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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二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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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青娥与他在山间散步,他无意间提起自己是永昌十二年的举子,那年份叫青娥微微一怔,偏首睇向了他。

算起来,他也该是永昌十二年的举子。

二人身后是明媚的日头,青娥扭脸向秦孝麟,一瞬辨不清他面目,他狭长的凤眸温润含笑,恍惚间,变作了一双澄澈坚定的眼睛。

直到秦孝麟俯身要来吻她,她才慌张别过脸去,“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孝麟只笑笑,“是我着急了。”

他那次的确冒昧,但念在初犯,二人又相互看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可。

青娥彼时二十四,是老姑娘了,还带着别人眼中来历不明的孩子,能遇上这么好的人是为难得,错过一次,容不下错过第二次。

她左思右想,看看自己的现状,默许了秦孝麟在钱塘打点房产,予她做个栖身之所。等在他正头太太的坟前敬过茶,便带着茹茹搬家,给他做个外室,过上那丫鬟婆子环绕的平顺日子。

其实青娥也有私心,她想趁茹茹不记事,让她认秦孝麟做爹,也算跃身成了小小姐,背靠秦家,将来能有个好出路,不必重蹈她的覆辙。

至于那些情啊爱的,她尝过滋味就够了,早就不想了。秦孝麟愿意将茹茹视如己出,这还不够吗?

事情的转折便在此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天青娥到庄上谁家帮忙晒谷,那家汉子是个消息灵通的,又以为青娥清楚秦孝麟为人,便调笑着道出秦孝麟当年及冠在花楼豪掷,和人争抢花魁的轶闻。

青娥一听,有些错愕,但还是耐着性子,佯装知情地问出了秦孝麟的真面目。

她发觉秦孝麟一直都在骗她,他那正室太太也不是病死的,而是小产后秦孝麟在外花天酒地,自己坠井死的。

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接纳茹茹?莫说茹茹,就连青娥也只是他一时假装深情的消遣。

这就叫玩鹰多年,反被鹰叼了眼珠子……

之后便有了开头的一幕,青娥再也没有见过秦孝麟,他大抵觉察了什么,屡次叫徐广德代他登门。

本来说好过完年便带茹茹搬去他那儿,现在早春三月,她都不曾捎回半句话,俨然回绝了这桩无媒的亲事。

这回徐广德登门,她可算带了话给秦孝麟,说的却是要与他划清界限,一刀两断。

不等面疙瘩做好,徐广德便下山去往秦孝麟的府上,替青娥将话带到。

“麟大官人,李青娥她不识抬举,她说她要与你断绝来往,说你要不乐意,就上茶庄亲自找她,她不肯下山来。”

秦孝麟正侧卧罗汉床,和姬妾相互喂食葡萄,听罢没什么反应,敞着整片蜜色精壮的肌肤,笑闹着吐了葡萄籽在小妾胸口,惹小妾好一阵娇嗔。

他无暇分心,搔搔额角,“多谢徐员外替她传话,我晓得了,让我想想。”

秦孝麟当下没做表态,隔日送了两件财物到徐广德府邸。

送东西的哥儿朝徐广德拱拱手,嬉皮笑脸地说:“我们爷说了,娘子在徐老爷您这有房有地,有倚仗,这不行,他得叫娘子失掉倚仗,再把娘子的硬骨头揉碎了,娘子才会知道爷待她的好。”

徐广德一时有些迷怔,“麟大官人要我怎么做?”

那哥儿凑上前去,和徐广德窸窸窣窣咬了一阵耳朵,二人相视片刻,哥儿问徐广德明白没有。

徐广德为难道:“这可是捏造文书啊。”

“她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还能看出造假?吓唬吓唬她就行了。”

徐广德不大情愿地点点头,看在那两件宝贝的面子上,答应下来。

翌日,徐广德准备好说辞,再度去往青娥家中。

他连日登门,害得青娥忍受起邻居闲话,倒不是编排她和徐广德,而是都知道她和麟大官人的好事黄了,在看她的热闹。

“徐老爷,您再来我可就不欢迎了。”青娥仍旧笑脸相迎,正蹲下身给茹茹擦脸,她在院里和小花狗玩,弄得一身尘土,“您先坐,我给茹茹擦完脸就给您看茶吃。”

茹茹看看青娥,再看看徐广德,额上胎毛碎发都被擦向一边,不大高兴地瞥着小嘴没有说话。

“不急,不急。”徐广德自己在条凳坐下,搓膝四下看了看这间不大的屋子,“别误会,我这次登门不是为着你和大官人的事。”

“那是所为何事?”

徐广德拿拇指捻捻八字须,“青娥啊,先头你和大官人要成好事,我便没有急着跟你说,想着横竖你也要搬出去了,但眼下你又不搬,那按照租约,这土地下月我得收回来,新去处你物色好了没有?”

青娥沏茶的手一顿,以为徐广德记错了,将茶碗递过去,笑着提醒他道:“您记错了,我租了三年,今年才是第二年哩。”

徐广德接过茶碗,放在桌上不急着喝,只看向她,一双耗子眼冒着精光,“是你记错了,租地条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也画押了的,只租两年。”

他为求醒目,还伸出两只短粗的指头,在青娥面前比划,笑容奸诈,叫青娥遍体生寒。

租约都在地主家签订,他们这些佃户大字不识几l个,若徐广德真要在文书上动起手脚,变着法地刁难,青娥也无计可施。

却听徐广德一声惨叫,茹茹扑上去咬住了他“醒目”的两根指头,张牙舞爪要挠他,“不许欺负青娥!不许欺负青娥!”

徐府仆役连忙去将茹茹抱开,青娥要抢回茹茹,却被徐广德掣住了手腕。

不碰不要紧,这一碰,肌肤细嫩腕骨纤细不过一握。

徐广德抓住她腕子不想撒开,面露喜色道:“青娥,秦孝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然你跟了我,我老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家里规矩不如秦家多,你跟我,我就休了那黄脸婆,抬你做正头夫人,你说好不好?”

“松手!”

徐广德哪舍得,另一手沿袖口往里探,摩挲她胳膊,“好好想想,别急着回绝。”他奸笑声声,“也别不识抬举,真当自己是个贞洁烈妇?你那姓赵的哥哥分明就是你的奸夫!这小孩儿也是他的种吧?”

“呸!”

青娥扭脸见徐广德笑得满面红光,再听茹茹哭喊着“青娥”,猛提气,抄起茶壶便往徐广德的脑门上砸。

又是一声惨叫,可算惊动邻里,可碍于徐广德是自家地主,都只敢在外探头。

“李青娥!你等着!”

徐广德捂着红肿的脑门从门里走出来,步履蹒跚招呼小厮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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