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易容(1 / 2)
皇帝并不百分百信任她,秋澈是一直知道的。
刚成婚那段时间,她们也是被人盯着的,皇帝想看看她是否是真的心悦李青梧。
那时还没有这么明显。
如今案子交到秋澈手里,她被锦衣卫们监视也在意料之中。
李青梧僵硬的手臂慢慢放松下来,任由她带着自己,一直走到了卧房。
一进门,秋澈便朝她伸手:“鸟哨。”
李青梧诧异,一张口却是:“那哨子我用过了……”
秋澈镇定道:“我的那些小玩意儿都给你了,现在只能用你的了。”
李青梧无言以对,从袖囊中摸出那枚鸟哨,递给了对方。
玉明和茯苓几人本来跟在她们身后,又眼看着房间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习以为常地停了下来。
不久,玉明听到了几声熟悉的鸟鸣。
她微微蹙眉,随即恢复如常,正要上前抬手敲门,又听鸟鸣声再次响起。
这次又是不同的意思。
她抬手的动作转了个道儿,对旁边的茯苓道:“宫中夜里冷,殿下刚回来,未免受寒,不若你去帮殿下拿件披风来,我去熬些姜汤,如何?”
茯苓一听也是,两个主子的卧房里如今放的都是夏衣,确实没有多少秋衣,便迅速去拿了件鹅黄色细绒披风回来,毫无所觉地跟着玉明敲响了卧房的门。
进门时,她家殿下正坐在梳妆台前,和身侧的驸马说着什么,眉眼带着清浅的笑。
两人还没开口,秋澈便回头看了她们一眼,道:“你确定能行?”
这话明显不是对她们说的。
李青梧点了点头,起身对一头雾水的茯苓道:“茯苓,过来。”
“什么?”茯苓惊得快跳起来,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立刻又捂住嘴,却还是满眼震惊,“奴婢……奴婢怎么行!”
“你怎么不行?”李青梧安抚她说,“你在宫里为我梳妆时不是很好吗?我见过你曾给扶风换容……就像之前那样,就可以了。”
茯苓连连摆手:“先前只是和阿风闹着玩儿的,可不敢在殿下您身上乱试……”
“我都敢,你为什么不敢?”李青梧轻声道,“旁人都没有经验,如今也只有你能做到了……没关系,来吧,时间紧张。”
茯苓还想再说些什么,又怕真的耽误了事儿,还是忐忑地走上了前,开始为李青梧梳妆。
很快,李青梧便看到了镜子里自己的脸慢慢从极具辨识度的模样变成了另一副面庞。
还有几分身旁玉明的影子。
再换上一身玉明一样的侍女衣裳,不仔细看的话,足以以假乱真。
秋澈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轻笑:“确实出乎意料。”
她没想到李青梧身边的茯苓也是个能人,虽说换容的动作有些生疏,但效果却是实打实的。
李青梧也笑了笑,脸上已经几乎看不出“李青
梧()”的影子了。
秋澈便伸手拉了她一把,道:“走吧,没时间了。ˇ()ˇ『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其实李青梧听见秋澈要带她去诏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身为公主,本就不可摄政,更何况跟着驸马一起去提审犯人。
让皇帝知道了,必然要借此机会敲打秋澈一番。
她本就没法给秋澈更多的帮助,更不想给秋澈带去麻烦。
但秋澈的意思却是,让玉明和她换一身衣裳,就可以以侍女的身份带着她一起去。
这样其实有些风险。
可夜明城里哪怕有易容的高手,此时也是来不及赶过来的,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那些监视的锦衣卫眼瞎一回,不要注意到秋澈身后的“玉明”是长公主假扮的。
但李青梧却说,如果一定要一起去,必须降低风险,可以交给茯苓试试。
宫女在宫中学习礼仪的同时,为了服侍贵人们梳妆,在这方面也学了不少。
茯苓更是一双巧手,还给扶风玩笑般易过容。
那次李青梧恰好看见了,只觉得惊奇,没想到有朝一日还有用武之地。
秋澈本来以为她说的试试是病急乱投医的意思,谁知道效果如此出乎意料。
看来茯苓也可以重点培养一下。
不管如何,身边人用着还是要比夜明城里找来的江湖人放心的。
两人很快离开,按秋澈的吩咐,玉明穿上了李青梧的衣服,茯苓则重新守在门口。
一切看上去毫无异样。
秋澈并非是第一次来到诏狱,上辈子秋哲以她的名义闹出事时,她也来过一趟。
不过和现在不同的是,那时的她是以犯人的身份。
诏狱十八牢,每一道牢狱都有不同的酷刑。
凡是锦衣卫奉皇帝的命抓来的人,通通都关在这里。
而从古至今但凡进了诏狱的,不管是高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几乎都很少有人能生还。
因为这地方,最擅长屈打成招。
如今的镇抚司姓刘,名刘不休,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满脸横肉,看着凶神恶煞。
但秋澈上辈子和他打过交道,这人反倒是这群不拿正眼看人的锦衣卫里最通透的一个。
也幸亏他是镇抚司,否则这些贵女们进来的第一天恐怕就要被打得皮开肉绽了。
见到金牌,他像是诧异皇帝会将这种案子交给一个不及弱冠的侍读般,诧异地扬了下眉。
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抬手给她放了行。
李青梧也在秋澈身后,低眉顺眼地跟了进去。
但侍女身为女子,实则是不能入这样的朝堂刑罚重地的。
有锦衣卫想拦,却先被刘不休伸手拦住,摇了摇头。
入了诏狱,这里就全是锦衣卫的人,又有刘不休跟在旁边,两人没办法交流太多。
