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苏薛之迎(1 / 2)
晌午时到一处乡野小店用了点吃的,颜浣月便上车打坐,运灵适应着稍加开拓后的灵海灵脉。
直到下午天色擦黑,也还未走到有人烟处。
木轮偶然压过道上枯枝,喑哑寸断。
裴暄之从书中抬眸,借着摇映的灯火,他的目光全然落到她身上。
水洗过一般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她已遁入修行,不理外事的模样,宛若一尊白玉塑像,无喜无悲,虽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他曾经以为她因新婚夜魅香所惑昏了头脑,对他生了几分好感,可如今看来一切皆是自以为是。
无非是他自己先心生杂念,或许是在新婚夜,或许是在散香时,或许是在悄然谷下,也或许在这些之前。
但他不愿承认,才会观人若己,觉得是她对自己有几分不一样的在意。
向来事事皆事事,遮眼虚妄多由心。心尘不扫事拂净,无掩无遮见往今......
颜浣月睁开眼时,窗外已四野昏黑,裴暄之正对着灯烛起盘,结合四季天盘星宿变换,重新修改着一处符阵的排列。
颜浣月散开之间法诀,看了一眼天色与周边环境,问道:“灵驹不曾停下?()”
嗯?⒃()⒃[()”
裴暄之抬头,眼底春水中倒映着点点火光。
他似是看了大半日的书尚且还有些朦胧,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天色,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看来今夜我们要露宿荒野了。”
说着出了车厢给灵驹喂了丹药,马儿停在小道旁,静静地咀嚼丹药。
颜浣月从小桌下拿出一匣点心,又热了茶水倒了两盏,问道:“如今到哪里了?”
裴暄之阖上门,回道:“还有两日就快到咸阳附近了,过了咸阳,不过半个时辰就是长安。”
颜浣月想着今夜只能先稍凑合一夜,今日运灵一日,一息间五行之气稍有增长,运转合宜,等几日之后可以继续尝试拓展灵海灵脉。
明春大试将近,她自然想要与前世不同,今生得以拜入内门。
况且同虞照的天碑排行之间,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裴暄之坐在她身边一点一点抿着热茶,颜浣月看着他鬓边垂落的明晃晃的束发金绳,忽然想起一件事。
“若不想在咸阳停留,等经过时,我们就绕着走吧,否则,就需要给苏氏递信,劳烦叨扰他们,恐怕一时也不好离开。”
裴暄之说道:“师姐放心,我正是如此打算的。”
夜里睡下时,颜浣月掐了清净法诀给二人略做清洗。
她嫌车里阵法缘故本就热,便将两张被子都让裴暄之盖着,熄了灯火,自己合衣背着对着他躺在新铺的薄褥上,吃了一颗守元丹。
许久,随着她几次梦中翻身身,她那头浓密柔顺的长发铺在软枕上,直散到他锦被边沿处。
黑暗中,裴暄之静静地睁着一双眼眸看着她模模糊糊的轮廓,嗅着她身上丝丝缕缕的馨香
() ,整个人石化了一般纹丝不动。
小金狸莫名从锦被中钻出来,躺在颜浣月的长发上,在薄褥上欢快自在地滚来滚去,“呼噜呼噜”地呼吸着,让整个毛茸茸的小身子都能蹭到她的头发。
没一会儿,又不满足,试图往她身上钻。
裴暄之怕它惊扰到她,一手伸出锦被攥住它的后腿,就算挨了几爪子也不放手。
小金狸也知道不能出声,彻底瘫着短短的四肢趴在她长发上,小脸埋在她长发间蹭啊蹭,两只毛乎乎的前爪捂着眼睛,哼哼唧唧地委屈了起来。
颜浣月梦中略醒了片刻,低声唤了句:“暄之,怎么了?”
“没什么,我说梦话了。”
“哦......”
裴暄之一把将小金狸拖回来按回心口,指尖在被沿外停留许久,终是抬手将她的长发盖入锦被,轻轻阖上双眸,安静地嗅着那长发与他身上的冷香揉在一起的气息,心无旁骛。
可按进心口的那只金色狸猫恐怕实在不由他管了,疯狂地抓挠着它的牢笼,催得他心神动荡,呼吸不畅。
半梦半醒间,他躺在迷离的月色下,那冰凉的指尖渗着薄寒,轻轻在他腹上描画着一道符篆。
他轻轻捋着她的长发,忍不住颤颤巍巍地将腰腹往她指尖送了送。
最后几笔,她再次无情地骤然停住,冰凉的指尖滑进他脖颈交领间,凉凉地说道:“既然止不住,那就解了衣裳画吧......”
忽地身上一凉,他呼吸一窒息,情不自禁地呢喃了句:“浣月姐姐......别......”
颜浣月直接照他手上扇了一掌,气恼地说道:“你攥着我头发干什么?”
她清晨醒来一起身,头上一阵痛楚传来,转身一看,长发已没入他锦被之中,掀了被子才见他紧握的十指间全缠绕着她的头发。
果然,就算是夫妻,睡在一起就是会有许多麻烦不便之处。
裴暄之躺在锦被间眨巴着迷蒙的双眼疑惑地看着她,等逐渐清醒后才默默松开手,帮她捋了捋头发,说道:“对不起,我睡着之前没攥你头发......”
颜浣月着实是强行忍住了一睁眼就想锤他两拳的冲动,但没忍住第三拳。
她一把将两重锦被捂在他身上隔着被子锤了一拳。
裴暄之闷哼了一声,咳嗽道:“你一大早就打我......”
颜浣月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我一起身头发都快被扯光了,我每天这会儿神魂不正常,简称有病,随时发疯,你最好别跟我说话。”
裴暄之掀开被子坐起来,揉着手臂看着她,许久,自己爬起来将锦被薄褥叠起来装好,把小桌摆出来点炉烧水煎茶。
颜浣月半跪在锦垫上,将长发都捋到身后,在肩膀附近绑上发带,任长发蜿蜒到地上锦垫处。
裴暄之憋着不敢说话,许久,轻声问道:“师姐为何从不将头发扎到头顶呢?”
颜浣月起床激起的怒火
已稍有平息,只说道:“扯得脑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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