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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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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羡得了敕令似的,脸上不动声色,告别两位长辈。

她从茶室出来,孟恪刚好挂断电话。

“出去转转,一起吗?”

-

据说参观佛刹最好不要走回头路,李羡有意避开来时的路。

“最近这么忙吗?”她轻声问。

孟恪走在她身旁,“君瑞这个项目想要进入稳定运行,前期需要做很多准备。这段时间特殊,内外都盯着新恒。陈姐说你最近很累。”

“可能因为多了个主持人的身份吧。”李羡说,“想要兼顾就会累一些。”

“工作室的事在推进了么?”

“嗯。但这个不需要我费太多心,那边负责人打理得很好。”

进入一处阔大庭院,青松参立,香炉烟雾腾袅。

李羡觉得眼熟,扭头一瞧,大雄宝殿里释迦摩尼佛端肃,睥睨众信徒。

还是走了回头路。

索性不再去在意。

啪嗒一声,树上掉下颗梧桐果,李羡捡起来握在手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上了几级台阶。

钟楼鼓声悠长回响。

门口有句佛偈。

唵伽啰帝耶莎婆诃。

李羡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见她感兴趣,孟恪问:“要去撞钟么?”

“人有点多。”李羡犹豫。

背在身后的手被什么拽住向外扯,是个小朋友,两三岁的样子,只有她大腿高,小手抓住梧桐果,眼睛泠泠地盯着她。

“哎呦。放开阿姨的东西。”小朋友的妈妈注意到女儿的手,连忙劝阻。

“没关系。”李羡笑说,她蹲下|身,抬手拎着梧桐果,小朋友果然被吸引目光,小肉手伸过来。

李羡虚晃一下,小朋友手掌抓空,攥拳像个小肉包。

她忍不住笑,仰头看孟恪,他亦勾唇。

撞钟需要排队。

小孩才刚学会走路,说话带着含糊的奶音。李羡专心逗她玩。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李羡将梧桐果送给小孩,背了遍佛偈,与孟恪一起上台阶,跨过门槛。

大约两人高的梵钟,正对一根

悬木。

李羡拎住悬木绳索,用力向外拉紧,心里默念一声偈。

她懈力,顺着力道向前送。

钟声洪鸣。

然后是第二遍。

第三遍。

钟鸣深沉绵长。

李羡松了手。

刚才的小朋友正趴在门框,好奇地向内看。

李羡要从身后的门出去,跟她挥挥手。

“羡羡。”孟恪忽低声唤她。

“嗯?”李羡扭头。

“我们生个孩子吧。”

钟鸣散尽,低沉的声音格外清晰。

雕花木门红漆斑驳,向前一步,光线照亮他深邃的面颊,轮廓分明。

李羡心念微动。

她捻了捻空着的指腹,低头看台阶,“在这讲,算是许愿吗。”

外面飘起细雨。

司机将雨伞送来,孟恪接过,将她拢入伞下,“更虔诚些。”

转过钟楼,再往后,是佛塔方向。

几十级青石砖台阶,两侧葱郁松枝探出。

因为只有一柄长伞,伞面再阔也要两个人贴近才能少扑些雨。

她的肩膀挨着他的手臂,心里泛起暖融熨帖的清喜。

“我打算谈一场恋爱。”李羡说。

“这么笃定,是知道我一定答应?”

她翘起唇角,“不是你一定会答应,是我一定会被答应。没有你,还有别人的意思。”

仰起下颌,骄傲地看着他。

孟恪顿了顿,“那个技术员?”

“他叫李戍朝。”李羡说:“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介意?”

孟恪仰头看了眼高塔,淡声道:“不是你先喜欢人家么。”

李羡心惊,停下脚步,“你看我日记了?”

上次刘红霞用来包书的几页纸,是她小学早熟、情窦初开的证据。

但她明明好好收起来了。

“第一次见面,阿姨讲了这件事。”孟恪说。

原来是妈妈。

少女心事被戳破,隐秘地带着羞怯。

那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曾经对李戍朝......

这事没法细想,李羡摇头。

“不怕我为难他?”孟恪淡声问。

李羡哑口无言。

他确实有的是办法折腾她的“男朋友”。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砖砌八边形七级药师塔矗立眼前。

佛塔建在小山头,可以俯瞰西南面大片居民楼的红砖房顶。

李羡说:“据说人都会欣赏与自己相似的人。你应该会比较喜欢那种高度自我的人。”

孟恪垂眸,等她继续说下去。

“现琼应该就是这种人。”

李羡转过身站在他面前,她单手拎着裙摆,左脚跨过右脚,懒散地交叉。

歪头看他,眉眼隐在伞下,两分狡黠

,两分探究。

“你当时请她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

最开始同孟恪相亲的其实不是李羡,而是曾现琼。

巧合的是当时现琼的心另有所属。

孟恪懒声:“曾家的孙女,学历漂亮,央视气象播报的主持人,未婚未育,年龄合适。这样的人,不请她吃顿饭恐怕不合适。”

“结果她不在,我又选了什么来着,总之不是那家。你不后悔吗?”

“我一般不做后悔这个选择。”

“后来很少去卫城了吧,你不好奇那家餐厅好不好吃吗?”

“天底下这么多家餐厅,都要一一试过么。”他没这个好奇心。

孟恪单手掌着伞,足够淡然,气场广阔,站在生了绿苔的石栏前,身后是苍翠松林,细雨斜丝。

水滴顺着伞沿滑落。

“有个哲学家说,爱情只有自由自在时,才能枝繁叶茂,要是把爱情当做义务,就是置它于死地。如果你应该爱某个人,就足以让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孟恪对这句话的观点不置一词。

“孟恪。”李羡后退半步,“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不远处三学堂的僧人领着香客诵经,低喃絮诵,好似佛光里飞扬的尘屑。

光下,空气潮湿,她眼睫不知什么时候起了细雾,脸颊边有细小绒毛,像个倔强的小孩。

如果你应该爱某个人,就足以让你对这个人恨之入骨。

孟恪,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互相矛盾的两句话。

孟恪抬眸,眼睛里是某种探究,就这么看着她。

-我可以问你不想让我搬下来的理由吗?

-应该很少有新婚夫妇结婚四个月就选择分房睡。

-那我们就做特例好了。

-为什么是......今晚呢?

-为什么是今晚......因为你今晚够漂亮。

-因为我今晚够漂亮。不因为......夫妻。是我漂亮。

-什么时候回来

-有什么事吗?

-没事。早点回家。

-没有理由的话,可能要晚点

-有什么事吗

-没事,工作快要结束了。所以打算在外面多待几天

手机嗡响。

持续嗡响。

“你先接电话吧。”李羡说。

孟恪换了只手举伞,从外套内兜拿出手机,接起电话。

李羡背着手看向别处,偶然发现雨伞向自己倾斜太多。

他的肩头大概淋湿了。

她正要提醒,听见他低声:“我马上过去。”

音色沉得不能再沉。

李羡骤然紧张。

“老爷子出车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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