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再也(2 / 2)
以桃鼻子一酸,突然就想起来前一阵在宿舍发的那场高烧。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在宿舍抗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还是唐灵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硬把她背到了校医院。
余墨坐在她隔壁,不小心听到了梁露华的话,见以桃还是没动,便主动用公筷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梁露华看了余墨一眼,笑了笑,“以桃也不小了,还要麻烦余少爷照顾。”
“不麻烦,您身子不方便,我又比桃子大,照顾妹妹是应该的。”
梁露华不知想到什么,不动声色打量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以桃尴尬啃着排骨。
这边动静很小,餐桌又大,一般来说不会有人注意。
可突然间,季宗良手中的杯子摔了。
“啪”的一声,水溅了出来,“首当其冲”溅了他自己一身。
“怎么回事儿?”老夫人看了过去。
身后的佣人连忙上前,用崭新的帕子为四爷擦身。
季宗良的语气透着几分不耐烦,“没拿稳。”
袖口湿了,他有些烦躁,抬手接过手帕,挡住了佣人即将伸过来的胳膊。
“我自己来。”
他讨厌被别人碰。
语气重了点,佣人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这么大人了,杯子还会拿不稳。”老夫人免不了又念叨两句,
二太开玩笑缓和气氛,“看来老四身边确实得需要个体己人了,不然这会儿有人帮你擦身子,可用不着自己动手呢。”
“是么。”季宗良将帕子丢在桌子上,抬眸看了眼以桃。
眼神正好在落在余墨刚刚给她加的那半块排骨上。
老夫人想起刚刚明明阿若在她耳边偷偷念叨的那点八卦,问他,“你跟那个三天两头跟你闹绯闻的女明星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桌子人霎时间没了声音。
以桃也抬起头来,偷偷看向了四叔。
季宗良收回目光道:“就那么回事儿。”
“那是真的喽?!”季明心被震惊到,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就被三太隔空斜了一眼,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生怕四叔怪罪。
老夫人看他没否认,心里多了几分计较。
“我是老了,但不是老封建,也不是接受不了娱乐圈——”老夫人顿了顿,叹了口气,似是妥协,“只要人品没问题,你若当真喜欢,也别在外面偷偷养着了,带回来我见见……”
“你们吃吧。”季宗良突然撂下筷子,上楼了。
老夫人摇头叹气,一桌子小孩大气也不敢出,大人则在劝老太太宽心,直到老爷子开口发话,“继续吃饭。”
这才重新热闹起来。
饭后,各房都回了自己院儿里,余墨也起身告辞,
二太cue以桃送她。
一晚上被cue那么多次,不是傻子都
能看出来了。
推拒就会显得更傻,以桃看了眼梁露华后,大大方方站了起来。
“好,那我送你。”
“谢谢。”
两个人从前厅散步到大门,一路上,不可能不说话。
但说的也都很正常。
“还回去吗?”
“回的,年后回。”
“挺好的。”以桃点点头,“我看着你也没黑多少,看来你在非洲过的挺不错。”
余墨笑了笑,给他讲了几个在非洲有意思的经历。
其它的没再多说什么,临走了时候,余墨只是恋恋不舍看了看她,“以后多联系。”
送走余墨,以桃原路往回走。
客厅很安静,只有佣人在打扫客厅。
所有人都回去了。
连老夫人和老爷都上了楼,季松霆陪着梁露华也回了房间。
老人和孕妇都休息的早。
以桃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此情此景,她好像是个多余的。
坐了一会儿,直到佣人打扫完客厅,以桃便脚步轻轻地上了楼。
刚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她想到什么,忽然回过头去,走廊尽头,某个房间,竟然敞着一条缝。
里面有光渗了出来,暖黄色,沁透了乳白色的地板。
他知道四叔在里面。
也知道四叔不想见她。
想到白天四叔对她的态度,她回过头来,无精打采地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半夜突然醒了,怎么也睡不着。
大概是热,或者是晚上吃咸了,她口好渴。
以桃找了件外套穿在睡衣外面,轻手轻脚地到楼下找水喝。
壁灯昏暗,以桃小心翼翼看着脚下,来到吧台前,也没开灯,只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给自己倒了杯水。
咕咚咕咚刚喝两口,一转身,猛地看到沙发上的一个人影,差点吓得尖叫出来,幸好月光清晰,她一眼认出来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影,是四叔。
尖叫声才咽了下去,杯子也没有脱手坠地。
四叔怎么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沙发上枯坐着?
以桃心有余悸地放下杯子,擦了擦嘴,小声喊了一句,“四……四叔?”
