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梦想着死神殿的少年（2 / 2）

积满灰尘的神座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这应该是正常的反应。

神官拿出一片新的草片出来嚼。「祂很随便啦~应该是没意见，晚上睡觉会去找你的话就是祂想用你了。好了~去去去，回家睡觉去。」神官不耐烦的赶人。

哈瑟出神殿后脸色恢復本性的沉了下来，他有点后悔自己发神经得不到冷门第一的死神殿就跑来这个冷门第二的丰收神殿。

一想到那到处都是纤维渣的神殿，真是恶梦。丰收神喜欢这种调调的话.......应该......嗯。

希望丰收神不要来找他。

夜深，哈瑟沉沉的睡在高级的丝绸寝具上，虽然身体是睡着的状态，但意识却很清醒。

他身处在一片黄金色的草原，温暖的微风带着淡淡的麦香，感觉很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这块土地很肥沃，好像站上去自己也会发芽生根似的，很奇妙的感觉。

他在这片富饶的草原里走了一下，发现中间有个掛着花藤鞦韆的大树。这棵大树绿叶成荫，连个缝隙都没有根本就是把绿雨伞，他从来就没看过叶子长得这么多的大树，营养也太好了吧!?

一隻纤细的小手搭在树干的上，有人躲在这棵大树的后面。

哈瑟好奇的走过去瞧瞧，半颗头露出了树干，但看了一眼哈瑟后就害羞的缩回去，不过又很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僕人长什么样子，彆扭的露出一隻眼睛。

「您是丰收神吗?」哈瑟有礼貌的询问。

看这少年带着善意，说话又很有礼貌，对方宽心了一点点露出两隻眼睛。

「对。」

那声音还真好听，简直是风铃，清脆又甜美。

「我是您的新僕人......」

「哈瑟。」丰收神从树干后面走了出来，真面目揭晓。

淡粉红色的妹妹头和娇小的身型配上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看起来简直甜到可以融化任何男人的心。

这跟哈瑟想像的不太一样啊。

「哈瑟，你......你想侍奉我吗?」丰收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手指扭捏的纠结在一起。

「那当然囉，哈瑟是您的僕人，供您差遣。」哈瑟笑容满面的回答。

「好棒喔......」结果没想到丰收神......居然哭了。「哈瑟，我好喜欢你这孩子，好希望西顿赶快死翘翘让你当正式的神官。」哈瑟黑线满头降。这个神，在诅咒自己的神官赶快死翘翘耶......哈瑟开始有点后悔效忠，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因为我真的好怕西顿......他一直都对我好兇喔......」丰收神梨花带雨的哭诉着，简直是少女漫里的苦命女主角。

「呃......可以请问您一个问题吗?既然您不喜欢神官大人的话，当初为什么会选他呢?」这个神该不会有自謔倾向吧?

「那是因为，他第一次进神殿的时候把我最喜欢的百合雕花给撞断了，我好生气，一定要他负责把它修理好，所以我就选他。结果他到现在还不修又一直兇我......所以我不敢出去帮穀物祝福，他好可怕喔......哇~~」丰收神委屈的哭了起来，但哈瑟觉得这纯粹是丰收神的思想逻辑有问题。

简单一句，自讨苦吃。

不过，要跟那个天天吐纤维的神官在一起的确是个折磨。

有求于人的时候，step1:微笑~

「哈瑟有个主意，请问您愿意听吗?」哈瑟笑瞇瞇的看着丰收神，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收拾自己跳进来的烂摊子。

〝呸!〞才刚扫完神官又吐了一地，哈瑟无奈的拿着扫把看着这永远乾净不了的神殿。

神座倒是还好，只是灰尘积上去而已。哈瑟擦完以后终于看出神座到底长得如何?原来是白色的大理石啊~四方型的神座上四角各有一株百合花的雕饰，丰收神说断掉的那个百合也看得清清楚楚。

