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36 复仇之际(2 / 2)
燕芦荻!?他怎么会跑上兰山和谢邙打架?
他不是该安生待在剑阁吗!
孟朝莱加入战场后,本意是要从谢邙剑下护住燕芦荻,可燕芦荻整个人陷入几近疯魔的状态,万般劝诫不回头,嫌挡在自己身前的孟朝莱碍事,凝聚灵力反手将他推出去,而后玉猩刀横斩向谢邙头颅。
谢邙抬剑格挡,炸裂的灵浪叠加在燕芦荻的攻击上,大乘与渡劫期的力量直接把孟朝莱整个人飞石般甩了出去,砸在裴汶身边,愣是砸出了一个坑。
刚撑着树爬起来的裴汶正擦血,被吓得整个人一抖:“孟阁主……你还活着吗?”
下一刻,孟朝莱摇摇晃晃地倚剑爬了起来,唇间抑制不住吐出一口血。
眼前是刀光剑影,身旁是吐血剑修,裴汶默了默,摸出另一方干净的帕子递给孟朝莱:“孟阁主,我记得这位燕芦荻是故阁主的抱剑童子,他的修为很……很普通。”
何止是普通,浮萍剑主的抱剑童子好像永远是金丹期。
现在却一举大乘,如何不让人疑惑。
孟朝莱擦了擦血:“恐怕是强行破境。他在谢邙手底下撑不了多久。”
裴汶隔着雨幕审视战局,燕芦荻持刀猛劈,却如作困兽斗,谢邙挥剑游刃有余,虽然止不住燕芦荻的攻击,但也不愿伤及对方性命。
他若有所思:“故阁主仙去时,谢督领上剑阁劈灵堂,与他相搏的人,不就是燕芦荻吗?”
孟朝莱:“谢邙杀我师尊,燕芦荻欲杀谢邙,以命抵命。复仇这件事,他想了很多年了,我没想到他还不曾放弃。”
片刻后,裴汶忽然想到些什么,看向孟朝莱,问:“可孟阁主为何不为师报一剑之仇?”
孟朝莱转过头,对上裴汶,漂亮的眼角在此刻变得冰寒锋利,压着某种叫人胆寒的光。
裴汶被孟朝莱盯得霎时间心口一抽,噤了声。
就在他以为这里面还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情仇,不能为外人所知时,就听孟朝莱冷笑一声,掀起唇角嘲人又嘲己:“你打得过无涯仙尊,你去?”
裴汶:“……”
越境之战,尤其艰难,孟沉霜身死时,他唯一的徒弟才化神修为,的确无法与在诛仙台上突破渡劫境的谢邙相比。
他纵使有提剑为师报仇之心,也没有撼动鹿鸣剑之力。
同样,大乘与渡劫虽只差一阶,实力却是天差地别,眼前燕芦荻即便挑着谢邙伤后来战,仍难有险胜。
当年诛仙台上浮萍剑主于无涯仙尊之间的
境界差距,本也该是如此……
刀剑厉气裹挟风雨奔突,转眼之间,谢邙与燕芦荻已经在山间过了几十招。
纵横灵力飞射如箭,撕裂满山兰草,横冲直撞向听雾阁,将房门直接击成碎片无数。
木屑飞溅,小柴胡催动灵力,上前一步挡住空荡荡的大门,灵力与狂风将它的纸片肚子吹得鼓起,手和脚死死卷住门框不放。
孟沉霜把一脸茫然的莫惊春按到不会被剑气刀意波及的角落,自己转身披衣紧盯向远方高空中缠斗的人影。
铿锵刀剑相击震耳欲聋,然燕芦荻周身灵气已经陷入混乱,虽然挥刀如网不减攻势,却必将落于下风。
谢邙背对着听雾阁,孟沉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于风雨飘摇之中,气息沉如巍巍山岳,森寒剑锋恍若山尖冰峰刺日。
一剑横破山河,燕芦荻双手抬刀横于胸前抵挡,却硬生生被气劲震得七窍流血,双目红如鬼魅,心障难除。
然而不等孟沉霜做些什么,忽一道裂帛之声就在耳畔赫然响起,一把通体赤红的长锏从门外破开小柴胡的腹部,裹挟凶猛罡风直逼孟沉霜面门而来!
听雾阁之外高空,谢邙于此时猛然回首,当即掷出手中用以格挡燕芦荻玉猩刀的鹿鸣剑。
寒剑如闪电般划破雨幕,尾带尖啸冲破阁中纱窗,直指孟沉霜面前三寸。
“孟沉霜!你还我兄长命来!”
饱含悲愤的怒吼伴着赤红长锏的攻击,在孟沉霜眼前炸开。
半空中,玉猩刀没了阻碍,燕芦荻骤然用力一刀捅穿谢邙左胸,雨幕中血花砰然炸裂!
听雾阁内同一刻,被谢邙送出的鹿鸣剑即将一剑钉穿飞身至孟沉霜面前,手持赤红长锏突袭者,却遭孟沉霜猛然发难,被一脚踢开,鹿鸣剑铮然飞偏刺入房梁之中。
长锏攻击不止!
在眼前赤灵锏把孟沉霜的脑袋砸成肉泥的前一刻,他敏锐地侧身抬手借锁链一挡,长锏巨力瞬间将天玄铁链震碎为齑粉。
孟沉霜被气劲掀翻在地,翻滚两圈终于撞上床沿停下,抬头愕然看向一脸怒容恨意的袭击者,高声质问:“别鹊音!你要做什么?”
