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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捉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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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又明前一天晚上回去之后让家里的仆人给卢钰这个表姑夫说了宋声画的图纸的事情,卢钰本来因为这件事情焦头烂额的,听说有可能设计出一个巧工解决眼前的问题,他想立刻见一见宋声。

不过考虑到已经是晚上了,就把时间定在了第二天上午。

第二天宋声上午课还没有上完,就被梁又明拉到夫子那请了个假,然后去了县令府上。

卢钰今天本来应该去衙门当值的,但只是点了个卯就回来了。

他怕上午宋声过来的时候他不在,专门把上午的时间空了出来。

崔夫人在一旁陪着他等,丫鬟送上来一套茶具,她一边煮茶一边道:“夫君,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学子身上,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昨天梁又明派仆人过来说起此事的时候,特地拿了那张图过来。

图上画的含糊不清,虽然有些地方用小字标注了,但看起来依旧不怎么靠谱,崔夫人有些担心。

卢钰叹了口气,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若是真的能解决问题,陈王和皇帝这边两头都不用得罪了。”

如果他为了黎明百姓上奏皇帝,说陈王劳民伤财,让几条性命无辜枉死,难免会给陈王扣上一个残暴不仁,无情无义的帽子。

皇帝就算痛心疾首,对陈王施以惩戒,也不过是削减俸禄,减少封地面积罢了。可却会因为自己的儿子做出这种丑事,让他面上无光,少不得要迁怒于他。

这种事出力不讨好,处理不好就是两头都得罪的事。可又不能让他放着百姓们的生死不顾,服徭役的民夫的命也是命,着实让他为难。

本来卢钰都已经写好弹劾的奏折了,却峰回路转,听到梁又明跟他说也许有别的方法可行。

左右不过试一试的功夫,万一不行他就把折子递上去,要是行的话那就更好了。

宋声和梁又明到的时候卢钰刚喝完一壶茶,看到卢钰,梁又明先是跟表姑崔夫人问了个好,然后又跟卢钰介绍道:“表姑夫,这便是宋声。”

宋声行了个书生礼,“县令大人。”

卢钰抬头看了宋声一眼,这是他头一次见宋声,却不知道为何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不过这会儿也不允许他再往深处想,看到宋声过来,他直奔主题道:“宋声是吧,本官是新任凤坪县县令卢钰,找你来的目的想必又明都和你说了吧?”

宋声点点头,道:“嗯,梁又明已经跟我说过了。”

“行,那本官就不废话了,你的那个图能仔细说说原理吗?东西能否做出来?是否可行?”

宋声把图纸拿出来,在桌子上平铺开来,说道:“大人请看,这个地方是一个轴承,需要铁匠来用铁块打造,还有这一处,需要做两个四方形的塔台,中间用木条斜撑固定。这两个塔台做好之后分别放在河两岸,将其底部埋入地下中固定好,再在两个塔台中间穿过绳子,通过轴承拉动绳子穿成两道,把要运输的圆木绑到下面那道绳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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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冰面的光滑性,用力在河对岸拉动另一根绳子,这样木头就能缓缓移过去了。”

说完后他又补充道,“这样就能保证不论冰面的冰结的是否坚固,都能够承受圆木和人的重量,安全的把圆木运过去。”

卢钰虽然是出身名门望族,但他身上的功名可都是实打实的考出来的。名门望族的底蕴深厚,藏书也丰厚,受教育的资源不知比寒门学子要强上多少倍。

宋声这一些话解释完后,卢钰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具体原理他大概知道了,按照这个想法,这个装置如果做出来,也许眼前的问题就能解决。

只是他不太明白,这个塔台和轴承是什么意思?

宋声又解释了一下何为“塔台”与“轴承”,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卢钰这才完全明白他这套装置的原理。

“所以你觉得要想把这套装置做出来,存在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宋声把昨天中午在工匠铺子里遇到的问题又跟卢钰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我这个图缺乏具体的零件尺寸,而且这个轴承需要用铁块制作,尺寸还需要仔细琢磨试验才成。”

他要求做的轴承是用铁块儿打造的,具体的尺寸要非常精细。

而精细的铁块尺寸打造的时候不好把握,还要做成环形中间有凹槽的样子,他并不知道以着现在铁匠的工艺能否做得出来。

还有就是这个塔台的角架尺寸,中间的斜撑用多少长度合适,这些都需要进行调试。

卢钰想了想,觉得宋声提出的这个东西可行性很高,值得冒险一试。

他思考片刻后道:“这样吧,我让人带你去找城中手艺最好的工匠,你把这其中的问题跟他好好对接交流一下,尽快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他怕宋声在这件事上不尽心,又承诺道:“如果这个东西做出来之后真的管用,到时候你可以向本官提一个要求,只要符合情理的都可以允你。”

