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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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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得湖心碧波荡漾,莲叶起伏如潮,卷起一层绿色的波浪。莲花在碧叶间摇曳生姿,恰似风华正茂的美人。

水鸟在天际盘旋,一头扎入水中,衔起池中的鱼振翅飞向天穹。

鱼群顿时一阵慌乱。

昭蘅回过头去,看到李文简已经躺下,双手枕在头下,仰面望着天,许是怕压着她堆放的莲花,靠外的一条腿打直了,另一条腿则弯曲避开她的花堆。

昭蘅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

他最近绷得太紧了,需要这样的放松。

船头一枝莲叶快打到他的脸上,她将花往船尾挪了挪,从船身轻轻爬过去,伸手去拨那片莲叶。

忽然李文简抬手,握住她的手腕,问:“你累不累?”

他不说还好,他一提,昭蘅就打了个哈欠,轻轻“嗯”了声。

“累就睡会儿。”李文简声音略带疲倦,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一块空间。

昭蘅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靠着他躺了下来。

昭蘅靠着李文简,起初感受到身侧男子的温度,她还僵直了片刻。不多时,她意外地发现李文简睡着了。

她有一点懵,扭过头看了他一眼,他双眸紧闭,呼吸绵长,已然是睡熟了。

绚烂的晚霞挂在天际,没有了中午日光的刺眼,但还是亮得不舒服。昭蘅扭过身子,拧了两片莲叶,一片盖在李文简脸上,一片盖在自己脸上。

没一会儿,她也觉得睡意袭来,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就靠着他睡下了。

暮色渐至,瑰丽的晚霞已经散尽,靛蓝苍穹长天低垂,莲池上方的天空星子璀璨。

李文简没想到他竟然睡了这么久,摘下盖在脸上的荷叶,转身摇了摇昭蘅,低声:“该起来了。”

昭蘅睡得迷迷糊糊,撒娇般呓语哼了两声,夜露寒凉,她忍不住往李文简怀里钻了两分。男子身上自带火炉,暖烘烘真的很暖和,她将脸向他怀里拱了拱。

李文简半支撑着的身子躺下也不是,起来也不是,就那么僵在半空中。他垂眸,看着她香甜入睡的模样,一股暖流从心间缓缓淌过。

片刻后,昭蘅忽然一时到什么,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立马睁开眼,坐直身子,惊愕地看着李文简,脸上莫名染上红晕:“殿下,我睡着了。”

李文简唇畔笑意粲然,坐直身子道:“该回去了。”

昭蘅点点头,弓着身子走到船尾将她的荷花整理了一下。

李文简摇着橹,慢慢悠悠调转船头。

昭蘅坐在船沿,感受着香风拂面,心里也畅快起来。她忽然看到一片荷叶下藏了一枝莲蓬,经过的时候,飞快地将莲蓬头拧了下来。

扒开之后,莲子很嫩,她塞了一颗放在嘴里,清甜的味道顿时在舌尖化开。她觑了眼认真划船的李文简,发现他正淡淡看着自己。

她瞅了他片刻,问他:“殿下吃莲子吗?”

李文简居高临下看着她,说:“你过来。”

“哦。”昭蘅剥开剩下的莲蓬,扒除莲衣,又仔仔细细将莲子掰成两半,取出嫩绿色的莲心,握了一小把,才轻轻地走到李文简身边。

“殿下。”昭蘅靠近,正要把莲子递过去,他张开了嘴,示意要她喂。

昭蘅心跳如鼓擂,跟他对视了一瞬,移开目光,拈了两粒莲子喂到他口中。指尖从他的唇上擦过,微微有些凉。

李文简吃东西很慢,她又塞了两颗到自己嘴里。

等他吃完,昭蘅又拈了两粒递送到他唇边,他俯身去接,小船跌宕了下,他人跟着一晃,几乎吻过她的指尖。

昭蘅心中一荡,急忙收回手指。

“好了,你吃吧。”李文简往船头站了站。

昭蘅点点头,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他嘴唇的温度,耳尖微红又退回船尾。

两人一人坐在船头,一人坐在船尾,李文简看了看天上的星空,不时看向她的侧脸,心里忽然充满了不可言说的快乐,摇橹的手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有点希望林安池大一些,更大一些。

