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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1 章 if线【双恶人7】(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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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三月十五夜,顾森卿等来了顾山卿,他没想到他会这么憔悴,不过是一天没见,他意气风发、游戏人间的山卿憔悴得像是屋外凋落的桃花。

顾森卿觉得他像只极累的倦鸟,到东林苑来如归巢,不管嘴上怎么说得强硬,此时都是孱弱的。

是夜他抱着他,努力地想把他哄出一个好梦,但顾山卿睡得不好,紧紧靠在他胸膛上无意识地战栗,忽冷忽热地冒汗。

顾森卿心疼得厉害,一时竟是后悔暗杀了葛东晨,以为那人的死是顾山卿生病的诱因。

正自责,忽见顾山卿在噩梦中挣扎,鬓边冷汗顷刻湿了枕畔,紧闭着双眼伸手往身上抓,似是瘙痒兼疼痛难耐,抓挠自己的力气还不小,紧束的素白衣领当即被扯开了。

顾森卿担心他在昏乱中把自己抓伤,连忙握住他冰冷的手,但顾山卿撕扯衣裳的力度大,片刻间,襟扣系带全扯松了,冷瓷般的肌肤在冷汗中显露。

顾山卿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脱过衣服,他也不在意,爱他盛气凌人的衣冠楚楚。他隐约能感觉出他保持衣冠整洁是为了捍卫无形的威严,顾山卿也许是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疤,或是纯粹不喜赤膊,这都有可能。

他没有窥探他私隐的想法,此时顾山卿身上的白衣仿佛就是一道虚掩的缝隙,泄露出禁地的入口,顾森卿原本想握住他的双手,合拢他的衣衫以免遇风,但他忽然窥见了什么。

夜色深重,枕榻间唯有凄迷的月光,顾森卿的眼力太好,以致于所见过分刺眼,刺眼到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他的襟怀,看到顾山卿茱萸似的双珠上穿了一对银色小环,胸膛到腰腹上有一片绮艳的红色刺青。

他反反复复地看,恨不得是自己眼睛出了幻觉。

顾山卿在梦中撕扯着,苍白的手在往胸膛上抓,顾森卿抱住他,抖着手将他衣襟合紧。他在怀里渗着冷汗,顾森卿想,他一定是想抓掉那对银环,想抓走那幅刺画,他一定很疼,一定很恨……顾森卿想着,想到浑身幻痛,幻痛得不住掉眼泪。

忽而他想起西境的一首民间小调,歌谣里唱着“何人伤我妻,我为何来迟”,幽怨痛诉,肝肠寸断。

*

顾森卿很难过,难过得画不出东西来,他很喜欢这项接触不久的技艺,平时沉默惯了,不善言辞,便喜欢拿笔涂涂抹抹地画一些东西出来。

可他现在只要一拿起笔,眼前晃过的就是顾山卿身上的银环和刺青,每每想到就难过得无法自抑。

他常被顾山卿在嘴上说成玩物之类贬低,心大如他偶尔也会被钻一下心,倘若换成顾山卿被这样对待,高傲如他,定然耿耿于怀,愤恨不息。

是以他从来不肯在他面前解开华服,恐怕在心里怄过经年累月,仍然不得开解。

他难过得简直想揪出顾山卿那些传闻里的旧人,挨个碎尸万段。但顾山卿一连六天都在东林苑休养,光是在一起,顾森卿的心情就

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幸福。

顾山卿白天看起来一直很轻快,他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撕开了紧束的衣领,窝在东林苑里歇了六天,昼夜不出门,难得宅如瓶中花,几乎每时每刻都要看着他,顾森卿时不时就被他看的耳朵发烫。

他白天懒洋洋、老神在在地以捉弄他为乐,夜里仿佛成了入蚌之珠,要紧紧地贴着顾森卿、恨不得钻进他骨肉里才能入睡。

他不再亲手用锁链将他捆在床里,也不需要一场场酣畅过度的纵欢,他来东林苑养病,他来他怀里寻慰藉……他们的关系因葛东晨的死而跨越式的亲近。

顾森卿受宠若惊,夜里总偷亲他,魂魄都要飞出去了。

三月二十二这天,神医谷的张等晴来了,顾森卿以前在西境常听这人名字,不过因为张等晴常年逗留北境,并未见过面,此番一见,却意外地觉得面生。

他暗中拼命运用内力掩饰自己的脉象,兴许是他掩饰得好,万幸没有暴露,那张等晴也不知道和顾山卿说了些什么,他来过之后,顾山卿竟然减少了每天给他投喂的迷药,用一种慎重的眼神看他。

慎重得让他心脏砰砰直跳。

“山卿……神医说我什么了吗?”