秋澈把所有贵女们都提审过一遍,但只是简单地询问问题,并不做多余
() 的。
她们在诏狱待了一天,还算衣衫整洁,看起来刘不休并没有对她们做什么。
一开始有些贵女们并不配合,一个个都鼻孔仰上了天,并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叫嚷着要让他们赶紧放人,不然就叫自己的爹/哥哥/弟弟来教训他们。
如果不是在纪律严明的锦衣卫,秋澈几乎能想象到,周围会是如何哄笑成一团的。
当然大部分贵女夫人还是很识时务的,深宅大院教给她们最多的如何勾心斗角,最擅长的事就是见机行事。
也有些小姐并不认识她,提审过程中时不时看她几眼,大概是见她仪容俊秀,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秋澈从头到尾都是目不斜视、语气平静地询问着自己该问的问题。
最后一位贵女起身时,大概是见她语气温和平易近人,便鼓起勇气,大着胆子问了句:“不知大人名姓?”
气氛于是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带着她走的两个锦衣卫面面相觑,而旁边的刘不休也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并没有开口阻止。
秋澈身后,李青梧垂眼,微微攥紧了身前搭在一处的手指。
众目睽睽之下,秋澈笑了笑:“齐小姐说笑了,下官人微言轻,若是要事后苛责在下,下官可不敢报上名姓。”
这其实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齐小姐红着脸,不知听没听懂,但也没再问下去,福身离开了。
李青梧微微松开了手,不知怎的,在心头舒了一口气。
刘不休看了个乐呵,玩笑般道:“秋大人实在不解风情,人家姑娘哪里是要苛责你,分明是中意于你啊。”
秋澈仿佛才反应过来般,惊讶道:“如此一来,倒是拒绝得对了。在下已有长公主为妻,恐怕要辜负齐小姐好意。”
刘不休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下去,转而道:“秋大人审了这么多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秋澈却道:“不急。”
下一个提审的,是瑶台。
见到秋澈,她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惊讶还是了然,总之,在看到旁边还有锦衣卫之后,她迅速进入了演戏状态。
她声情并茂地哭诉了一番自己是如何被人强迫的,其他事情,她则毫不知情。
秋澈挥手让她下去,又让人将袁符带了上来。
堂堂正三品,与崔文申还能称得上一句同僚的金吾卫统领,如今却憋屈地被关在锦衣卫的地盘,看得出来,袁符很不爽。
他生得俊逸,沉着脸时也并不让人觉得生气。
秋澈却不惯着他,上来第一句话就是:“袁统领昨日是被何人带去后院厢房的?”
袁符脸上表情有些古怪,但只是一瞬间,很快又恢复如常:“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莹雨。”
秋澈并不意外:“理由?”
袁符顿了顿:“娘娘有何吩咐,轮不到我等过问。”
言下之意是,没有理由,就直接
去了。
秋澈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信了还是没信:“也就是说,当时皇后娘娘并不在你身边?”
袁符又是一顿:“自然。”
但秋澈看到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她语气平淡,问题却极其犀利:“大人分明是奉命保护娘娘,为何那时会不在娘娘身边?”
袁符喉结不是很明显地吞咽了一下,眉眼沉沉:“这似乎与案情无关。”
秋澈似笑非笑:“大人此言差矣,下官既然接手此案,自然要将此案来龙去脉都查的干干净净,才能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人觉得相不相关不重要,”秋澈点了点桌案,笑说,“我觉得相关,才重要。”
袁符腮边一刹那露出了几条凸起的青筋。
他垂眸,没再与秋澈对视,反而沉默了下来。
颇有几分我若是不说,你一个小小文官又能奈我何的样子。
秋澈等了一会儿,又在这死寂的沉默里,平静地开口道:“大人若是不愿说,那就只能继续呆在诏狱之中了。”
袁符霍然抬头:“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说了就能出去了?
秋澈歪了歪头:“抗拒沉默,就代表心中有鬼,自然要留在这里等候刘大人们审问……袁统领听不懂吗?”
刘不休在她旁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袁符胸腔起伏了两下,似乎有些愤怒。
但很快,他就压抑住情绪,迅速开口道:“我吃坏了东西要如厕,自然没办法跟在娘娘身边,这是私事,怕娘娘苛责我便没说,私自离开了一趟——如何?满意了吗?”
秋澈笑着看他,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片刻后,她又慢悠悠道:“莹雨将你带到厢房后,去了哪里?”
袁符皱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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