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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延年益寿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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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吗?”韩信问。

“有,”稚唯叹气,“条件允许的话,带你母亲去咸阳吧。”

韩信听懂弦外之音,皱眉确认道:“你要去咸阳?”

稚唯点头。

韩信追问:“为什么?”

稚唯不想交浅言深,只道:“这很难解释。”

韩信其实并不关心理由,他只知道咸阳是秦国都城,离淮阴县很远,远到如果阿母有个万一,他都无法求助夏稚唯。

那他要如何找到另一个愿意给

黔首耐心看诊的靠谱巫医?

韩信抬眼巡视了一圈,重点在那三个秦人身上停留片刻,又很快在引起对方警觉前收回视线。

他低声对稚唯道:“我可以带你走,就不能请你……”

话到一半,韩信又突兀住嘴。

稚唯注意到他脸色略有难堪,联想对方如今算是寄人篱下的状态……

想请她去家中看诊但囊中羞涩?

稚唯无意戳人痛处,平静地移开目光,微侧身,留给少年整理表情的空间。

半晌,韩信咬牙表达歉意,道:“是信冒失了。”

稚唯多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拒绝你而去咸阳,不是因为诊金的问题,也不是秦军不允许的问题。”

她仰头看着被头顶树枝分割的天空,一如地面始终存在分裂隐患的家国,嘴上轻飘飘说着重若千钧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去你家只能救一人,而我野心更大……吧。”

韩信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

野心?

她吗?

“不可以吗?”

像是听到了来自他内心的质疑,小女子轻快地笑起来。

“……”

韩信只觉得心底受到一点触动,还觉得有些荒谬、恍然、释然。

当他提出“若夏稚唯能救阿母,他日后必给予回报”时,芙阿嫂和丛阿兄的反应他都看在眼中。

觉得他在空说大话,或是不自量力吗?

可小女子尚可将野心挂在嘴边,他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凌云之志?

他热爱兵法武艺,渴望领兵遣将,希冀封侯称王。

他就是自负,觉得自己若有机会,一样能成就大事。

他就是不甘,不愿沦为汲汲营营的众生草芥。

他有错吗?

恰在这时,稚唯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方才听到了什么,她迟疑地转头看向少年。

“你刚刚自称,信?”

明明只是一个确认名姓的普通问题,韩信却像是听到了不一样的讯息。

“之前是信失仪,望夏女医见谅。”他正色道,并努力抚平粗布麻衣上的褶皱,两臂合拢,平向前伸,半躬身见礼,自称,“淮阴韩信。”

稚唯:“……”

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其事?

还有,他是说自己叫韩信吧?

稚唯恍惚着,几l乎是靠本能起手回礼,心里还有些不真实感。

[统。]

系统也很懵:“我在。”

[怎么回事?这几l天又是遇到汉天子,又是遇到兵仙……]

稚唯控制不住问出最初那个问题。

[你确定我的时空委托任务是'让秦始皇寿终正寝'吧?是指名正言顺的那个'寿终正寝'吧?没有别的含义吧?]

“……虽然但是,”系统无语道,“你用错成

语了。”

名正言顺是什么鬼?

“请停止危险的脑补!还有(),不要诬赖我们⑿[()]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系统理直气壮地反驳,“你能见到什么人都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啊!”

稚唯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种“遇见”实在是太巧了,她难免会发散思维。

而且她遇到的刘季至少是个成年人,思想、行为、性格都已经基本定型了。

韩信却……

想起对方如今的境遇,稚唯悄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兵仙,强行忍住那些不应该存在的好奇心。

她不该轻易多言。

而直到这时,稚唯才想起她还未换掉裙摆泥泞的衣裳,而韩信同样。

如此见礼,这可真是有几l分滑稽。

大概韩信也发现了,眉目间染上一丝压不下去的羞赧。

只是稚唯有更在意的事情。

她想了想,对韩信伸出手。

“介意我把个脉吗?”