宋声应了,他没想到卢钰还能向他许下这种好处,如果这个东西做出来后真的管用,那他是不是就可以向县令大人申请免除他爹剩下的徭役了,也算是算是子代父偿。

一想到后面的徭役还有十天左右,他心里就有些担心,若是再在那里磋磨下去,宋老恐怕能少活二十年。

他爹身体不好,这次徭役之后得好好养养,就怕落下病根儿。

有好处在前,宋声在这件事情上更加尽心了。

他让梁又明先回去了,然后让他帮他跟夫子请了一整天的假,他今天打算跟工匠好好谈谈图纸上的具体问题该怎么解决。

官府指定的工匠铺子定然是手艺不错的,宋声想着昨天中午找的那个工匠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都说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不行他就多找几个工匠,把大家聚在一起想办法。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个想法落实,就发现卢钰让人带他来的工匠铺子就是昨天他来的在回春巷的那个。

真是巧了。

() 他一进铺子,还没说话,旁边跟他一起来的官差就跟里面的工匠李大叔聊了起来。

官差简单把县令交代的的任务说了一下,李大叔一看旁边是宋声,知道他们说的就是昨天的那个事儿,赶紧应道:“这个事我知道,大人且放心,我已经找到具体的解决办法了,你回去跟县令大人说,最多两天的时间,我就能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宋声在一旁听得十分惊讶,本来还以为是工匠李大叔糊弄县令的,可转念一想,以他的立场,糊弄县令有什么好处?被发现了还会被处罚一顿。

所以李大叔说的应该是真的,他真的能把这个东西做出来。

宋声不禁有些高兴,没想到李大叔这么快就把具体的尺寸和打磨办法给试出来了,暗暗佩服起他的手艺来。

他上前确认道:“李大叔,咱们昨天中午说的问题解决了?”

工匠李大叔笑的一脸褶子,像是攻克了一个难题一样,说道:“我昨天熬了一夜,终于想明白了这个地方该怎么弄。上午已经在做一部分圆轴了,下午就把四边形上面用的架子打出来,明天应该差不多就能弄好。”

宋声又问了两句别的,发现李大叔不愧是家里祖祖辈辈都干工匠的匠人,很多东西宋声一点就透,甚至他还能提出一些比较好的替换方案。

这套装置不仅对架子还有轴承的要求比较高,对于中间的绳子要求更高,又得长又得耐用结实,而且表面还要尽可能的光滑。

其实这套装置宋声是想到了前世的缆车才有的这个想法。如今没有钢索,不过他们需要的重力和滑动力都有所改变,所以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

绳子可以用麻绳,搓的粗一些,然后在上面刷上一层蜡油,或者在上面覆上一层用蜡石搓过的动物皮子,来达到尽可能光滑的效果。最后利用冰面的光滑度来完成木头的运输。

回春巷的这个工匠铺子不仅对外开放招揽生意,而且还是城内跟官府对接的铺子。虽然官府给的价格并不高,但却有官府御用的名声,所以能够吸引不少顾客前来,生意还是十分不错的。

宋声跟李大叔谈好了具体的制作事项,剩下的制作费用就由官差来谈了。

卢钰才刚来这里当县令没多久,整个县衙都处于亏空状态,有好多东西他都在拿家底儿去填补。

这次做这个绳索漂移装置的事情,也要花不少钱。还好他背后有范阳卢氏,还有清河崔氏,一般家底稍微浅一些的都不够他这么填补。

官差心里也有数,不过他并没有把卢钰这个新来的县令放在眼里,在他的心里,卢钰这个县令肯定要不了多久就会走的,到时候县衙里做主的人肯定还是县丞。

县丞是个爱贪钱财的人,但因为县衙记账的真实账本被他藏了起来,县令卢钰一时间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所以现在拿他没什么办法。

这就导致官差为了讨好县丞,开始抬高价格。

李大叔说道:“毕竟是县令大人交代的活,小人一定会尽快完成的,价格

就按照原来的给打八折,一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大人看可以吗?”

官差却道:“一百二十两?我看李工匠是算错了吧?不是二百两吗?要用这么多材料和东西,一百二十两怎么够?”

李大叔哑然,他不是第一次给官府做东西了,这个官差一说这话,他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并不是说真的是要二百两,而是报的价格在他这边是二百两,实际的价格还是一百二十两两。

中间差的这八十两,就被官差拿走了。八十两对于卢钰这种家大业大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对于他们这种芝麻小官来说,却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但这笔钱官差是不敢自己贪污的,对他来说数额有些大,平白得八十两,若是被发现了,他这差事就丢了,所以一般都是拿去孝敬上头的县丞。

这关系打好了,以后就能被派到一些比较轻松的活,而且对于以后的晋升也有好处,算是借花献佛。

从工匠铺子里出来宋声直接回了学堂,图纸工具制作的事情由官差回去禀报给卢钰。

下午下学后宋声照旧去夫子那补课,凌文华也在,看到他过来,说道:“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宋声疑惑道:“为什么不来?”