“没说什么啊。”

顾山卿答的时候斟起了今年酿的桃花酿,抿一杯说一句。

“森卿,我年少时曾经有几样宠物,一匹马,一只鹰,一缸水母,天飞地跑水里游都有,不过么,都不长久。它们都化作了一滩烂泥,我在泥上种了桃树梨树,五春七秋过去,闲暇无事就拿书上的霜露酿酒喝,味道不怎好,只不过,喝个过去滋味。”

顾山卿咂着酒意,拽起了他手上的锁链:“过去最大的滋味,就是能让我想起少点重蹈覆辙。你是马儿,是海东青,是海月水母,我没打算让你变成烂泥和酒。”

顾森卿的心差点从嗓子里飞出来,顾山卿就含着桃花酿渡过来,接吻接得狂野又温情,末了咬着他的嘴唇含糊地说:“我睡你睡了有半年了,我看你还算听话……你最好一直在我房里长长久久地听话,我不会亏待你,明白不明白?”

顾森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顾山卿别扭地说着不舍,希冀着长久的相守,甜得让他神魂颠倒。

顾森卿这阵子本就有些隐隐约约的感受,现在他彻底体悟到了。

葛东晨或许是顾山卿痛恨名单上的最后故人,他死了,顾山卿的恨不一定能消失,但一定失去了具体的仇恨地基,使他一夕之间坠入了虚无。

虚无只是短暂,他会把满腔的情感转移到其他的锚点。

顾山卿需要张扬地活着。

没有了鲜活的仇恨对象,他便转而选择了一个鲜活的热恋对象。

顾山卿不知道,顾森卿先于他知道了。

*

在顾山卿给他减少迷药剂量的三天后,仅仅三天,在三月二十六这天,顾山卿就把他身上的锁链去掉了,换成了镶嵌有破军炮的刑具手环。

顾森卿惊住

了。

那对玄铁手环说是刑具但精巧如饰品,分量不重,表面上甚至雕刻了精细的游龙戏凤,顾山卿亲手给他换上的时候,兴起还啪嗒亲了一下,而后嚣张地警告他。

“森卿,这是最新研制出的小玩意,知道这是什么吗?这玩意专门用来锁住你这种原本武功高强的武夫,你要是敢以武乱禁,只需顷刻之间,我就能用机关诱发手环上的破军炮,让你炸成一摊粉碎的烂肉。有这好物,我就不让人把你的武功废了,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让你吃皮肉苦。”

戴上的当夜,顾山卿就把他带出了东林苑,昂首挺胸地带去了西昌园吃晚饭,顾森卿一出东林苑就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去的一路上,他心里不住打鼓,虽然此前有不少次趁着影卫们换班的间隙溜出去,在深夜里乱逛过好几次西昌园,但这回……这回可是老婆大人亲自提溜他去见家人。

顾森卿那双飞檐走壁的腿激动得有些打摆子。

在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之际,他见到了顾山卿那位威严赫赫的三哥。

……大舅哥整个脸都是黑的。

顾山卿无视了亲哥的锅底脸,拍拍他的肩膀冲顾平瀚说:“喏,我的人,顾森卿,干净的。”

非常简单的介绍,顾森卿听了在心里雀跃得旋转个不停,转得能钻木取火。

是夜他们一块吃饭,顾守毅全程打圆场,顾平瀚满脸山雨欲来,几次扫到顾森卿的眼神都凉飕飕的,像是恨不得把他片了。

顾森卿一面激动一面心虚,大舅哥虽然话少,但是眼神意思太明确了,俨然是觉得他这头猪拱了顾家的好白菜。

顾森卿心想,就拱就拱。

是夜顾山卿在西昌园和他做,他依旧老老实实地听话,几次想翻过身把顾山卿压在下面滥插,好歹靠着百忍成金的意志力忍住了。

他的亢奋藏得好好的,顾山卿不然,兴起千回百转,酷爱抓他的头发,顾森卿的发冠和发绳全部阵亡,头发都被他扯断了好些,他只觉得满足。

顾山卿狂野起来时让他爱得发疯,他先在床上抓他,而后又喘着气把他拽到窗台去,一把推开了厚重的金缕窗,守卫在外面的影卫大概也受了惊吓,如夜猫般纷纷转移到屋顶上去,顾山卿不在乎被听去,他一手拽着顾森卿脖子上的玉龙首,一手指着夜色里不远处的禁闭塔楼,热汗滚滚地亲吻顾森卿的喉结。

“好森卿,看见那座高耸的塔楼了吗?”

