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擦肩而过(2 / 2)
她也不着急回家,依旧坐在驾驶座,打开车门,从中控台拿出烟,点燃,猛抽一口,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钟轻斐耳边炸响。
未抽完的烟夹在指缝,任由它自生自灭。
空着的另一只手,打开APP,屏幕上,赫然是秦景文最新的一条微博,一张一张照片滑过,都是她看过的。
第一张是年初大雪,她在花园堆的雪人。她自己嫌弃死了,说丑,秦景文却一个劲地说,哪丑了,很可爱,还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围在了雪人上,说,这算是两人一起堆的,钟轻斐说他是抢了自己的功劳,白捡了个雪人,秦景文就开始朝她撒娇。
第二张是过年的时候,西山公馆贴着的“福”字。只要他们在京市过年,钟轻斐都会带秦景文回西山公馆。
第三张是钟轻斐去《茧》剧组探班,凌晨和秦景文在大马路牙子上散步,钟轻斐拍的秦景文的侧脸。
第四五六张都是,他们俩在小岛度假,秦景文随手拍的蓝天白云和大海。近两年,秦景文工作增加,很久没有放长假陪钟轻斐了。拍完《茧》后,提出想休假,最开心的当属钟轻斐。两人飞到地中海,每天在海岛上自由自在,阳光、沙滩、海浪,拥抱、亲吻、做爱。
是秦景文这两年连轴转中,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时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
第七张是《茧》的首映礼,当然了,钟轻斐也在现场。
第八张是金棕奖,秦景文上台领奖致辞的照片,是最后说完“谢谢”时,九十度鞠躬拍下的。
最后一张,是一颗苹果。
钟轻斐把最后一张照片,放大再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奇怪,有点熟悉,她脑子混沌,没睡够的她根本没办法思考。
手指被烟火燎了一下,烫得钟轻斐一哆嗦,将烟扔在地上,狠狠踩灭。
想不起来,就不想了,秦景文的这条微博被她抛在脑后,睡醒了再说吧。
秦景文发完微博就把手机放在了一旁,拿出《红绿》的剧本,又从头开始拜读,黑咖被小助理换成了热牛奶,说是Lee哥吩咐,不得不从,秦景文也不在意。
每一次,秦景文拿到新电影的剧本,都会仔细研读,从片段中,窥探人物的一生,他做事的心理活动等等,写出一份完整的人物小传,更好地代入角色。
Lee监控着微博下的留言,大多数都是粉丝说的“好想你”、“好久不见”、“节日快乐”等等,转赞评的数据也还不错,他放心了。
“江平,牛奶送进去了吗?”Lee逮住刚从秦景文办公室走出来的小助理问道。
“嗯,送进去了。”
“好,”Lee不放心,又嘱咐一句,“你最近帮我监督他好好吃饭,咖啡别让他再喝了,吃草可以,但每顿都得按时吃。”
“Lee哥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Lee点了点头,眼睛一直望着秦景文办公室的方向,怎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没办法安心呢。
钟轻斐一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理所当然,是被饿醒的。只不过,太久没在这儿住了,冰箱里除了水,找不到其他能吃的东西。
看了眼手机,显示出的消息吓得她一个激灵,早上郑伈发微信问她是不是在奥克兰,她买了最近的机票打算飞过去找她跨年。
钟轻斐内心腹诽,这婆娘,行动力超群,想来都快落地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复。
【钟轻斐:我回国了。】
想来,郑伈看到这条消息,一定会原地爆炸。
郑伈不在,钟轻然还在美国,钟轻斐想不通怎么做一张专辑,要呆这么久的呀,大哥肯定在和嫂嫂甜蜜,现在去打扰他们俩,她肯定会死得很惨。
老爸老妈,老年人作息,早睡了。
现在,自己还真成孤家寡人了。
深深地叹了口气,穿上外套,走到车库,看着五颜六色,红橙黄绿青蓝紫齐全的车,脑袋又痛了。圈里之前流传过一句话,4s店车的颜色,都没钟轻斐车库里的多,甭管好不好看,炫彩就够了。
钟轻斐这时候才觉得年少轻狂,选了辆最最普通的黑色的兰博基尼urus s,漫无目的地开在热闹的节日街头。
许是氛围使然,钟轻斐觉得更孤独了。
去年圣诞,《茧》已经开了机,原本她并没有探班的打算,但秦景文却说,之前都一起过的圣诞,虽然没明说要她去,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了,她最终也还是满足了秦景文的愿望。
结果,才过去一年,物是人非。
兜兜转转,钟轻斐把车开到了秦景文工作室的创意园区外,只剩下零星几盏灯还亮着,园区正中央的喷泉旁摆着一棵巨大的圣诞树,上面挂满了灯带,一闪一闪的,像星星。
下午的时候,秦景文给工作室的员工放了半天假,此刻只剩他一人,抬头看了眼时间,秦景文想,该回家了。
于是,在钟轻斐踏入园区的那一秒,办公室的灯也随之熄灭。
他内心抗拒“回家”这个词,从十岁起,他便再也没了家,和钟轻斐的这五年,哪里有钟轻斐哪里就算是他的家。
而现在,没有钟轻斐的家,只是冷冰冰的住所罢了。
走出工作室大门,秦景文望着喷泉旁的圣诞树发呆,他记得第二年圣诞节,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可以长相厮守。
然后,他买了束槲寄生挂在了主卧的门框上,趁着钟轻斐不注意,在进卧室时,吻了上去。
他以为,会得偿所愿。
或许,传说只是传说,又或许,只对情侣有效。
秦景文无意识地走到圣诞树旁,抬头看着最顶端那颗最亮的星星,殊不知,另一边,站着钟轻斐。
两人,一个在左,一个在右,视线完完全全地被圣诞树遮挡,看不见彼此的身影。
又同时,转身,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走。
再一次,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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