把脉?韩信不明所以。

稚唯半真半假解释道:“我之前都没看出来你练武,你太瘦了。”

体型瘦削,体重持续减少等症状,放到现代可以作为某些疾病的表现,但如果是在此时,那就太常见了。

相反,丰腴之人那叫“有福”,很是稀缺。

稚唯天生力气大,但不是练家子,她之前意识不到韩信的身体有什么异样,然而一旦得知对方是谁,再以医家的角度去观察,就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兵仙并没有逃离“人”的范畴,若是没有充足的营养,也养不出强健的体魄和一颗匹配军事奇才的大脑。

如今的少年韩信营养不良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什么问题。

除此之外,稚唯还想起一件事。

“你与你母亲的生活环境是同样的,或许能从你身上找到她病弱的原因。”

韩信闻言,毫不犹豫地伸出两只手。

“来吧。”

稚唯见他一副“随你割/腕”“想割哪只割哪只”的样子,顿时哭笑不得。

“你放松就好,没什么危险。”

是吗?

韩信有些好奇。

他曾经见过巫医治病,有的是要放血,有的是用稀奇古怪的汁水在病人身体上画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图案。

夏女医会怎么做呢?

韩信准备认真观摩,然后就眼看着对方将他的手调整成掌心朝上,再将自己的手指搭放在他的腕部,或轻或重按压,感受那里的搏动。

之后,半天没有动静。

又过了几l息,便皱着眉让他换另一只手,重复刚才的举动。

韩信从认真到茫然:“……”

这样就能得知什么?

难道说,这才是夏女医的奇异之处?

用这种触摸的方式能够看到其他人的身体内部???

嘶……

细思极恐。

() 〈29〉

得知稚唯在跟韩家的少年郎沟通病情,夏无且便没去打扰,与蒙恬和王离一起亲眼见证了韩母借助秧马在水田插秧、拔秧的效率之高。

三位各司其职的大秦朝臣心里,只有一个不约而同的想法。

推广,必须推广,马上推广!

这就去信给王上吧!

而空旷的水田没有遮蔽物,韩家人的举止行为很快吸引来附近的人家,于是这场快乐又迅速演变成了全体农户的快乐。

等夏翁提着一条鲫鱼和刘季说说笑笑走到水田这里准备叫稚唯等人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在猝不及防之下,“呼啦()”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夏老兄你不厚道呀!有这种好东西不早点拿出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夏老丈!咱能不能烦请你替我家打造这个什么什么马啊?”

“夏翁……”

“夏家阿叔……”

“夏老弟……”

所有人都在七嘴八舌,竭尽所能传达同一个意思。

——夏翁你看看我们啊!!!

听得夏翁懵逼而头脑嗡鸣,想要寻求帮助,发现刘季早就见识不妙滑出了包围圈,正隔着人头攒动对他讪笑。

夏翁:“?”

滑不溜手!你是属泥鳅的吗!

等终于听清楚乡亲们的诉求,夏翁心里就是一咯噔。

秧马?什么秧马?秧什么马?

是不是阿唯你又做什么了?!

下次能不能提前通告一下大父!

夏翁满心复杂不能表露,只能含糊回道:“这东西不难做,在家里自己造几l个就好了呀!况且咱县里会木工活的不少……单找老夫,我一个人要做到什么时候?”

“!!!”

四围人群蓦然肃静。

夏翁可算松了口气。

韩老丈笑着代大家征询意见:“听老兄的意思,是允许咱们自己在家做这秧马?”

夏翁淡定道:“嗯。”

周围瞬时响起压抑的欢呼声。

等夏翁好不容易送走热情的乡亲们,两只手已是一边一个竹篮,里面塞满了农副产品,将他钓的那条鲫鱼差点压死。

刘季又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嬉笑着替他提竹篮,调侃道:“如今夏翁可是县城里最受喜欢的人。”

“嗐,不过是侥幸这一次。”

夏翁一摆手,看似宠辱不惊,很有墨家大师的风范。

“但他们说的秧马又是什么?”刘季表示疑惑,“不是指新的舂米器具吧?”

夏翁木着脸:“……”

好问题,他也想知道。

知道内情的蒙恬、王离和夏无且皆忍俊不禁,给他们指了指正在水田里辛勤辅助劳作的“摇摇马”。

夏翁、刘季:“!”

原来这也是农具吗!

可摇摇车变秧马没有经过任何改造啊!