顾森卿此前悄摸摸登临过好几次了,但他不敢说,不敢撒谎,假装不知所措地摸摸他的手。

“下次带你进去。”他热烈地低声,“让你在那里面干我!”

顾森卿只听这句话,头皮都爽麻了。

他窥见过那塔楼的内部,漆黑如永夜,他也听说过塔楼的来历,那是顾家人的刑罚场地,据说顾家五个手足里,顾山卿小时候进去的次数最多。

他如今成了顾家的话事人,倘若对其深恶痛绝,换做旁人肯定会将那塔楼毁掉,夷为平

地。

可顾山卿反其道,故意将塔楼再行修缮,建成了长洛第一高楼,让它竖立在那里,刻意让它做一块活生生的墓碑。

顾山卿是如此芥蒂与放不下过去的人,却准备带他去他游览观光,并打算在里面做尽极乐癫狂事……

顾森卿如在云端,沉迷地不停想。

他好爱我。

*

顾森卿的蜗居地方开始变成了西昌园,顾山卿每日的活动恢复成了葛东晨死前的习惯,白天上朝,黄昏回来,比之前还要忙一些,狂野起来时边批文书边坐在他腿上含。

顾森卿白天见不到他,人也没乱走,尽管顾山卿允许他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在顾家里随便逛,但他不感兴趣,白天常杵在窗台看着不远处的塔楼,尽管还没进去,但稍微想想就已经面红耳赤。

西昌园还住着顾平瀚和顾守毅,小叔子忙得团团转,没空搭理他这个顾山卿背后的男人,但大舅哥就不一样了。

顾平瀚趁着顾山卿不在的时候悄悄过来审视过他几次,为人非常拧巴,经常欲言又止的,顾森卿自己就是个闷葫芦,心里想跟大舅哥套套近乎,却不知道从何入手,于是两个大高个干瞪着眼,瞪着瞪着顾山卿回来了,顾平瀚就咻的走了。

他发现顾山卿虽然高傲,偶尔喜怒无常,但顺好了毛也是很好相处的,柔柔的像一捧活水,但顾平瀚这位大舅哥……倒像是一块死冰。

年纪轻轻的,似乎就被无形纲常伦理压成一块模具里的铁傀儡,十分无趣。

难怪顾山卿一副讨厌他的样子。

这样无趣的大舅哥,在神医谷的张等晴口中却能变得好玩。张等晴不时会过来看他们,主要来给顾山卿调理身体,此人要是聊起天来没完没了,顾山卿也是个话筒子,能和他唠上小半天。

有次张等晴说起在北境时,顾平瀚常跟他说起家里的姐妹兄弟,提及顾山卿的次数最多。

顾山卿听了便挑眉:“哦,那他怎么跟您说我的?”

“顾家的一根反骨。”张等晴嘎吧嘎吧啃着长洛时盛的青枣,“长洛的一根脊梁。”

顾山卿第一反应就是乐,笑眯眯的:“哈,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挺好。”

顾森卿不会插嘴聊天,就光看着他们。

那天晚上,顾山卿的胳膊挂在他脖颈上,抱着他嘀嘀咕咕:“我可不相信顾平瀚私下里会这么评价老子……好话肯定是张等晴自己补的,哄我呢,当本王是好骗的。”

嘀咕的时候看似不屑一顾,但隔天,顾森卿发现他对顾平瀚的脸色好了不少。

观察到这一点,顾森卿心里又酸又软,想着顾山卿心中,还留着一个稚气的小孩儿。

顾平瀚清明节时便要离开长洛,张等晴是随他来的,按理到时也该随他走,但顾山卿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愣是把张等晴说服了,力邀他在长洛留下。

此言一出,顾平瀚不淡定了,整出了一些出乎意料的动静,把顾山卿逗得在背地里又是嗤笑,又是抚掌

这段短短的时日,顾森卿觉得是平生最快哉的幸福日子。

他不知道顾山卿和他是不是一样,但他和他有一点一模一样,就是在这平和的、不自知的热恋当中,逐渐忘记了界限。

9.