莲叶丛里不时闪过点点火光,那是飞舞的萤火虫。

昭蘅吃完莲子,扭过身子伸手朝着光亮抓了一把,再摊开,掌心里就躺着好几只萤火虫。她想起小时候,奶奶夏天会给她抓很多萤火虫,用纱囊装着,挂在蚊帐里闪闪发光可好看了。

若是给小八做一个萤囊,小姑娘肯定高兴得眉毛都要乱飞了。

昭蘅摸了摸身上,今日出来刚好忘了戴荷包。

她抬头望向星光里的李文简的腰间,柔声问:“殿下,借一下你的荷包。”

李文简看了她一眼,然后扯下腰间的荷包扔到她面前。

昭蘅弯腰捡起那个荷包,正是之前李文简落在长秋殿的那个旧荷包,也不知戴了多久,缝合的线已经磨得毛毛躁躁,边缘料子有些地方也褪了色。

“戴了十年了。”李文简望了一眼,幽幽地说:“之前在国公府,慧娘给我做的。”

入宫之后身边都是牧归他们这样的粗人,根本注意不到他的荷包破旧这样的细枝末节,加之他对日用之物没有太高的要求,无谓新旧,能用就好。

昭蘅将荷包在手中捏了捏,仰起脸看向李文简,唇角扯起一抹笑,两颊上梨涡浅浅:“我给殿下做个新的吧,这个实在太旧了。”

李文简淡淡“哦”了一声,转过脸继续摇橹。

昭蘅将他荷包里的东西掏出来,里头只有一块玉环,她觉得这会儿再爬去船头把玉环递给他太麻烦,便先塞到自己的腰间。

她把抓来的萤火虫全部装入荷包里,很快就装了满满一荷包,系好口子,只留了一个小小的透气孔,萤火中在荷包里飞舞,点点金光闪烁。

船靠了岸,李文简套好船,扶着昭蘅下船。

远方灯火葳蕤,这里寂静得仿佛世外之地。昭蘅牵着他的手,跨了一大步踩到水榭上,木质的地板顿时嘎吱嘎吱作响。

昭蘅跟在李文简身后,往东宫的方向走。池子这一头路旁几乎没有宫灯,只有满天星光铺路,她采了好多莲花,一大捧抱在怀里,将视线遮挡大半,所以走得很慢。

阒然无人的池边,李文简只听得他们的脚步声。他走着回头一望,看到她抱花缓行,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站在原地等她走近。

昭蘅走到他面前,仰脸不解:“殿下怎么不走了?”

“给我。”他扭过身,从她怀里接过花。在她怀里还是很大一捧的荷花,落入他臂弯里却又显得没那么大把。

昭蘅微微一愣,她抬眸望了他一眼,他却又转过身继续走了。她垂眸,勾了勾散在耳边的碎发,快步跟上他的步伐。走了没两步,他忽然又停下,这次撇下一小截袖子给她,头也不回地说:“怕黑就拉着。”

昭蘅犹豫了下,还是抬手攥住了他的衣袖,上好的云锦柔软光滑,捏在掌中手感极好。

回到承明殿时,牧归正在殿外等李文简,看到他们回来,立马上去禀报:“殿下,梁先生过来了,在正殿等您。”

李文简点点头,把臂弯里的莲花递给昭蘅,说:“你先回去。”

昭蘅说了声“好”,继续往寝殿走。

林嬷嬷和莲舟正在寝殿内铺床,两人有说有笑,听到脚步声回头望见昭蘅,两人就不说了,莲舟闭着嘴抿笑。

昭蘅诧异:“莲舟,你笑什么?”