「神官大人，这朵百合断掉了怎么办?」哈瑟皱着眉头，装出第一次看到的样子明知故问。

「我怎么知道?」神官不上心的看着他的情色杂志回答。「那种佔位的东西很来就很容易不小心踢到。」果然完全忘光了。

神座后方的身影生气的小力搥打着墙壁发洩。

「啊对了，昨天晚上我在梦里见到丰收神了。」哈瑟边扫起纤维说。

「然后哩?」神官事不关己的挖了一坨鼻屎弹掉。

「丰收神说今天祂要在此降临，所以叫我赶快打扫。」

神官不耐烦的一口呸掉纤维。「她来干什么!?」这一大声，让神座后方的身影打了一个颤抖，祂最怕别人吼祂了。

「祂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

「到底是有啥事啦!?」神官跟坏掉的喇叭一样莫名其妙就大声起来，感觉很讨厌。

这时一阵窣窣声从神座后方传来，好像是什么粗糙的东西磨损的感觉。一个两米高的树人冒了出来用那粗大的树枝手指指向神官。「西......西顿!我要炒你魷鱼!」

神官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一脸疑惑。眼前这个树人扭捏的夹着大腿，声音还嗲嗲的，一点威力也没有。

(呜~好可怕~)躲在树人装里的丰收神害怕得眼泪狂打转，双腿一直发抖，就算穿了一套环保盔甲，要跟西顿面对面还是很可怕。

在神官后方的哈瑟一直比手画脚要丰收神坚强。

〝您直接炒他魷鱼就好啦~〞哈瑟笑着说出这个最治本的办法，反正都当了几十年的神官，也有足够的金钱过下辈子了吧?〝不过这当然要您当场说了才算，所以请您下凡一趟吧!〞

〝不可能啦~我好怕他。〞丰收神扁着嘴巴，皱起眼睛，露出一副无力的洩气样。

〝那么您就穿盔甲上阵吧!〞哈瑟一脸商笑的建议着。〝把脸遮起来就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没有盔甲那种东西啦!〞丰收神难为情的说，这么爱好和平的祂怎么会有这么暴力的东西?

哈瑟看了一下四周。〝那就......〞

(讨厌啦~这样也很难为情。)丰收神觉得这一身造型还是很丢脸。突然，一阵剧烈晃动。

(咦!!!!?)

神官用那粗壮的手搭上了树人头套，用力晃晃晃。

「小鬼!!出来!少在那边装神弄鬼!」神官才不信这个树人就是丰收神，堂堂一个神干嘛搞这套?再说他也不记得丰收神的声音是怎样。

「哇~我是丰收神啦~你的主人~你居然敢这样放肆~哇~」丰收神边哭边喊，一点尊严也没有。可是祂真的觉得随便动粗的西顿好可怕，祂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连下一步都忘记该怎么做了。

哈瑟无言的看着眼前的这场混战，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两个都一样。他用脚作势踢了踢神官的屁股，暗示丰收神。

「啊......啊对了.......可是这好难为情啊~我不敢讲啦~哇~~」丰收神又因为犹豫要不要讲，开始哭了起来。

「......」哈瑟真是......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想到神官身子往后一移，哈瑟的脚真的贴上了神官的屁股。「......」完蛋了。

神官放下树人凶恶的转过来抓起哈瑟，彷彿要把他生吞活剥。「你......为什么踹我屁股!?」

「呃......这是个意外。」哈瑟尷尬的陪笑着说，这真的是个意外。

「笑屁啊!?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鬼!」神官举起拳头准备拱下去。

「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屁股有点怪怪的。神官袍撕裂的声音传来，有东西破布而出。

〝啵!〞一朵可爱的百合花绽开，从神官的屁股里冒出来的......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让你的屁股开花!啊—好丢脸啊!!我怎么会说这么污秽的字眼!?」丰收神难为情的用那魁梧的树头不停撞墙，极度暴走。

〝啵!〞又开了一朵，原来是铁砲百合。神官脸色开始青绿了起来，他赶紧放下哈瑟在树人面前跪下。

「丰收神啊!小的该死，请您快点解除小的屁股上的百合吧!」

「咦?」树人停止了撞墙，居然......有效了!

