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055(1 / 2)
太阳偏向西边时,詹文瑾回来了。
佘褚如约等他,拉着北嚣张罗了一桌宴席。詹文瑾匆匆回来,瞧见捧着一篮水果往外走的北嚣,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你这是在干什么?”
詹文瑾指着他怀里一大筐水果,“给膳堂送货吗?”
北嚣见到詹文瑾双目一亮,他回头招呼着佘褚:“师姐,詹小姐回来了!”
叫了佘褚后,北嚣才回答詹文瑾:“不是,这些是用来榨汁的,师姐说你可能会喜欢。”
詹文瑾听了困惑更深。
正好这时佘褚出来了,她系着不知从哪儿借来的围裙,脸上沾着烟灰。一推门出来,呛人的白烟和她都分不出谁才是这屋子的主人。
詹文瑾见状大惊。
她在原地僵了一会儿,这才问:“浮玉师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佘褚说:“做饭啊,你不是说晚上等你吗?我猜等你的意思应该就是一起吃饭吧?”
说着她还抱怨了一句:“膳堂师傅太严苛了,瑶君可以外带,我就不能外带。给我本食谱顶什么用啊,我又看不懂。”
詹文瑾:“……”
听到这里,詹文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叹了口气,先是抬手招来了雨云,对着佘褚后院的灶台直接浇了一盆水上去。然后又挽起了袖子,迈步走进佘褚的院子,抬手说:“食谱在哪儿?给我看看。”、
佘褚见状,尤为崇拜地将食谱奉上。
詹文瑾拿着食谱走进厨房,看了看厨房上狼藉的遗物,顿了顿,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声疑惑:“这食谱上说是烩羊肉、炙雉鸡,我怎么完全没看到这两样东西?”
佘褚闻言“啊”了一声,她解释说:“没找到食材,但我想反正都是肉嘛,就去打了头鹿——天帝山鹿最多了,应该一样做吧?”
詹文瑾:“……”
詹文瑾深吸一口气,指着北嚣道:“你,去膳堂按照食谱来取食材。”
北嚣从来不反驳比自己聪明人的指挥,当下“哦”了一声。
佘褚犯了错,但她觉得食物什么的真是能替换将就的。当年她和乌陵行溜出来玩,饿到手脚发软,乌陵行说想吃牛肉汤,她只抓到的小雀鸟——小雀鸟做汤不是一样吃嘛。只不过她多年没有再做过饭,手实在太生了,这才惹出了詹文瑾眼里的乱子。
佘褚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
她说:“那我来重做——”
“不,不必了。”詹文瑾说,“劳烦师姐将香料辅料寻些来,有几味膳房可能不常备,需得去后山采一些。浮玉师姐认识这些蔬菜吧?”
佘褚看了一眼詹文瑾递过来的东西名字,嗯,都吃过,那应当就是认识了!
她自信满满:“交给我!”
詹文瑾点头,最后捡起了北嚣原本要拿出去、不知去哪儿又用什么办法榨汁的水果,与佘褚说:“那我来准备果酒饮物,等你们回来。”
佘褚闻言好奇:“果酒?现在酿怕是来不及吧?”()
她了然道:“顾监丞给了你什么样的入师礼?和时间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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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文瑾露出了今天下午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方罗盘,展示给佘褚瞧:“是山河罗经仪,曾是日月帝女的法器。除了可以辅助布阵外,它最出名的用途,是控制一方的序时。”
佘褚听说过这东西。山河罗经仪虽然以山河为名,其实更适合用日月为称呼。
它的第一代主人日月帝女,曾是穹苍神族中唯一掌控了时序的神族。传说三界如今的四季更迭、日月交替就是由她手持山河罗经仪定下的。
她死后,山河罗经仪没了经纬四时的宏力,然而只要操作得当,控制一些固定物体的时间还是做得到的。就比如詹文瑾现在想用来做的,让新鲜的水果在一夕间酿成酒。
佘褚看了看罗经仪,还给了詹文瑾,感慨道:“顾监丞确实视你为衣钵传人。你擅长咒阵,天界留有的各项神器中,也唯有这罗经仪对咒阵的增幅作用最大。他怕是一早就寻了这个准备着,只等着你来拜他为师了。”
提到顾清笙,詹文瑾自也很感恩。
她说:“若有机会,我自是要报答他的。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若想要按时吃上晚膳,你们还得抓紧时间才行。”
佘褚看了看日头,顿时不敢再磨蹭了。
她与北嚣一起出门。北嚣还好,去膳堂和大师傅卖卖可怜,把食材也骗回来就行。她这儿就有点麻烦了——芫荽,这东西她是吃过,可长在后院的哪儿啊?