“没什么!”莲舟否认:“嬷嬷给我讲笑话呢!”

昭蘅没再追问了,让莲舟去找纱布过来。莲舟哒哒地跑开,没一会儿带来纱布和彩线。

昭蘅在案前掌了灯,借着灯光开始缝制纱囊,针脚细细密密,很快,一个纱囊就缝好了,她又在纱囊的顶端缝了一对兔子耳朵,塞入柔软的棉花,耳朵软乎乎的十分可爱。最后又在纱囊正面沾了一对黑曜石,就更像兔子了。

完工之后,她从荷包里把萤火虫捉进纱囊内。

一只会发光的兔子就做成了。

她把萤囊交给莲舟,让她赶紧送去珠镜殿。

莲舟拿着萤囊飞快地走了出了承明殿。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昭蘅这才收拾东西去书房写字。她写了很久,莲舟回来禀报说:“主子,萤囊已经送过去了,八公主开心得跳起来呢。”

想到小八开心的模样,昭蘅执笔温柔地笑了笑。

“主子,回去歇了吧。”莲舟道。

昭蘅看向更漏,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她望向旁边空着的书案,看样子殿下今晚上不会过来了。她起身回寝殿,刚好在路上碰到过来的飞羽,他禀报说:“昭训,殿下说他今夜回来得晚,让您早些休息,不必等他。”

昭蘅点点头,转身回寝殿去,林嬷嬷已经备好了沐浴用的热水,她沐浴后回到床上。许是下午在林安池里睡了太久,她没有多大睡意,于是拿着书靠在床上看了一会儿,睡意渐渐袭来,她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天已经不早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李文简一手负于身后立在烛光之下,面色凝重。梁星延抱着胳膊,修长的手指搭在臂弯的锦缎上,他微笑道:“二皇子在北地拥兵自重,这么多年,殿下数次召他返京,他都抗旨不准。这次他悄悄绕过河西走廊,和许州节度使在參渊会谋,显而易见,他已经生了反意。”

李文简坐回椅子里,端起桌子上的茶盏,感知到茶水微凉后,又将茶盖肆意放下,茶盖与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殿下,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要及早设法应对。二殿下在北地多年,北地百姓现在都只知二殿下不知天子。以他在北地的威望,如果不先发制人,等他真的和许州勾结上,就为时晚矣。”沈敬山的手指在舆图许州的位置上重重点了下。

许州地处南北交汇点,是贯通南北的要点。

李文简饮了一口茶,凉茶入口,一股寒流贯穿全身。他随意理着袖口,不紧不慢地说:“明日召柳大人他们入宫议事。”

阿翁年迈,父皇病重,这个时候他不想对子韧使用任何强硬手段。他和子韧无论谁赢,输的那一方都是他们的子孙。

子韧自小由阿翁抚养,阿翁在他身上倾注的心力不比在他身上倾注得少;他们都是父皇的骨血。

兄弟相争,无论谁输谁赢,都是在他们心上扎刀子。他从来不屑做这种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赔本事。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那个自小就跟在他身后,像条小尾巴样的少年跟他生了嫌隙,而现在,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刀,无坚不摧的刀尖正对的却是他的心口。

“殿下……”梁星延刚刚开口。

李文简放下茶盏起身,问他:“星延,若是你的手臂生了烂疮,你会砍了手臂还是治疗疮毒?”

“可是殿下!”沈敬山心想,这人跟手臂还是有区别的吧。可是不等他话说完,李文简又道:“我视子韧如臂膀,我信他不会谋逆。”

*

魏晚玉一直在等待机会,昭蘅现在日日都在宫里,她根本没有机会将她弄走。

中秋过后,参加完三公主的婚仪,阿箬真就要启程回月氏。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再不想办法将昭蘅弄出宫,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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