「咳咳。」丰收神清了清喉咙。「西顿，你可记得三十年前对我的承诺?为什么到现在那朵百合花还没修好?平时对我出言不逊，还糟蹋我的神殿，你该当何罪!?」丰收神疾言厉色的质问，神官卑微的趴在地上不敢回嘴。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所以我决定褫夺你的神官职位，并将你永久驱逐丰收神殿!」

「是!小的一定遵从丰收神的旨意，但有一点请丰收神垂怜。」神官哭丧的指着屁股上的百合花。「丰收神，请您先帮我解除这个吧!不然我要怎么上厕所啊?」

「啊!?上厕所?」丰收神一想到那污秽的东西即将玷污祂最爱的百合花就于心不忍，不过哈瑟不断打pass要丰收神狠下心来，祂只好忍痛故作镇定。

「这......这个是给你的惩罚，我不打算拿下来了。在它枯萎之前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丰收神~~」神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感觉真的好不舒服。但神官越难过，百合似乎就越有元气，又灿烂的开了一朵。

就这样，哈瑟的实习不到半天就跃升为正式神官了。哈瑟松了一口气，他才不要跟那个素行不良的大叔日夜相处呢!

不过因为少了上任神官的指导，哈瑟目前除了打扫以外什么都不会做。于是丰收神决定留在人间久一会儿，平时躲在神座后面指导哈瑟。

哈瑟是个学习能力强大的孩子，只要说一遍就会了，现在缺的只是经验。

丰收神殿虽然冷门，但一点也不轻松。农耕的季节到了，很多农民们都会来神殿跪拜祷告，顺便拿神官祷告加持过的穀物回去播种。不过既然丰收神就在这边了也不用浪费唇舌，直接请丰收神祝福就行了。

可能是因为哈瑟有打扫过的关係，一向不进神殿内部的农民今年居然通通挤进来了，让哈瑟有点难走动。

「神官大人，我家的番茄一直长不大，帮我跟丰收神说一下好不好?」

「神官大人，我的葡萄快要被蜗牛吃光了，喷药也没用，怎么办啊?」

「神官大人~」

「神官大人~」

哈瑟忙得焦头烂额。「是!!我马上去!」「好的，等我一下喔!」

「喔喔~」丰收神有些愧疚的摀着嘴巴，三十年没下来祝福大地，状况变这么多啊?

「啊~~~累死了。」哈瑟无力的大字形瘫倒在地。

「辛苦你了。」丰收神把一颗香甜的苹果塞进哈瑟的嘴巴里。「这个可以帮你消除疲劳喔~」

「谢谢。」哈瑟咬了一口苹果皮但没力气咬第二口，他已经累到动下顎的力气都没有了。

「哈瑟，谢谢喔~」丰收神笑得甜蜜。「我第一次骂人耶~好棒喔!」

嚥下苹果皮后似乎真的回了点力气，哈瑟抓起苹果坐了起来。

「现在神殿变得很乾净，信徒回来后你就可以叫他们帮你做事情就会轻松很多了。」

哈瑟苦笑了一下，就算他真的很有能力，现在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真心信服他在他手下工作的信徒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快。

「放心啦~我会认真帮你招到几个能干的信徒。」丰收神捲起嘴巴，像隻猫似的拍胸保证，看起来好可爱。

接下来的三年都是大丰收，加上哈瑟的表现确实不错，丰收神殿的信徒们也渐渐多了起来。打扫或是发种子他们都会帮忙分摊一些，让哈瑟轻松不少。

最近爱神殿发生了一起的流血事件，似乎是信徒在争夺离神座较近的祈祷位置发生衝突。

爱神殿的信徒本来就像人气甜甜圈店一样天天大排长龙，平时争执吵架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想到后来居然有人受伤了。

这么多的信徒光靠神官一个人根本就无法维护，国王有鑑于此，下令在每座神殿内进驻士兵来协助维护秩序。

不过死神殿以没有信徒为理由拒绝了，而死神殿向来也相安无事，于是国王也没特别强求。

有了士兵就更好了，哈瑟老是用一些高级的水果去偷偷收买那些站到打呵欠的士兵们叫他们帮他做粗活。

今年小麦收成多到淹脚目，其他的水果蔬菜也都盛產。农民笑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来跟他抱怨?

