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父兄狼狈为奸(1 / 2)
阴嫚不信邪,非要等大兄回来,和大兄好好理论理论。
赚外人的钱也就算了,怎么连亲妹妹都不放过?而且她现在把钱都花在了这里,等回头没钱了,不还是要找父兄接济吗?
这就是白折腾,钱左手倒右手,根本没有意义。
扶苏抿了口茶,听着妹妹侃侃而谈,也没打断她。等她叭叭叭终于说完了,才慢悠悠地给出了回复。
他反问:
“没有意义?怎么会没有意义呢?你买了东西,掌柜的有了业绩,工匠多了活干,我拿到了钱。”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钱放在那里只会积灰,资金要流动起来才能创造价值。
阴嫚:?
阴嫚听不太懂这么超前的理论知识,费解地皱了皱眉。
她反驳道:
“就算我不花钱,工匠给我做窗户,难道大兄就会让他们做白工吗?”
无论她给不给钱,底下人都有工钱拿。阴嫚并不觉得非得倒手一回,大兄就是欺负人。
始皇帝却已经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但他没有点破,担心女儿听完会生气。她大兄确实是太会做生意了,任何一点可利用价值都不放过。
当爹的有心帮忙隐瞒,奈何儿子自己非要说出来拉仇恨。
扶苏点了点桌案:
“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阴嫚有了不妙的预感。
可恶的大兄还在说:
“你作为和我关系亲密的妹妹,尚且还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琉璃窗,旁人凭什么抱怨价贵?又凭什么要求玻璃坊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少收点钱?”
人情社会就是这样,总有人打着这样那样的名号要你给他个优惠。反正是私底下来求的,而且大家都这么干,不丢份。
“所以打折是不可能打折的,你就照原价买吧。”
阴嫚:……
阴嫚听懂了,她大兄又拿她当工具人。之前让她帮忙宣传琉璃马车,现在利用她当例子挡掉麻烦。
这是嫌那群跑来找他求情的人太烦了,于是才想出这招来。
扶苏见她有些愤愤,便挑眉:
“你气什么?不是你说的,没钱了会来找我和父亲要?又不是要你真的花钱去买琉璃,做做样子而已。”
阴嫚觉得这不一样:
“那我就不要面子的吗?”
别人说起来,连长公主也要自己花钱买琉璃哎,看来长公主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得宠嘛。她阳滋公主受不了这个委屈,大兄一点都不体谅她。
扶苏移开视线:
“就这一次。”
阴嫚:呵,男人!
信他才有鬼呢,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
扶苏安慰道:
“没有人敢随意议论你,况且你受不受宠也不是这点小事就能证明的。你看,你只要配合我一下,我们就可以多给
父亲赚些钱修建皇陵,很划算的。”
阴嫚不吃这套:
“那你不能找别人配合你吗?”
扶苏心道要是有其他合适的弟妹,他才不找阴嫚呢,这丫头可一点都不好打发。
阴嫚看懂了大兄的意思,她哼了一声:
“大兄太过分了,父亲要紧,我就不要紧了。”
扶苏扭头,拒绝回应这个话题。
阴嫚仍不死心:
“只要大兄你收回之前的算计,我们就还是好兄妹。你不收我钱给我设计窗户,这样大家就都会羡慕我了,我一定会很感激大兄的。”
小公主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扶苏敷衍:
“阿兄回头给你做个别的,让他们都羡慕你。”
阴嫚不可置信:
“所以我的感激不值一提是吗?”
扶苏:……为什么非要问出来呢?
见敷衍不过去,他只好改口道:
“既然你都说了让我去找旁人配合,那好吧。不过马车你得还给我,那是我给同伙的谢礼,你不要我就拿去找旁人。”
阴嫚:???
所以那辆马车不仅是为了带起潮流才给她的工具车,大兄甚至都没有默认这东西给了她就是她的吗?
敢情马车是她配合演戏的报酬,不配合了就要收回。老演员了是吧,还能赶下一场戏的。
阴嫚气得跺脚:
“送给我的就是我的了!大兄你讨厌死了!”
眼看小公主要气哭,始皇知道自己不能再装透明人了。
他连忙把女儿拉到身边:
“你大兄逗你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何至于还从你这里拿走再给下一人?”
结果阴嫚更生气了:
“是啊!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兄拿个不值钱的东西来打发我就算了,还想收回去!”
越想越可恶!
小公主真的气哭了,要不是有父亲挡在中间,她高低得扑过去咬她大兄一口。
自己逗哭的妹妹,却要父亲来哄。
始皇糟心极了,扶苏两辈子加起来好几十岁的人,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好说歹说,许出去了一堆漂亮首饰,才叫宝贝女儿破涕为笑。干坏事的臭小子还在旁边没事人一样地追问妹妹还帮不帮他演戏了,闹得刚哄好的人差点又气哭。
始皇:……累了。
最后始皇强硬地做出了决定:
“阴嫚喜欢朕那个琉璃花房,你让人给她在别院里建一个更大的。不许收钱,听到了吗?”