别南枝怒吼入耳,燕芦荻顺之望过去,一眼便见那和孟沉霜用着同一张脸的魔君燃犀被锁链困在床边,他身穿兰山青袍,肩上还披了一袭琼巧金丝羽裳,仿佛笼中囚雀。
燕芦荻顿时难以置信地回头瞪视着眼前人:“谢邙,你寡廉鲜耻!你杀了阁主,竟还要找人代替他吗?!”
谢邙面容寒冷如冰海,看着燕芦荻的眼珠黑得像是永远望不到底的深潭,好似刚刚一刀入胸,没有引发半点疼痛。
他抬掌徒手握住玉猩刀刀身,手背青筋暴起,锋刃刺破掌心,刺目鲜血染红玉刀,掌中用力竟让燕芦荻握刀的手臂开始颤抖。
谢邙就这么一寸一寸,生生把刀锋从胸前拔了出来!
“滚!”
他拂袖一挥,浩瀚灵力字袖袍间喷涌而出,一掌
便将燕芦荻打进泥泞之中,
压弯无数兰草,
毫无留念地转身飞向听雾阁。
风雨如晦压寒尘。
仿佛之前那上百招都只是在和燕芦荻闹着玩,而今一击,才终于发挥出谢邙真正的力量。
燕芦荻猛地喷出一口血雾,然而就在这一刻,听雾阁中响起别南枝愤恨之语:“当然是杀了你偿命!”
纵使前一刻才被谢邙重伤,燕芦荻听到这句话后双目一颤,不管不顾地爬起来,紧跟着谢邙冲进听雾阁。
“燕芦荻,回来!”孟朝莱在他身后大喊,但燕芦荻半点也听不进他的话,转瞬又见阁中莫惊春扑向发怒的别南枝,似是想将人拉住,孟朝莱当即提剑迅速跟了过去。
“诶,你……”一旁的裴汶伸手想按住孟朝莱,可孟朝莱头也不回,让裴汶抬起的手落了个空,他不觉得自己的修为足够让他在加入这场混战后平安脱身,于是只能站在树下独自作壁上观,忍不住叹道,“剑主身边的恩怨纠葛,真有够复杂的。”
原本在听雾阁角落里待着的莫惊春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又大致靠神识摸索清楚眼前焦灼状况,立刻起身上前劝解。
小柴胡肚子上破了个洞,凄凄惨惨地贴在地上,试图伸手拦住莫惊春的脚步,却反被他拖着在地上走。
但见别南枝手中双锏将要砸上孟沉霜,却忽然整个人凌空后仰。
莫惊春从后面拦腰抱住别南枝的腰,把他整个举了起来!
别南枝骨架身量皆小巧,人也轻,竟被瘦弱的莫惊春一把抱在半空,他双脚离地,张牙舞爪地挣扎:[你放我下来!]
“我不!别小师叔,你先冷静些!”
别南枝被寒雨浸透的后背衣衫贴在莫惊春脸上,寒凉如冰,他却死也不放手。
[莫惊春,你还敢叫我师叔!]别南枝在神识中激烈骂到,震得所有人脑子生疼,[你个黑心肝的蠢东西,连杀母之仇都忘了吗?]
[整日里沉迷情情爱爱,竟还和凶手的徒弟亲近!别叫我师叔!我担当不起!]
孟沉霜:“?!”
赶到听雾阁外的孟朝莱呼吸一滞,登时顿住了脚步。
莫惊春如遭雷击,整个人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我说,孟沉霜那良心被狗吃了的,一剑杀了六位天尊,连带着我哥和你娘莫雩,你全忘光了吗?]
“什……”
[孟朝莱那白眼狼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别南枝趁着这机会挣开束缚,回头见莫惊春双目白翳茫然,更皱眉惊道,[你的眼睛耳朵还没好?你娘拼死换来给你的治病的药呢,你没拿到?]
“什么……”莫惊春此刻的声音颤抖地像海中舟风中叶。
不待别南枝再开口,忽然有水泼般的刀光沾染着血腥气向他袭来,直指他心口。
“别南枝,你要杀了谁?!”燕芦荻挥刀而至,任何胆敢对孟沉霜不敬之人都是他的敌人,“你胆敢去想杀我尊上?”
别南枝当即交叉双锏抵挡:“丧家之犬,也要来发疯?”
“当——!!!”刀锏相接,巨响震荡如洪钟。
却怎么也震不醒孟沉霜陷入自我质疑的混沌神魂。
燕芦荻为什么要来杀谢邙?
别南枝刚才又说什么?
自己不只是杀了顾氏父子,还杀了别羡鱼和莫雩,还有其余几位天尊?!
这如何可能?
他上诛仙台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南枝与燕芦荻二人均为复仇抱死志而来,又意念冲突,完全不似谢邙刚才那般留力,个个都在朝对方下死手,战况异常激烈,兵戈相击间火星四射,鲜血迸溅。
孟朝莱心中思绪转过千万重,但在此刻对莫惊春遭受波及的担忧占据最上风,立刻翻身入阁中,抱住惊惶呆愣的莫惊春,挥剑破开肆虐风刃避至一旁。
谢邙闪身而入,正欲挥手召回鹿鸣剑分开激战二人,鹿鸣剑却被一段金光白绸卷住剑柄夺走!
长剑在此刻落入孟沉霜之手。
他转腕一挥,借利刃斩断四周天玄锁链,破开束缚后顿时浑身魔气暴涌而出,燃烧灼灼热浪,荡开刀气锏利,无物可近身分毫。
那双诡异青瞳冷沉锋利,扫视过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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