佘褚从后山一路寻至前院,正巧碰见打算去吃饭的王珑。
王珑与她已有几日没见,见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先被问了问题。
王珑茫然:“啊,我不知道啊,我吃饭只要拿筷子就好了。”
听到这句,佘褚深觉自己问错了人。
她转身欲走,又撞上了戎溥。
戎溥见到了她显得很惊喜,他本想去拉佘褚的手,又想起她先前的婉拒,只能克制住自己的欢喜,站在与她距离半臂的位置,双手抱胸问她:“你遇到了什么烦恼,怎么不问问我?”
佘褚想了想,觉得问问戎溥也没什么。
她说:“文瑾给我们做吃的,让我去后山摘些蔬菜。可我在后山逛了一圈了,没瞧见一颗,你知道后山在哪儿种蔬菜吗?”
戎溥闻言,让佘褚将清单给他看看。
他接过来一目十行,不理解为什么佘褚会找不到这些东西。
戎溥说:“这些都是很常见的野菜,膳堂用也是去后山现挖,怎么会找不到呢?”
他想了想,和佘褚说:“我陪你再找找看。”
于是佘褚带着戎溥和王珑两人又原路返回。在经过右边的小路时,戎溥找到了一种,替她摘了不少。在穿过阳光洒洒的小树林时,戎溥又找到两种,替佘褚摘了。
等戎溥一路把佘褚要的所有野菜
() 都手脚利落的摘全了,佘褚才认识到问题的关键。
她自以为熟知的食物,都是已经端上餐盘,被烹饪好的。所以她了解的也只是颜色与大致形状。当这些东西以着未被炖煮前新鲜的模样待在泥土里时,她就不认识了。
佘褚微微弯下腰,双手持在膝盖上,观察着戎溥熟练地清理被虫蛀咬过的菜叶以及泥土,说道:“谢谢你。”
戎溥闻言,手上动作微顿。
他回头朝佘褚露出灿烂的笑容:“不用谢,我很高兴能帮到你。”
戎溥一边替佘褚整理好她要的食材,一边说:“其实我很讨厌这些东西,因为我母亲去世很早,王府里孩子又多,根本没人在乎一个活在芸城废弃别宫的孩子要怎么过。我小时候为了活下来,几乎都靠这些东西,说实话,我是很讨厌它们的。”
这是戎溥第一次在王珑和佘褚面前,详细提起他的从前。
凄苦,夹杂着漠视与仇恨,构成戎溥童年的灰暗底色。
这样的人生是王珑与佘褚都不曾经历的。王珑即便不受重视,皇孙的身份仍帮他吃喝不愁,他还有对他很好的堂姐王姬琰。佘褚就更没有类似的经历,她的童年尤为幸福,不如说,她能在父母离世后坚持到如今的地步,她童年明亮的底色出了不少力。
他们俩听见戎溥如同说起今日天气般,随口说起从前,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戎溥说完,注意到王珑与佘褚表情都不太对,他莞尔道:“我可不是想讨你们可怜,我只是想说,我很高兴你来找我帮这个忙。”
他眉目疏朗,举起手中的荠菜,朝两人挥了挥:“今天之后,我再瞧见这些,想到就不会只有冰冷的泥瓦了。”
“我会记得你和我说谢谢。”戎溥笑道,“这也算搏了你喜欢对吧?”
佘褚听得很触动。
然而她还是说:“婚约退了就是退了,我不会重结的。”
“哎。”戎溥瞧着佘褚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能把这话藏着,先让我做会儿梦吗?”
佘褚露出为难的表情。
戎溥立刻没招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把篮子提起来,顺口问了句:“野菜油少可不少吃,你们晚上打算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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