想要当好一个端水大师也没那么容易,只能尽量照顾到两边的情绪。好在扶苏面对父亲一向好说话,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琉璃不值钱,但阴嫚之前就想要个大花房了。那时候扶苏死活不同意,说建花房可以,不能建得比父亲的大。
父亲的花房得是最大的,毕竟那是
他孝敬父亲的心意。
现在有了父亲的发话,阴嫚心里气顺了不少,觉得自己终于赢过了大兄一头。哪怕后续要她继续配合大兄演戏,她也不再有意见了。
哼,她可是有父亲亲自发话给她建的大花房。大兄和她亲兄妹明算账就算了,大兄不宠她还有父亲宠她,父亲的宠爱比大兄的好用多了。
小公主的面子成功保住,得意地走了。
之前说要拿走的马车自然也没被收回,扶苏本来就是吓唬她的。
始皇打发走了女儿,开始和儿子算账:
“你就不能和她好好说?非要弄得她生气才高兴。”
也不晓得是从哪儿学来的恶趣味。
扶苏顾左右而言他:
“宗室里有些人真是脸大,想要琉璃又不想花钱,明里暗里地用话暗示我白送他们一些。”
有些宗室比贵族还要脸面,生怕自己跟不上潮流会暴露自家已经没落的事实。
那些宗室大多本身没什么能力,靠的就是血缘和姓氏才被人高看一等。可如果皇帝不拿他们当正经亲戚看,那簇拥而来的追捧顷刻间就能散个干净。
所以宗室大多不愿意自己花钱定琉璃,更希望能白拿。
白拿就可以说成是君上的赏赐,也可以说他们是自家人太子才不收他们的钱。这样一来比“能买得起琉璃”要更加体面,自己买反而显得和皇室不亲厚了。
扶苏理他们才怪,喝了几杯酒啊这么不清醒?
始皇可不会被扶苏这点小伎俩带偏,把话题重新拉了回来:
“朕和你说阴嫚的事情,不许转移话题。”
扶苏“唔”了一声,只好实话实说:
“阴嫚最近越发像个大姑娘了,不如小时候天真可爱。我逗她玩玩,阿父你看她方才多有活力啊。”
事业上春风得意,后院男宠也贴心。阴嫚确实越发成熟稳重起来,在父兄面前也不怎么表现出小女儿情态了。
作为兄长,扶苏当然会欣慰妹妹的成长,但难免也会有一点老父亲那样的心酸。
谁不喜欢自家小棉袄永远长不大呢?
长兄如父,扶苏有时候看阴嫚也跟看女儿似的。
独生子女一般都对兄弟姐妹有误解,觉得哥哥肯定都像小说里那样会永远温柔地照顾妹妹。
其实不是的,很多兄妹间的相处就是哥哥“欺负”妹妹,逗哭了再手足无措地哄。主打一个犯贱,毕竟男人都这破毛病。
这方面始皇帝可太有经验了。
扶苏小时候和阴嫚基本就是这么相处的,毕竟一开始扶苏只对父亲有感情,其他弟妹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起初是看阴嫚长得漂亮性格讨喜,比别的弟妹好些。而且阴嫚是唯一一个可以时不时跑来章台宫找父亲的同辈,扶苏和她相处多了,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然后两个小家伙就玩到了一起,接着出现了经典的手欠兄长惹哭妹妹。
刚开始扶苏只
是觉得好玩,惹哭了也不去哄,还要接着伸手去揉乱妹妹心爱的小发髻。但他很快就发现了小姑娘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被气急的阴嫚一口咬在了手上。
小孩子的牙是真的尖,当时就给小扶苏咬出血了。
始皇赶来劝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口是血、红着兔子眼瞪哥哥的小女儿,和捧着受伤的手可怜巴巴抹眼泪的儿子。
场面一度非常吓人。
要不是阴嫚因为哭急了眼眶红肿,光看这个架势还以为是她欺负哥哥呢。扶苏从小就擅长颠倒黑白,由此可见一斑。
始皇也没有办法,只能各打一大板。
先教育儿子,以后不许欺负妹妹。又教育女儿,生气了也不能随便咬人。
阴嫚到底还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她看哥哥手都受伤了,而且哥哥也哭了(虽然是为了让阿父心疼才趁着阿父过来掉两滴眼泪的),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而且哥哥伤得比较重,她也就不计较了。
她还跑去关心了一下哥哥疼不疼,给他呼呼。
小扶苏悄悄撇了撇嘴,心想不要你给我吹,我等阿父给我吹痛痛呢。
但是阴嫚坚持要给哥哥吹手,怎么都赶不走。最后小太阳还是打败了一切,成功赖在了哥哥身边,混上了大兄心里第一的位置。
这个位面的阴嫚小时候就没经历过这些坎坷了。
鸡飞狗跳只属于上一世,这里的扶苏在幼时就很有长兄风范。基本上没有经历过熊哥哥的阶段,一直是完美好大兄。
所以阴嫚猝不及防遭遇大兄的逗弄,完全没意识到大兄是嘴贱逗她玩的。等回过味来,就是又无语又好气。
大兄到底什么时候学坏成这样的?
