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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 她与他 夫妻间的扶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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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丹若和杨首辅谈了一个多时辰,进行了利益交换,最终握手言和。

嗯,暂时的。

但双方都很需要喘息之机。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丧仪,大家还要办新帝的登基,为先帝上庙号,为谢皇后上尊号,各种各样的事务都需要用宝鉴。

程丹若压着不让用印,内阁的命令就发不下去。

这对杨首辅的威信是不小的打击。

而于程丹若来说,她也不能整天让人怀疑,一次两次的,大家还能信任她,时间久了搞不定,难保有人“另寻高明”。

她需要服众。

因此,谈和是双方共同的利益,虽然有些坎坷,最终却必然取得一致。

可喜可贺。

程丹若回到永安宫,及时告知恭妃日期,暂定于正月十七,也就是大臣们朝夕哭临三日,每天聚集哭临十日之后。

定下了日期,恭妃的心也定了。

“辛苦姐姐了。”她感激道,“多亏姐姐为我和大郎周旋。”

“都是本分,娘娘客气了。”程丹若道,“既已无事,我也不好久留宫中,今日便回去,明日早晨哭临结束后,我再来和娘娘请安。”

刚和杨首辅谈和,回家就算是对他的尊重了。

而恭妃则暗松了口气。她也听说了首辅的发难,虽想留她,又怕众口铄金,这般自然最好。

遂道:“姐姐可要早点来,你不在,我心里没有底。”

程丹若口头敷衍:“娘娘是太子生母,无须忧虑。”

“但愿如此。”恭妃苦笑。以前她不管做什么,都会遭到皇帝斥责,在儿子登基前,怕是不可能放心了。

程丹若宽慰了她几句,晚膳前就提出告辞。

下班回家。

家中已是一片缟素,白灯笼白布条,与寺庙的三万下丧钟应和,宣告着帝王逝去的威严。

就是人们的脸上没什么哀色,只有愁眉苦脸。

正月里不能吃酒肉,年前备下的牛羊猪鱼虾蟹全都没了用武之地,一日三餐可怎么做?愁死了!

“给我煮壶奶茶,烧水,我要洗澡。”

程丹若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她在宫里可没有内衣能换,也没有淋浴可冲,只能蘸水擦擦身,早已忍无可忍。

这时候,谢玄英也回家了。

他原本打算换个衣服就走,听说她回了家,立马改主意,也要洗澡更衣。

“你怎么回来了?”他拍掉肩头的雪花,“不是去永安宫?”

“永安宫是我家吗?我当然要回家。”程丹若拆掉发髻,按摩头皮,重新编个宽松的辫子盘起来,“吃了没?”

他顿住:“尚未……”

“才一个下午,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她冷笑。

小雀和兰芳提着热水进来,谢玄英顾左言他:“你要沐浴?”

“嗯,泡一会儿。”她扫他眼,“你洗吗?”

“冲一下,暖和点。”他说。

丫鬟们听罢,赶紧多喊两个人抬水。

麦子讨厌人多,窜到床底下趴着去了。

全家的灶台供两人洗澡,还是绰绰有余,没多久就备齐了热水。

夫妻俩各洗各的,中间拉着折叠屏风。

程丹若这两天在宫里走来走去,步数绝对超过一万步,腿都走细了,只想放松下肌肉,没有别的心思。

但拉屏风也太夸张了。

“至于吗?”她枕在湿漉漉的手臂上,透过轻薄的纱屏打量他,“还是看得很清楚啊。”

谢玄英愣了下,把脱下来的中衣搭在了上头。

她:“……”

“在孝期。”他说,“对不起,若若。”

就知道。程丹若摇摇头,也不想捉弄他,吹灭了蜡烛,摸黑洗。

水很热很舒服,光线又昏暗,不多时,她毫无悬念地睡着了。好在谢玄英听见没动静,猜到她必是累极了,穿好衣服把她抱出去安置妥当。

程丹若在熟悉的床上打了个盹,醒来已经十点。

她撑起身,他正在对面的暖阁上擦宝剑。

看桌上的匣子,就知道这不是日常用的佩剑,而是帝王御赐之物。

程丹若无声叹口气,起来坐过去。

“醒了?吃饭吧。”谢玄英正要叫丫鬟,她却扯住了他的袖子:“不急,我还不饿。”

他不赞同:“怎么能不吃东西。”

“我们说会儿话。”她道,“我想和你说会儿话。”

谢玄英道:“说什么,你同元辅商量好了?”

“不想说这个。”程丹若看向他的眼睛,“和我说说陛下吧。”

谢玄英定定望向她的眼睛,半晌,叹了口气:“丹娘,我没有那么伤心。”

他抚住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皮肤,“人终有一死,纵使九五之尊,他病的时候,我就想到这一天了。”

“知道和接受是两回事。”她道,“你怎么可能不伤心?只是这会儿事太多,没工夫梳理罢了。”

谢玄英沉默。

“不想说就不说。”程丹若也不太会做心理疏导,干脆就陪陪他,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她就在这里,“你吃过没有?”

他摇头:“我也不饿,陪你一块儿用些。”

程丹若便喊人摆膳。

家里的饭菜比宫里更用心,冬瓜汤里不用火腿,只用鲜笋切片烘干后磨成的笋粉末,洒一些汤中,便有了笋的鲜美。桃子贮藏在瓮中,去掉了皮与核,只留下湿漉漉的桃肉,就好像水果罐头,清甜可口。

香油里炸过的面筋,撒上椒盐和一点点辣椒,酥酥脆脆的,还有腌萝卜酱茄子一类的腌菜,也都开胃得很。

程丹若吃了很多,胃里撑满才放下筷子。

疲惫后的饱餐有种别样的满足。

临近半夜,不好喝茶,便切了两个新鲜柠檬,加点蜂蜜泡水喝。

谢玄英一直看着她,慢慢放下手中油布,净手擦干,收起了宝剑,放到柜子最深处。

“来喝一口。”她喂他。

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忽而疲倦:“累。”

“那就睡吧。”

他点点头,宽衣解带,躺进铺好的被窝,闭眼就睡着了。

程丹若却不困,移过灯烛,在微光下凝视他的脸。三十而立,但在她眼中,他却比少年时更惹人怜惜。

是谁说的,人的前半生在不断收获,后半生则在不断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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