现在他只要负责祷告就好，整天间间没事干就到处跑其他神殿串门子套交情。同期的孩子们大部分都还只是在实习阶段，就算没事做也不能像哈瑟一样随意离开神殿，哈瑟也只能在他们偷间的时候聊聊几句，有时候还会被神官赶。

这样清清间间是颇愜意没错，不过同期的朋友都没办法陪他一起玩，这样其实有点寂寞也有点无聊。

哈瑟停下了脚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所有的神殿都去过了，唯独一个。

死神殿。

其实他到现在还是对于那天的结果有些不服，即使他知道天赋是不能强求的命定，但死神官这个位置依旧是他心里的疙瘩，要他接受他就是没有当死神官的天赋的这件事真的很难。

有些事，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成功。这对于过去总是能够利用技巧和才智让自己好过的哈瑟是一盆大冷水。纵使哈瑟在其他的领域游刃有馀，但就是没办法当上死神官。

这真是烂透了，就是不给我我想要的是吧?

不知不觉，哈瑟已经走到死神殿那庄严的黑色大门前。他抬起头来，果真白天晚上看起来都差不多，一样黑。

这是什么烂结论?

他也没想太多就直接推门了，反正大不了被赶出来。经过三年的歷练，脸皮更厚了。

不同于外面阳光刺眼的世界，死神殿永远是这么的昏暗。但下一秒外殿中央却窜出桃红色的火焰，照亮整个神殿。

哈瑟吓了一跳，大门碰的一声关上。戴着黑色面具的神官猛然转头，看向突然闯进来的少年。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忙.......」哈瑟知道这是他的不对，赶紧道歉。

神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把黑色面具拔下来，面具下面不是恐怖的老脸或乾瘪的灰皮，而是稚嫩的白皙脸蛋。

「拉提亚?」哈瑟还记得这个名字，拉提亚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神官呢?」哈瑟不解的问。

「我，就在这里。」拉提亚淡淡的说。

「你也当上正式神官了啊~恭喜啊。」哈瑟笑嘻嘻的祝贺。「那么上一任的神官回去养老了吗?」

拉提亚把头转向烈焰。「上一任的神官，在这里。」

哈瑟看向那桃红色的烈焰，那不寻常的顏色熊熊燃烧着，似乎有什么东西当燃料。那个形状......就像是棺木。

「这是死神官最后的安息，死神官必须为不死之身才能够服侍死神，而不死之身只有一个，下一任的神官必须要负责通知死神来夺取上任神官的灵魂才能够继承上任神官的不死之身。也就是说，我杀了他。」拉提亚一脸淡定的说着，哈瑟却傻眼的愣住了。

「你是说......刚才神官还活着!?」把活人拿去bbq?!天啊!

「你为什么来这里?」拉提亚冷冷的看着哈瑟问，没有想回答的意思。

「你不会怕吗?」哈瑟有些冻未条的抓着墙壁。「杀人......」

「神官为不死之身，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他解脱。」拉提亚看着逐渐转弱的火焰，眼神里丝毫没有一点恐惧或是感伤。

换作是哈瑟，他做不到。就算他不算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还是知道人命可贵，无法这样平静的终结他人的性命。

「你来这里做什么?」拉提亚又问了一次。

「就~有点无聊。」哈瑟笑嘻嘻的抱着头说。

「那你走错地方了。」拉提亚无情的转身就走。

「拉提亚~不要这么无情嘛~」哈瑟嘻皮笑脸的耍赖，神殿的暗处窜出巨大的黑影让地板为之一震，愤怒的低吼似曾相似，好像在三年前听过?

三对闪着红光的大眼在黑暗中怒瞪着哈瑟，尖锐的指甲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三头犬!?这下有几层脸皮都不够用了。

哈瑟惊恐的衝出死神殿，在大门前滑了一跤。大门碰的一声关上，里头三头犬的怒吼还在隐隐咆啸。

天啊......死神官真的好帅!还有这么棒的帮手。不能当真的是......好不甘心啊~~不过这倒是其次，哈瑟最在意的是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真的......毫不在意吗?真的打从心底不抗拒吗?

已到黄昏时刻，拉提亚动了动勾在茶杯上的手指，睁开了眼。她一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绿色神官袍的无赖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睡到天荒地老。

本来只是想要叫醒他而已，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右手在开口前就不受控制的把冷掉的蓝莓茶泼出去了......

—梦想着死神殿的少年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