季宗良闭着眼睛,像没听见一样,眼皮动都没动。
他以一个慵懒的姿势斜靠在沙发上,松垮的睡袍外披着件薄风衣,大拇指和食指间缓缓碾动的扳指,证明他是清醒的。
他没睡,只是不想理她。
可以桃不知道,他以为四叔在沙发上睡着了,便转身回了房间。
可前脚刚刚迈上楼梯,身后便传来一阵沉重且急促的脚步声。
以桃的手腕猛地被抓住,紧接着,下一秒,整个身子就被翻了过来,直接按倒在身后的墙上。
以桃被撞懵了,疼痛都无法让她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季宗良欺身压在她身上,由于动作激烈,风衣掉在腿边,他光着脚,睡袍的带子摇摇欲坠,几乎就要松开,胸膛露了大半。
男人眼尾殷红,如鹰隼般的眼神凝视着她,双手死死钳着她的手腕,仿佛要把她狠狠捏碎了的。
以桃着从没见过这样的四叔……
她吓得说不出话,泪珠挂在睫毛上,颤颤悠悠地,像只受惊的小鹿。
季宗良扯了下嘴角,像是才从某种情绪里抽离回来,他看到了她的眼泪,极力克制自己,手腕松了两分。
但语气,却依旧不痛快,“旧情复燃了?”
“什么?”以桃反应过来,颤颤说了句没有。
季宗良在楼上一直看着他们两个人。
肩并着肩,从前厅走到大门,有说有笑。
当时,他手里捏着的手机,差一点就要捏碎。
只要一个电话,他就能,让余墨走出大门以后,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一直在忍,也在等,可他知道,他耐心极限,就要快要忍不了了。
他甚至也不知道,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而他一直在等,等到的又是什么?
他对她好,换来的,却是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狠心把他往别人怀里抛。
说和人坐一起,她就坐一起。
说让她送,她就送。
这么没有主见,平时帮着她的闺蜜算计他的时候,不是挺有主意的吗?
“聊了这么久,没有?”
季宗良在她耳边嗤笑,“看来非洲还是不够远!”
以桃不明白四叔为什么会发怒,想了想,大概还是因为上次那件事的原因。
“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我……我不该骗您。”
“是么,四叔还以为是四叔错了。”
搬回小院儿多久了?她也不知道。
这么久都不去找他,电话也不再打一个,他是生气了,可她哄都不愿意哄。
见面就喊四爷,关系撇得倒是很清。
是不是,他今天不回来,她就一辈子都不打算见他了?
“她是我在大学最好的朋友……”以桃想解释,但解释无济于事,所以放弃了,她黯黯垂下泪花闪烁的目光,“对不起,对不起四叔,是我安排的,您……您要怪就怪我吧!”
季宗良突然又捏住她的下巴,向上抬起,逼她直视他凌厉凶狠的眼神,听他一字一句问,“你果然,除了有事求我外,都不会来见我,是么?”
“四叔在你眼里是什么,嗯?工具?”
以桃疼的眼泪掉落,但她并没挣扎,只忍受着痛,认天由命地看着四叔。
她之前就想好了,无论这次四叔怎么对她,她都受着。
可不知怎么,她脑海里忽然闪过那本让她高烧三天的杂志封面,想到了四叔在饭桌上的不否认……
心里竟然会泛起难以形容的酸涩
,不可名状的难过,
她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声音哽咽,下意识出口,“四叔何必这么说,你我各取所需,不是么。”
季宗良指尖一颤,连声音都抖了,“你说什么。”
以桃泪眼朦胧看着他,“我在四叔眼里,不也就是个解闷儿的玩意儿吗。”
“好,真好。”季宗良轻轻一笑,看着身下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一阵阵地寒了心。
“你觉得,四叔只把你当成了一个解闷的玩意儿。”
以桃抬眼,“不是吗。”
“是……”季宗良点点头,“就算是玩意儿,你以为你做的很好?”
以桃倔强道,“难道我没有给四叔解闷儿吗。”
季宗良呼吸一阵急促。
他承认,他真的是被气到了。
从没有人敢如此气他,气到他竟一时无言。
只剩失笑。
如此伶牙俐齿,怎么他之前会没有发现?
季宗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手指捏着她下巴狠狠晃了一下。
他摸到了一手的湿漉,冰冰凉凉,心也冷了半截,“你每次只会,让我心烦。”
以桃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地尽情淌了下来。
“原来四叔一直讨厌我的……”
她吸了吸鼻子,“也对,四叔的女人,全北城隔一条街就养着一位,不缺逗闷的,更不缺我。”
以桃忽然用尽全部力气推开他,季宗良倒退几步,倒在扶梯的把手上。
倒背在额后的碎发落了下来,凌乱垂在眼前,苍白的脸上毫无唇色,显得病态又狼狈。
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待过他。
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你再说一遍。”他不甘心是从他心里的那只乖巧听话的小白兔的嘴里说出来。
以桃泪眼爬上了楼梯。
一阶,又一阶。
她擦擦眼泪,回过头对着季宗良摇了摇头,
“不会了,我以后绝不会再出现在四叔面前,再也不会了!”
说完便埋头冲回了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她再次汹涌掉落的眼泪。
同时隔绝的,还有楼下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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