多久得看画作是否难以模仿。
秦王政来了点兴致:
“你当真能仿得一模一样?”
画师不敢打包票,只说要先看画作是什么样子的。
这两天太忙,扶苏没再作新画,秦王政便让人去自己的私藏里取了几幅过来给画师观摩一二。
之前爱子的画挂在墙上,秦王政总担心时间长了颜料褪色、画纸受潮。哪怕用上了琉璃罩子,也觉得不够稳妥。
此人若是能仿出一样的,他就可以将正品妥善收好,仿品随便往哪里挂都行。
画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片刻,这才松了口气,保证这个可以仿。就是一开始的几幅可能相似度不太高,要等多画几次才能成功上手。
秦王政于是留了这个画师在宫中居住,以后专门负责给太子仿画。若他自己能画出一样风格,便给其余公子公主也画几幅。
指望爱子去给弟妹们作画是不成了,秦王政想多收藏一点其他儿女的画像只能叫画师代笔。
只要
不挂出来,太子应当不至于吃醋。
扶苏不认,坚称自己心胸宽广:
“大家都是父亲的儿女,我怎么会嫉妒弟弟妹妹们呢?”
秦王政听过就算了,没往心里去。
阴嫚的注意力倒是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桌案上的扶苏陶俑。
待父兄聊完,连忙问道:
“这个是什么?好有趣啊!父亲,我也想要一个!”
扶苏微笑着拒绝:
“不可以。”
阴嫚立刻放开了父亲,挪到大兄那边,抱着大兄的手臂撒娇讨要。
“为什么不可以?我真的很想要!”
扶苏坚定地把手抽了回来:
“你可以让工匠做你自己的陶俑,我的不行。”
用儿时的憨态逗父亲开心是一回事,不代表他乐意这样的陶俑被其他弟妹也人手一份收藏。
他堂堂大秦太子不要面子的吗?
阴嫚见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聪明地猜到了缘故,于是退了一步。表示不要和这个一样的,她自己做新的,保证不会让大兄形象受损。
扶苏这才点头答应。
工匠和画师这两头都多了很多订单,根本忙不过来。不得已只好多收几个小徒弟,倾尽全力教授。
希望他们能早日出师,为师父分忧。
写实肖像画和拟真陶俑手办很快在咸阳宫里流行了起来。
高仿的画作数量多起来之后,四处都能看见。年长的兄姐还会妥善保管,年幼的小崽子恨不得拿着到处炫耀。
陶俑更是如此。
它因为体积小可以塞进袖袋里,基本都是人手揣一个的。
学徒工的练手品做得不是很像,但小崽子一点都不嫌弃。等不及工匠做更像的了,先拿了一堆去分着玩。
反正是练手之作,摔坏了也不心疼。等有了更好的,把那些好好存放起来就是了。
两样东西于是又从咸阳宫里被太孙的伴读传到了咸阳宫外。
自古以来流行趋势都是如此,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秦王和太子都喜爱的东西,贵族当然要追捧。反正又不是很奢侈昂贵的物件,制作起来成本相对低廉,很适合成为贵族间的新风尚。
和旁的东西比起来,这两样也就费点颜料。大不了他们不用特别珍贵稀少的颜色,拿别的色代替,剩下的也就是培养工匠和画师困难了一些。
制陶工匠有现成的学徒,大秦这方面的人才储备不少,就是许多人的手艺不达标。招揽之后提供材料叫他们多多练习,迟早能练出来。
画作这个就更简单了。
画技是太子首创的,画师不敢敝帚自珍。请示过太子之后,谁来学都教,半点不藏私的。
时间尚短,还做不出多优秀的成品。倒是奇形怪状的练手作品一大堆,拿出来都不好意思给人看。
只能彼此尴尬一笑,心虚地表示:
“我家匠人已经在努力(),过段时间一定可以做出能见人的成品。
刚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么写实的东西?(),哪怕做的时候做劈叉了,半点都不像,随便销毁好像还是不太吉利。
直到他们听说小公子小公主们随身携带残次品到处玩耍,已经不知道砸碎了多少个陶俑、撕坏了多少幅画作,这才安下心来。
赶紧把丑到不忍直视的都毁弃了,避免-流传到后世,让子孙们误以为自家老祖宗原来长得这么磕碜。
只是毁肯定是毁不干净的,总有一些漏网之鱼被遗忘在角落。
可能过个百八十年会被人翻出来,也可能一不小心就被埋进了土里或是携带到墓葬中了。
秦王政听说幼子们平均每天不慎摔碎三个陶俑,从一开始的皱眉,到后面就渐渐麻木了。
吉利不吉利的,这种事情,很难说。
但小孩子调皮你是管不住的,既然砸了这么多回也没见孩子当真出什么事,还是不管了吧。
扶苏若有所思:
“他们这么不爱惜陶俑,定然是因为陶俑不用花钱。”
秦王政侧目:
“你又想做什么?”