这会儿夫子还没过来,凌文华在一旁的书案边劝道:“宋兄,我看你如今一门心思学习,特地忠告你,咱们身为读书人,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应当少花些心思在一些奇技淫|巧之上。这些东西钻研出来对于科考全无帮助,还浪费时间花费精力,属实是不值当。”

宋声虽然不赞同他的观点,但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他也不好反驳太过。

“我明白的凌兄,这件事我有分寸,不会耽误学业的。”

宋声总觉得凌文华似乎很关心他的学业,他到夫子这里来补课,他也跟着来,如今他只是上午请了半天假,晚上凌文华就来劝他好好学习,把重心放在学业上。

这个人虽然思想古板了些,但对他还是挺不错的。

宋声又道:“多谢凌兄关心,学业我不会落下的。”

凌文华听完他说这话才放心了些,自从夫子上次当众夸了宋声之后,凌文华就开始默默的把宋声当做了竞争对手。

尤其是最近夫子单独留下的课业宋声完成的很好,几次得到了夫子的夸奖,尤其是之前一篇策论,写得非常好,夫子还说要让他向宋声多多学习。

凌文华不希望宋声又回到以前庸庸平平的那种时候,他觉得现在有一个明确的竞争对手,科举一道上更有了干劲儿,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最起码能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哪方面有些不足,进而去弥补。

过了一会儿夫子来了,考校了他们昨天的课业,又给他们布置了新的。

这次不再是四书五经里的内容,而是回去让他们写一篇以“问民所疾苦”为主题的策论。

在景朝如今的背景下,文人们评论一个人是否有才华,大多都是从诗词、策论以及经辩个方面评

价的。

前面的课业夫子布置的都是关于经辩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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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苦也分为诸多方面。有的人因为田地收成不好吃不上饭而疾苦,有的人因为流离失所没有一个住处只能到处流浪而疾苦,有的人因为无家可归只能沿途乞讨而疾苦。

但无论哪种疾苦,其实涉及到的就是一个民生二字。

百姓们最为关注的并不是上位者是谁,也不是朝廷又颁发了什么新制度,而是他们的庄稼能不能长得好,一年有多少收成,交了税之后能不能吃饱饭。

晚上从夫子那儿回来的路上,宋声一直都在思考该从哪里入笔下手写策论,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今天的雪下的不厚,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空气骤然变冷了许多。

回到家陆清已经把晚饭都准备好了。他提前估摸着时辰,在宋声快到家的时候把灶膛里的火先烧了起来。

宋声一回来他就把人推到了灶膛旁边,然后给他拿了一双新鞋出来,“相公,今天天冷的很,你回来时路上的雪是不是把鞋子浸湿了?你赶紧先把鞋子换了,坐在这儿暖和暖和,我去给你盛饭。”

宋声点头应了声好,然后把手往灶膛里稍微伸了伸,又搓了搓,感叹道:“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

然后又关心道:“清哥儿,白天不要做针线活了,这天越来越冷,手容易冻坏,我会心疼的。”

陆清这两天刚拿起针绣了一会儿手就僵的厉害,绣活做的都慢了许多,本来想要多攒些钱的,但是感觉冬天也绣不了太多了。

他本来想说不碍事儿的,但宋声一说他会心疼,陆清就有些说不出口了,他只好羞涩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相公,听你的。”

陆清把饭盛好端给宋声,今天做的是馅饼配咸菜粥,馅饼里的咸放的是腌的梅干菜,因为放了些盐,吃起来很下饭。粥是用杂粮熬的,里面放了咸菜,虽然熬的有些稀,但因为熬的时间久,有些浓稠。

宋声已经习惯了农家简陋的吃食,也不挑,能吃饱就行。

陆清把锅提前洗好后,专门给宋声留了洗脚的热水。

这会儿灶房的锅台擦完之后就没事了,宋声让他拿了个小矮凳坐在他旁边,说道:“这儿暖和,快过来暖暖。”

陆清洗锅是用热水洗的,这会儿手还不凉,不过擦干了之后过会儿就该冷了。

今天一天没见到相公了,他依言拿了个小矮凳坐到宋声旁边,看着灶膛旁边暖烘烘的热气,感叹道:“要是灶膛每天都烧着就好了,这样灶膛口就暖和和的,还能在这里坐着做绣活,不会担心手被冻僵了。”

宋声闻言想到了陆清说的东西,他道:“你说的是炉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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