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2 / 2)
温凝面上含着温和的笑,礼仪规矩都极为小心,力争不出错,邓吾一路看着,发觉根本用不着提醒,温凝自己便做的很好,无可挑剔。
那珊瑚佛珠太后喜欢的紧,捉着她的手不放,看着温凝手腕上戴着的镯子,心中更是欢喜。
“真是好孙媳,早就想你来,却听闻你随着晏和去了宜州,那宜州穷苦之地,你如此身娇体弱的,晏和也是的,年轻气盛,倒是不会为你着想,伤了身子如何是好。”太后娘娘念叨着说。
“回禀太后,殿下他待臣媳极好,宜州虽苦,可此次遭了水患着实可怜,臣媳也长了很多见识。”温凝柔声应道。
“长见识是好事,可晏和此去,恐怕不是与你长见识的吧。”太后娘娘了然低声一笑,“你脾气好,也别处处都让着他,宜州那么远那么累,你一介女子与他同去,还要伺候他,实在辛苦,下次别去了。”
温凝眼眸低垂,明白太后这是在敲打自己,轻轻点了点头,“臣媳明白了。”
“再说,太子殿下新婚燕尔舍不得家中太子妃,赈灾都要带上,此事都快传遍京城了。”太后娘娘笑了笑,“太子殿下喜欢你是真,可分寸也是要有的,你要替他掌着。”
温凝听闻此言,虽然惊愕,可是羞赧更多……这、这事有什么可传的?
不过,她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萧云辞去赈灾而已,看萧云辞的态度,似乎只一件小事,可如今看来,似乎很不合规矩?
“多谢太后指点,臣媳明白了,日后一定谨慎行事。”温凝知道如何做,便将自己的手从太后手中抽了出来,缓缓在她面前跪下,作为谢罪。
太后并未屏退下人,邓吾侯在一旁角落里,小心翼翼看着如今的场面,心中缓缓叹气。
还好殿下不在此处,不然看着又要心疼了。
这摆明了不是太子妃能定下的事情,这些人最终还是要怪在太子妃的头上。
“好孙媳,哀家也并非怪你,你还年轻,莫要留把柄在旁人手中。”太后使了个眼色,一旁的嬷嬷立刻扶起温凝,随即太后再次伸出手,温凝只得再次与太后作亲昵状。
幼时,她曾以为这位太后娘娘是真的待自己亲切和善,还与爹爹说过喜欢这位太后娘娘,她还记得当时爹爹的神情,似乎有些微妙。
如今想来,当时爹爹入宫便是面上客气,其实话语间似乎处处小心,并非表面上看来那般轻松
。
“太后娘娘是为了臣媳着想,臣媳明白的,日后一定多学多看,好好伺候太子殿下。”温凝面上乖巧,声音软和,太后听了心中舒畅。
“真是个不错的丫头。”太后抚了抚她的头发,笑道,“看着瘦得很,让人心疼,多吃些好的。”
温凝知道她意有所指,好端端的让她多吃些,是为了生养……温凝想到这里便心虚,其他倒好说,这方面她确实是没有办法,此事还是交给未来真正的太子妃来做吧。
温凝想到这里,心中忽然生出一些淡淡的情绪,酸酸涩涩的,有些怪异,一闪即逝找不到踪影。
她也没有太在意,只专心点头敷衍太后。
又寒暄了半晌,太后终于说到今日关键,说起太子府没有设宴的事。
按理说,太子殿下搬了太子府,是要重新设宴宴请众人的。
可此次成婚时间紧,搬太子府便与成婚一道进行,二人成婚后,又一道去了宜州,实在是令京城各家都大跌眼镜。
如今京城已经有各种声音挑剔太子不守规矩,居然连宴请也没有,实在是有些不通人情。
太后刚说完前情,温凝便察觉到她的意思,赶紧主动“承认错误”,“殿下事务繁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臣媳本该为殿下分忧,却任性跟随去了宜州,实在是臣媳的不对,太后娘娘放心,臣媳回去之后便会尽快张罗,尽力将此事做好,不让旁人看笑话。”
邓吾在角落里听到温凝这“诚恳的话语”,嘴角微微上扬。
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果然,原本准备了拐弯抹角一肚子话的太后娘娘听完她这些话,居然有些语塞,沉默了半晌,才尽力露出些笑意,“宜州去便去了,哀家也没有怪你,何故说得如此严重,日后注意些便是。”
“多谢太后娘娘。”温凝笑着回应,“臣媳明白太后娘娘一番苦心。”
随后温凝替太后揉了揉胳膊揉了揉腿,尽了些“孝心”,这才离开此处,出来时,太后娘娘深深看了她一眼,提醒道,“皇后那儿你可去了?”
