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听话(2 / 2)
“这样站在我身边才不至于丢人,总算有些女孩子的样子了。”
直哉得意地看着装扮完毕后,可爱如年幼辉月姬的艾尼亚,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小伙伴们炫耀自己捡回来的新玩伴,
“什么叫女孩子的样子啊?”
艾尼亚有些不高兴,自己的父母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没有女孩子的样子,大家都觉得艾尼亚是世界上最可爱女孩子。
“就是要可爱,要乖巧,要听话。家里的女人都要听男人的话,你只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艾尼亚拧起眉头,这是什么道理?哪里有因为是女人就要听男人的话的?那爸爸还总是要哄着妈妈呢,夏野叔叔也从来都是听妈妈的话,妈妈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甚尔哥哥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算是奶奶也总是说“我们艾尼亚呀,以后一定要找一个听话的男朋友,带回到家里来,可不能让坏小子把奶奶的宝贝儿拐跑了。”
心里不高兴就带到了脸上,镜子里的瓷娃娃刚刚还微微翘起的嘴角已经抿成一条直线,直哉本来还兴高采烈地很,见新朋友背对着自己不吭声,渐渐有了些忐忑。
“你怎么了?新衣服不喜欢吗?那我让他们再给你换一套新的?”
蹬蹬跑到艾尼亚前面,看到艾尼亚有些红的眼眶,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一下子慌了神。
“怎么?有人欺负你了?是谁?我把她赶出去?”
“爸爸妈妈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艾尼亚抬起红红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直哉,“什么叫女孩子就是要乖巧,听话。虽然艾尼亚确实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但是妈妈说了,只知道听话的孩子是会被人欺负的!”
或许艾尼亚如果留在猎人世界里,她对母亲平日里的教诲还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悟。但远离父母的庇护后,之前抛在脑后觉得啰嗦的话语就全部回忆起来,包裹着自己,成为艾尼亚对抗这个陌生世界的保护层。
「我要保护好自己,我一定要想办法回家。」
「如果这里的人欺负我,我就离开这里。」
直哉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同龄人,心里隐藏着远超乎他想象的气性。艾比的血脉让她坚韧,伊路米的血脉让她高傲,即使流落他乡,也无法放下自幼培养出来的骄傲,让艾尼亚向一个自己只要抬抬手就能掐死的小男孩低头。
但总是要一个容身之处的。
漂亮的小姑娘无师自通了身为女性最柔软的武器,没有直接把事情闹僵,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直哉,一下就击穿了涉世未深的小少爷的所有心理铺垫。
“那,那个,我也是听家里人说的,大家都是这么说的!但是,你,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说了。”
什么听话的,好看的,柔顺的,服从的玩具和摆设,这些不是已经都看腻了吗?想要将艾尼亚留下的那一瞬间的冲动,不正是觉得她不停挣扎的样子,和瞳眸里燃着的火光和一直看到的这些唯唯诺诺的人不一样吗?
年幼的小少爷还想不到这么仔细,只是直觉地认为如果再说错什么的话,这个漂亮的新朋友就要消失了,所以难得笨拙地放下高傲,给自己言语上的失误进行找补。
“那个,你不要生气了,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和艾尼亚差不多一头高,年龄上还小一岁的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道。禅院家的腐朽还没有彻底将这颗稚嫩的大脑腐蚀,但或许也只是觉得艾尼亚配得上独一份的不一样,直哉小少爷在自己喜欢的小姑娘面前第一次学会了低头。
“真的?”
“真的!”
这边的两个孩子破涕为笑地和好后,转头就有人将这一幕汇报给了家主。
“真是个孩子,甚尔,你怎么看?”
直毘人从随身携带的酒葫芦里小酌了一口,笑着对跪坐在下方的甚尔问道。
两人的对话并不在之前的议事厅里,而是在直毘人作为家主所在的院落里的会议室,和直哉所在的院落就隔了十几米的距离。房间内依旧平整地铺着榻榻米,除了壁龛,武士刀的摆设架,以及几幅山水挂画外,并没有多余的家具。
夕阳的余光穿过障子纸门落入室内,只能堪堪照亮甚尔所跪坐的地方,直毘人很好地隐藏在了昏暗中,深蓝色的和服将他的威严很好地衬托出来,而甚尔只是穿了件最普通的黑色训练服,挺阔的身姿就足以不落下风。
即使这种明暗对比让人倍感压抑。
“艾尼亚小姐性子纯真活泼,应当多加照顾,小心维护。”
“这就是为什么你捡到她以后,知情不报的原因?”
等级森严的大家族里怎么会真的容得下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呢?哪怕是个孩子。在直哉把艾尼亚领走的当天,禅院的家主就把家里查了个底朝天。除了没有把那三具尸体联系到这个小女孩身上,其他的生活轨迹已经暴露无遗。
但好在,甚尔和艾尼亚在过去的一周里老老实实地缩在自己的院落里,什么也没有做。
“那是因为属下被禁足后,自认不应与外界沟通,所以才没有及时汇报。”
“罢了,这都是些小事。我知道驱俱留队里,因为上次你赢了晋级赛所以有好些人对你怀恨在心,本以为扇可以处理好这些小事,但看来还是让我失望了。”
歪倒在坐垫上,直毘人撑在地上的手指轻快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这样吧,直哉也到了需要学习体术的年纪了,不如你搬去他的院子里做指导,顺便做个护卫保护直哉的安全,这样也可以照顾到你的小朋友,怎么样?”
还是对艾尼亚的身份抱有疑虑,怕她满脑子新奇的想法带坏了自己的继承人,所以想要将两人隔开一定距离吗?真是用心良苦的父亲。
甚尔低下头表示顺从,难道就不怕自己,饱受族人欺压的0咒力废物,对家族的继承人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吗?心里恶劣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差点要按耐不住。
握紧的拳头最终还是松开。
何必跟一个孩子较劲,既是倍受宠爱的小少爷,也是与自己无冤无仇的孩童,那副嫉妒的嘴脸在驱俱留队里的蛀虫身上就已经足够难看,没必要让自己沦为和他们一样的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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