一晃到了清明节,顾山卿花了一上午时间处理完了该有的礼节,下午送顾平瀚和北境军离开长洛。

那天下午,顾森卿老老实实地在顾家继续窝着,张等晴并没有离开,而是过来作伴,拿着根西境的竹笛吹了大半时辰,算是远远地给顾平瀚送个别。

顾森卿听得分明,于是好奇,等到张等晴吹得到嗓子冒烟狂喝水的时候问:“张神医,舍不得和镇北王分开的话,你为什么不一块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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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他脸色精彩纷呈,转起手里的竹笛,安静半天后,神情认真了下来。

张等晴看着他不知是想要说什么,但抬头看了看四周,屋外即便是青天白日也守着不少顾家的隐卫,他便闭口不谈了。

是夜顾山卿回来,兑现起了他先前的承诺,带着顾森卿进了那座高耸的塔楼。

他拉着他的手进去,从东边的高墙开始抚摸,一路絮絮,摩挲着漆黑的墙也摩挲着他的手背。

顾森卿能感觉到,顾山卿肯定是在送大舅哥离开时又受了一波刺激。

他像是一个越来越鼓的河豚,急需发泄,也许是发泄这一个月来的情愫,又或者是发泄日积月累的压抑。

“上次进来是什么时候……我数一下,是八年前了。这回为什么再进来?上午把顾平瀚赶走前,他又劝我把顾琰和安若仪放出来,他说为我着想,不希望我一直背着个不仁不义不孝不悌的名声。

“我有几个瞬间竟然差点想点头,真是邪门。想来是因为葛东晨死了吧?

“九年前关云霁、高鸣乾、岳逊志,八年前苏明雅,今年葛东晨,唉……葛东晨的人头怎么被别人抢了呢?我明明是特意留了这么久的。”

顾森卿安静地听着,做一个能供他嘶嚎的树洞,一根能让他支撑的树杈。

顾山卿的声音像是含了隆冬雪,又像是浸染了千机楼的烟雾,时而冷硬,时而缥缈。

“世子哥总劝我少恨少欲,劝我急流勇退,劝我以德报怨,为了将来太平日,为了青史身后名。你说他是不是特别窝囊?瞻前顾后的结果就是被踢到边疆吃沙子,有个心上人还要纠结人伦,我不,我管你是人是妖,顺眼了就拎回来。”

顾山卿并不怎么说那些让他放不下的往事是什么具体模样,只说些他私人的情绪,起初还较为平静,没过多久就绷不住了。

他松开顾森卿的手,绕回了禁闭塔楼的大门前,抬腿对着那门猛踹,恨声道:“我想恨就恨,想杀就杀,不想放下就不放下!我不会后悔,我乐意这么痛痛快快地不孝不悌!我如今位高权重,无情无义就是对我最大的褒扬!”

顾森卿任他踹了

() 十来下,等他发泄了一会就赶紧上前,从后抱住他,担心他伤了腿脚。

顾山卿胸口不平,道:“这里太黑了,森卿,这里太黑了。”

顾森卿心疼得厉害,从后摸摸他的脑袋,顾山卿转过身来,要他跪下,而后抓着他的头发,要他干他。

顾森卿于是就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塔楼里确实漆黑一片,但比千机楼已经明亮百倍。

他已经走出了千机楼,顾山卿却一直在塔楼里打转。

顾山卿显而易见地讨厌这个笼子,顾森卿错过了他的过去,如今能做的只是带他在这笼子里缔造些新的经历,一些并非黑暗的、并非不堪回首的愉悦经历,一些能让顾山卿回想起来时就觉得身上的刺青不那么疼了的记忆。

两人在黑暗里全都模糊了边界,顾山卿激烈地触底反弹,第一次在清醒中暴力扯开了身上层层叠叠的华服,顾森卿也忘记了循序渐进,野兽似地准确含住了他身上的银环,把他那身锁骨到侧腰的刺青亲了个遍。

顾山卿放不下过去就放不下,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方式,他不插手,他只是虔诚地吻着他心口被针刺出的艳丽刺青,在狂乱里笨拙地哄他。

一切都会好的,来日只会比昨日更好,他顾森卿这个新人会比所有死了的旧人加起来都好,他们今后会黏黏糊糊地长相厮守,由身到心,都会好的。

顾山卿原本已经沉入了醉酒一样的情|欲,却被一声声“我爱你”入醒了,意识到脱了衣服,骤然就浑身发冷,竭尽全力地要推开他。顾森卿眼睛熬得发红,堪堪忍出了一线理智退了出来,捞起他的衣服把他裹回去,并不肯把他松开,只是一遍遍地哄他没事。

顾山卿在黑暗里呼哧呼哧地大喘气,往常他这时候会有许多调情的轻佻话,这回实在是折腾得过了头,直接把封闭的禁地敞开了。

顾森卿抱着他不住地顺他后背,此时也有些清醒过来,他从那天夜里看到他身上的刺青起,便想过来日顾山卿坦露之后的反应,眼下就是这一瞬。

狂乱的呼吸持续了好一会,顾山卿又冷又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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