温凝一听皇后,立刻打起精神,“还未曾去过。”
“不如今日一并请安。”太后娘娘的视线落在她手腕的镯子上,别有深意的说,“想办法让她舒心些也好。”
“是,臣媳明白。”温凝硬着头皮说。
太后娘娘贴身嬷嬷亲自送温凝出去,好容易摆脱了嬷嬷,温凝终于舒了口气,却立刻蹙起了眉头。
她知道萧云辞特意要来送她肯定别有深意,原本以为会与皇后娘娘有关,结果太后这边也有些难以应付。
温凝现在才明白,萧云辞带着自己去宜州,算是顶住了不小的压力和舆论。
他却仿佛半点也不在意似的……
“太子妃殿下。”邓吾笑着轻声说,“不愧是您,方才半点错处也没有。”
“错处早已犯下了,去宜州便是一桩。”温凝觉得有些头疼…
…要跟皇后娘娘请安,可她只带了献给太后娘娘的礼,去见皇后也不能空手去。
可若今日不去,便算是忤逆太后,认真追究起来,又是一桩错处。
“太子妃殿下放心,太子殿下并不在意那些外人的看法,只在意您的心情。”邓吾甜得跟蜜似的。
温凝闻言不免有些心虚,刚想否认,却想起邓吾并不知道自己与萧云辞假意成婚之事,便硬着头皮默认应了他的话。
邓吾见她面容为难,笑道,“太子妃殿下是否为礼物之事烦恼?”
温凝看着他面上笑意,忽然想起今日早晨萧云辞曾递给他一个盒子,说是备用?
难道……
难道萧云辞早就有此意料?
“太子妃殿下不必担忧。”果然,邓吾拿出今日早晨曾在萧云辞手上的盒子,轻轻在温凝面前打开,只见里头装着一支碧玉制成的如意,虽只有巴掌大小,却通体发绿,宛若一汪纯净的绿水。
这是萧云辞提前备好的礼,他果然猜到了。
温凝心中佩服,接过那碧玉如意仔细端详……就是这个颜色,实在是绿得发光,纯净极了,价值绝对不菲,应当比那串珊瑚佛珠更加贵重。
她有些疑惑,按理说,这如意送给太后更好,不仅更加贵重,也昭示着如意吉祥之意,而皇后礼佛,珊瑚佛珠她应当更加喜欢才是。
可如今温凝已经没得选。
她提前将手上的金镯收了起来,交给邓吾保管,然后硬着头皮往皇后宫中去。
一路上,她脑子有些乱,想着些杂事,比如回去便要设宴,该邀请哪些人?准备哪些东西?太子府设宴总要有些排场,不能过于奢靡,也不能太过小气……
这一想便有些出神,等她回过神,已在皇后寝宫后门处。
“怎么到此了。”温凝疑惑问邓吾。
“太后宫中过来走这条路较近,再绕几步便是正门了。”邓吾解释道。
温凝点了点头,刚迈开脚准备去正门,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那声音略有几分尖细,似男子又不似男子,是位太监。
“您放心,此事奴才一定会处理得天衣无缝。”
听到这句,温凝终于想到自己在何处听过这声音,是皇上身边的那位徐京奇徐公公。
“这些年多亏了你。”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之意。
温凝脚步一顿,伸手拦住了邓吾,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
是皇后的声音?
皇后与徐公公怎么会私自在一处?而且还在皇后寝宫后门,在这四下无人的私密之地,若是皇上有什么吩咐,难道不能从正门传话吗?
难道二人在密谋?
他们居然有联系?
“娘娘放心,您的所求,便是奴才的心愿,奴才告退。”
徐京奇心虚一般速度极快从树荫中出来,温凝面色一僵,下意识要躲,可已经来不及了,邓吾也是一脸僵硬,努
力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心里边直打鼓。
完蛋。
温凝和邓吾同时心想。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温凝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才好装作自己完全没看见方才的那一幕。
徐京奇……徐公公,方才一面说着话,一面捉着皇后娘娘的手。
那不是寻常公公搀扶娘娘的手势,而是男子对女子的,充满了占有欲的,将皇后娘娘的手裹在手心的那种捉法,暧昧至极。
徐京奇反应极快,发现温凝正在远处,面色也是一变,却反应极快挡住了身后的皇后。
温凝假意东张西望,耳朵依稀听到皇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便是你说的路吗?”温凝立刻作随意状,问身边的邓吾,“怎么我从未来过,这附近也没人啊。”
“奴、奴才也不知……”邓吾立刻反应过来,支支吾吾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这附近也不知有没有别的宫人,奴才去问问路。”
随后,温凝便用眼角余光瞧见,不远处的徐京奇脸上带着阴沉的笑意缓缓往前,脚步沉沉,一步一步缓缓地来到自己面前。
她如今才发现,徐京奇站直了身子居然身量这么高,面相看起来虽老了些,却是因为他眼角有些鱼尾似的纹路,头发也有部分发白,可当真算年龄,似乎与皇后……差不多大。
“这不是太子妃殿下吗,好端端的,怎么来此偏僻处了……你可知,宫中僻静之处,时常发生些怪事,吓人得很呢。”他本就尖细的声音,此时裹着一股阴森。
温凝心中顿时一紧。!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