并不怎么了解夏

() 稚唯的刘季只感觉夏家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而想明白的夏翁狠狠叹了口气,不得不背起这口来自女孙的、沉重而光荣的“锅”。

“正午已至,”王离看看天色,转开话题,“该回了吧?”

刘季暂且放下探寻的念头,提起竹篮里的肥美鲫鱼,主动请缨道:“借夏翁的收获,几l位等下可要赏脸试一试季制生脍的手艺!”

夏翁笑骂:“那你可别浪费老夫的鱼。”

随即让他们先走,他去寻稚唯。

树荫下。

稚唯越是给韩信把脉,眉头越是紧皱。

怎么说呢,有这种情况倒是情理之中,但她怎么才发现?真是不应该。

韩信略显紧张地问:“怎么了?我患病了?”

“与其说是患病,”稚唯顿了一下,反问他们家的饮食图谱,“你与阿母是不是经常吃生食?比如鱼、蚌之类的。”

韩信点头道:“这样可以省下薪柴。”

他说得平平淡淡,显然早已习惯这样的吃法,或者说,生食本就是当下一种司空见惯,甚至比较流行的餐饮方式。

只是贵族拥有各种酱料、佐料可以调味,所以视脍为珍馐美馔其一;而贫家子是根本无从选择。

稚唯深觉改善民生任重而道远。

此时夏翁找过来,看着一身干泥的女孙,满眼心疼,连连催促道:“快回家!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完的,一并回家再说!”

接着又问韩信,“这个是……”

稚唯代为向二人互相介绍。

“这位长者是我大父;大父,这是韩翁的犹子,信、阿兄。”

系统听出她的磕绊,不免笑道:“前有季伯父,后有信阿兄,阿唯感觉如何?”

稚唯望天。

[我只希望别再来个子房叔父。]

毕竟这位是实打实的反秦斗士、顶级谋士。

夏翁本着“恰好碰上”的原则,邀请韩信一起到家里用昼食,并提前堵住他的回绝可能。

“韩老兄家一日只用两顿餐,你这般少年不饿都能吃下两碗饭,就别推辞了,走吧!”

稚唯心道,大父真是想多了,别的方面不好说,但蹭饭……韩信应当不会拒绝。

果然,少年兵仙听到吃饭,眼神都在不受控制地放光,满脸意动,难得显出几l分朝气。

路上,稚唯没有特意拉着韩信聊天,避免他不自在,而是同夏翁话家常。

“……季太不厚道,刚才一溜烟躲后头去了,也不知道帮帮老夫!”

稚唯被夏翁的抱怨提醒到某事,神情忽而有些微妙。

等等、这么说,刘季和韩信马上是要见面了吗?而且是要当着三个大秦朝臣的面?

不过以目前二人的身份及处境,应当也擦不出什么火花。

“对了,”夏翁压低声音,特意嘱咐道,“季说要亲自做生鱼脍,我不好否决他。阿唯一向不吃生食

,等用餐时我会说你年纪小,不让你吃,阿唯莫要为难。”

“……”稚唯缓缓挑眉。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系统小声道:“我觉得你要放大招。”

[怎么会?]

“没事的,大父,”稚唯笑容满面道,“今日过后,季伯父应当不会再喜生鱼脍。”

夏翁茫然:“啊?”

如今主流实行分餐制,一人一张案几l,但黔首家没那么多讲究,都直接一起吃。

稚唯坐在夏媪与韩信中间,昼食期间她几l次关注,却发现少年一心埋头干饭,与刘季的交流只有……鱼脍。

稚唯都想问他吃不腻吗?

鲫鱼刺多,刘季用匕首处理得却很好,片出来的生鱼片白、透、漂亮,连蒙恬都夸了一句。

“中郎将喜欢啊?”稚唯惊奇问。

蒙恬却是警觉:“……怎么了?”

“没什么,”稚唯心想也不差这一顿,微笑劝道,“多吃点。”

看着老中青少大快朵颐,稚唯转头钻进药房里抓了几l味药,磨成粉,配比成丸剂,在他们临走时,挨个相送。

“有助于延年益寿。”

稚唯说这话时脸不红心不跳,且万分真诚。

“记得睡前一定要吃。”

第二天,除了因出公差无法停留多日,必须离开安丰县的刘季,其余几l人接连冲进夏家。

“夏——稚——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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