扶苏一副我在替父亲分忧的孝顺模样,振振有词地表示制作陶俑花费不小,不能放纵那群小崽子随便浪费。
他于是提议:
“不如让他们用钱买吧,就从每月的份例里扣。”
之前扶苏调整咸阳宫内各项规定的时候,就详细修改了王室子弟的份例待遇。所有人的衣食住行档次都有所提升,还有了数额不算多也不算少的月例银钱。
本意是给弟妹们偶尔出宫游玩买点小玩意用的,不过因为学业和工作忙碌,他们出去逛街购物的机会其实不多。
既然钱拿着没处花,那就补贴一下辛苦劳作的匠人和画师吧。
别人费那么大劲给你做的东西,你随随便便摔着完。摔坏了就跑去要新的,有时候一天能摔三四个。
这就有点过分了。
人手本就不足,他们还这么没节制。份例里又没有陶俑画作的供给,谁准他们无上限地索要的?
以后都给他花钱买去,只有花钱买来的才会好好珍惜。
秦王政好奇儿子怎么管起这等小事了。
扶苏不高兴地说道:
“他们问工匠要了父亲的陶俑,险些就砸坏了。”
小崽子砸自己的陶俑他才懒得管,砸父亲的不行。
扶苏直接命令工匠以后不许随意做其他人的陶俑,谁下单的那就做成谁的样子,想要别人的自己找当事人换。
这事儿刚开始是从画作起的。
年长的弟妹讨要临摹的父亲画像,他们自然会爱惜,倒是没什么问题。年幼的弟妹听说之后也跟着去要了,因为画作珍贵,画得好的也被保存妥当。
画作这边开了口子,陶俑那里就不好拒绝了。
工匠觉得王上的陶俑不能随意制
() 作,但架不住王上的画像随意给出去了。而且来讨要的都是公子公主,他们开罪不起。()
现在太子发了话,众人终于能拒绝了,很是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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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对弟妹们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大兄自己有那么多父亲的陶俑,还不让我们要,好过分!”
然而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控诉,在听说以后做陶俑要给钱之后,瞬间烟消云散。
都散了吧,根本没钱做陶俑。那么能不能做父亲的都一样,反正都是做不起。
荣禄挠挠头,问他们:
“你们不是还有很多月例银钱存着没用吗?”
幼子们哭丧着脸:
“大兄让我们把之前损坏的那些钱都给补上!”
画作和陶俑,无论是否安好,有一份就要补交一份的钱。别说做新的,存款连之前那些的欠款窟窿都补不上。
往后的一整年,他们都别想拿到一分钱,全得送去还债。
荣禄同情地看着他们:
“这样啊,那你们可真惨。”
说着高高兴兴去预订下一批画作和陶俑了。
他没砸坏过东西,存款补交绰绰有余,还能再多买点,嘿嘿。
幼子们:……
所有兄长都是坏人!
小崽子们只好回去找娘,看亲娘能不能支援一二。
但后宫夫人们寻常打首饰、制新衣之类的,都得给侍者和工匠送银钱打点。
便是不做这些,也要用钱来维持和各宫的关系。免得出了事情自己这里却一无所知,没人愿意来报信。
这么多要花钱的地方,那点月例只够自己用的,哪还有钱给儿女霍霍?
夫人们趁机教育儿女:
“让你平日里随意挥霍,不懂俭省,以后还敢不敢了?等你的账还完了,月例银钱我替你收着,免得你乱花。”
之前还不知道自家的小兔崽子月例这么高,正好拿来给亲娘花用。小孩子家家能有什么花钱的地方,给他们也是浪费。
幼子们:……
幼子们立刻溜了,坚决拒绝上交自己的零花钱。
这群小家伙很快在六英宫成立了“打倒大兄”的小分队,发誓一定要说服父亲取消花钱买陶俑和画作的规定。
可惜小分队的行动失败在了刚开头的地方。
因为逃课跑去找亲娘要钱的事情,先生们下令关紧六英宫大门,不许他们再往外跑了。
等苦哈哈地上了几天学结束,一群小孩早就忘记了他们之前的豪情壮志。
私下授意先生多给弟妹们加点课业的大兄扶苏,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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