真幼稚啊!
下一回扶苏再故技重施时,就遭遇到了妹妹的冷处理。
阴嫚公主面无表情:
“哦,好,可以,随便。”
扶苏:……
进步得这么快吗?果然长大后的妹妹就没有小时候好逗了。
阴嫚还反问大兄:
“要把我的马车收回去吗?收吧收吧,反正我也没那么喜欢。”
扶苏:居然连马车都不要了?!
扶苏怀疑是自己把妹妹欺负太狠了,给小公主气出了个好歹。为了赔罪,只好绞尽脑汁回去想了半日要怎么将人哄回来。
始皇就静静地看着他折腾:
“你这又是何必?”
但凡之前别嘴贱,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扶苏在白纸上写写画画,还不忘控诉父亲:
“阿父怎么能看我的笑话?”
这个时候不应该积极帮他调解兄妹矛盾,让他们俩重归于好吗?
扶苏学着阴嫚的口吻:
“唉,我已经不是阿父最爱的小太子了。”
始皇:“……闭嘴。”
扶苏:“好的。”
嘴上答应得好,过一
会儿又嘀嘀咕咕:
“小时候父亲从来不会对我这么不耐烦的(),果然长大了就没好事。大太子就不如小太子受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更何况我还是个老太子。”
语气颇像是在说自己年老色衰,已经不得帝心了。
始皇按了按突突直跳的额角:
“好好画你的画,哪儿来那么多话!”
方才是跟阴嫚学的口吻,这次又是跟谁学的?好的不学净学坏的,什么话都敢乱学,上次口无遮拦说昭襄王的那个教训还没吸取到是吧?
当过皇帝的儿子就是不好教。
别的君王还知道谨言慎行,哪怕大权在握也会注意言辞。
扶苏不一样,他以前也是注意言辞的。直到那次用御驾亲征威胁了群臣之后,他尝到了甜头。
原来不顾别人死活是这么地快乐。
之后秦一世就一发不可收拾,每每朝会都能语出惊人。
嘴贱习惯了,他又是个皇帝别人拿他没办法。一十年来扶苏一直这么过的,重生才几年就指望他改掉坏毛病,根本没可能。
更何况这辈子他也是太子啊,只要顾虑父亲一个人就行了。所以依然可以我行我素地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想改。
像上次对御史说的“你嘴太欠才招人恨”都是小意思了,前世那会儿扶苏还问过要撞柱死谏的御史大夫是不是在作秀。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一世陛下死活不肯给自己修皇陵,非要给始皇帝陪葬。
说他觉得葬在骊山陵附近就挺好的,以后的大秦皇帝都可以跟他学。大家一起簇拥着始皇帝,让老祖宗九泉之下也能儿孙绕膝。
始皇帝本鬼:大可不必!!!
可惜没有人能看见始皇帝陛下,只有臣子被搞得焦头烂额。
说实在的,扶苏刚登基那会儿他们就开始催皇陵了。可是陛下左一句“骊山陵还没完工”,右一句“玄宸宫也还在建”,反正就是抽不出人手来给他自己修陵。
偏偏扶苏陛下又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大家都担心他下一刻人没了,这皇陵当然是越早修越好。
不然也得和始皇一样,遗体都送进地宫了,匠人还在加班加点地赶工。闹得始皇帝在地底下也不安生,毕竟遗体隔壁不远处就是在建的工地,整日里哐啷啷的。
好不容易骊山陵和玄宸宫都修完了,总算可以给一世陛下修陵了吧?
扶苏:朕!不!修!
谁劝都不好使,铁了心要给父亲陪葬。
别说臣子了,始皇帝在旁边也看得着急上火。
不修皇陵不仅是帝王脸面的问题,寻常陪葬坑太不安全了。没有地宫的话陪葬品很难护住不说,遗体都有可能遭到盗墓贼的凌-辱。
这让始皇如何能够接受?
老臣要死谏时,始皇虽然很腻歪这种以性命相逼的谏言方法,但不得不承认有些法子是有存在的必要性的。
始皇帝在精神上支持这位御使大夫。
() 然而他的好儿子却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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