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2)
楚孑这边刚回复了刘冰的消息,手机上又突然收到了几条消息。
阿戒:
[殡仪馆事好多,我走不开,点的外卖被偷了,好气。]
[楚哥,我要饿死了,求投喂。]
[哭哭。]
是阿戒发来的求助短信。
楚孑看完,无声地笑了一下。
他知道,最近殡仪馆的事情很多。阿戒几乎每天都忙的四脚离地。
如果楚孑不用去别的城市调研,又在系统的虚拟空间里学习学累了,那么就会去和阿戒一起搞殡仪馆的事。
如今,城西殡仪馆的五层五个悼念大厅全部都正式开始接待客人了,不仅是五层的大殡仪厅主要用作接待贵宾的定制葬礼,其他的四个殡仪厅也各有各的主题。
B殡仪厅主要接的就是宠物葬礼;C厅接待未成年人的葬礼;D厅接待有比较独特爱好的逝者的葬礼,比如喜欢电影、游戏、体育项目之类的,这里的投影设备也是最好的,科技含量最高;E厅则是负责接待还在世的,却想提前筹备自己的葬礼的客户,帮他们在这里预演自己的葬礼。
这些都是根据前一阵接待的有定制葬礼的需求的客户来定的,这样以来,虽然每一个葬礼的需求不一样,往往还需要调整一番,但有了每个厅的大致主题在,调整的就不会太多,也算是有的放矢。
楚孑这边从楼下小餐馆买了两个炒菜一盒米饭,这就开车去到了城西殡仪馆。
一到达五层,就发现这里人满为患。
同一时间,同时进行了五场葬礼,怪不得阿戒要累吐血了。
楚孑费了半天劲才在杂物间找到了还在疯狂回消息的阿戒。
阿戒抬眼,看到了拎着饭盒的楚孑,恍惚间还以为是天使降临。
“呜呜呜呜,”阿戒立马打开饭盒,看着白花花的大米和油香四溢的炒菜,口水狂流起来,“谢谢楚哥的投喂,我要饿死了。”
楚孑看着阿戒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自己都饿了:“怎么今天人这么多,一般不是会控制在同时进行两三场的吗?”
“嗐,赶上了呗,”阿戒喝了口水顺顺,“也没辙,逝者家属有需求,我们也不能驳了人家不是?”
楚孑刚想劝阿戒吃慢点,就听见有人来敲门了。
“吕先生,请问您在里面吗?我想问一下D厅放的音乐在哪里啊?刚刚电脑重启之后内容都不见了。”
阿戒赶紧放下筷子:“就在我这,我拿给你……”
说着说着还赶紧扒拉了两口菜。
楚孑见状,把阿戒按了下去,拿过U盘之后就往出走:“你吃吧,我去替你忙一会。”
“好的好的,”阿戒这边又开始回消息,“辛苦楚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呜呜呜。”
楚孑去外面,帮阿戒处理了半天各路家属的需求。
直到下午,这些客户都散了,这才算是忙完了这一天。
送走了最后一位孝子,阿戒也长舒一口气:“真不容易……”
“是啊,”楚孑擦了擦汗,“可真是够累的。”
“熬过这两天就好了,”阿戒说道,“等五一,就可以休息五天了。”
楚孑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因为令归公司赚了点钱,所以二人商量着,打算趁五一期间将整个五层要来一次大翻修。
到时候,有熟悉的施工队来做事,阿戒也比较放心,所以就不用亲自来盯着了。
正好可以休息休息。
“要说还得是有竞争对手才行,”阿戒收拾着大厅,“要不是城东也开始搞定制化葬礼,我也想不起来给整个五层翻新一下这事。”
自从城东殡仪馆看到城西殡仪馆将各类定制化葬礼搞得有声有色之后,他们也开始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听说五一之后也要开始营业了。
当然了,楚孑和阿戒也托人打听了一下,城西殡仪馆的定价依旧很高。
所以,他们办的与其说是定制化的葬礼,倒不如说是为了更好的服务贵宾而搞出来的噱头。
楚孑他们虽然并没有太把这个竞争对手放在眼里,但还是打算提前做做准备。
比如说,整体装修就是第一步,之后还打算再购买一些高级、省时的火化炉。
总之,一切扩张的计划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了。
楚孑忽然想起来自己这些天一直在想的事,于是问道:“对了阿戒,你搞得这么累,有没有想过雇几个人啊?”
“当然有啊,”阿戒眼睛明显变得明亮了,“但是真不好招人,之前我试着发了些需要活动策划的招聘启事,但人家听说是搞葬礼,就都不来了。”
“那如果招一些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大专班的那些学生呢?”楚孑又问,“现在正好是毕业生们想要找工作的时候。”
“嗐,更别提了,整个璞兰一年也就十几个学生从这专业毕业,里面有一半还不打算做这行,”阿戒叹了声气,“殡仪馆的其他部门也需要人啊,我这里又累又要面对家属,费体力也费脑子,给的钱又和整体水平差不多,当然没人来了。”
这情况楚孑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而且,自从他们和王林森彻底闹掰之后,王林森那边的经营情况就每况愈下,所以裁掉了不少老员工。
但是工作岗位又没变少,还是需要一大批员工才行。
那怎么办呢?当然是用高薪为诱饵吸引一大批应届毕业生了。
然后,再给他们派超过他们预期的工作量,甚至定下了根本不能完成的KPI任务,目的就是一个:逼着他们在实习期结束前离开。
所以,现在在应届毕业生的眼里,城西殡仪馆的待遇明显要比城东差。
楚峰也天天都在为了招聘的事头疼,虽然他们的工资待遇已经提上去了,但还是不能和城东这种搞骚操作的比。
更何况,虽然大家都知道,如今做殡葬这行挣的钱还算可以,但
总归是有些忌讳在,再加上不论是抬运尸体还是葬礼策划都比较需要体力和智力并存,这就更难招人了。
“算了,先不想了,()”楚孑摇了摇头,“对了,既然你五一休息,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东发村看看??()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东发村?”阿戒疑惑,“是哪?”
“刘冰老家,反正我是要去田野调查的,你就当是休息了呗。”
“成啊,”阿戒爽快一笑,“正好,这五一我也不想在家待着。”
……
去东发村的车上,404宿舍全员到齐了。
本来楚孑只邀请了阿戒,但刘冰那边也邀请了王一弗,就把这次外出变成了整个宿舍的一次集体行。
阿戒开着车,打开收音机听了两耳朵新闻,忽然想起来:“王一弗,你是不是刚参加完大学生运动会啊?”
“是啊,”王一弗说道,“要不我就得集训了,怎么有空去阿冰老家玩。”
“哦,”阿戒挠了挠头,“之前都忘了问你了,成绩咋样?”
“当然是第一了,”王一弗笑了笑,“职业运动员就算了,但大学生里,我这个量级,其他人没有太能打的。”
楚孑坐在副驾上,回头看了看王一弗。
王一弗穿着短袖,胳膊却把袖口撑得满满当当,整个人都散发着“恶灵退散”四个大字。
怪不得是第一名。
这谁能打得过啊。
“我比赛那天阿冰还来现场了,”王一弗笑着道,“当时给我加油,嗷呜一嗓子,差点让我直接殡天。”
楚孑笑了:“看不出来,刘冰该激动的时候还是挺激动的。”
“可不是,你平时别看这小子冷言冷语的,其实内心里特别闷骚,”王一弗看了刘冰一眼,“你干嘛呢,阿冰?”
刘冰如梦初醒,从手机屏幕上别开视线,“啊?”
原来刚刚他根本没听这几个人在说什么。
“啧啧啧,”王一弗咂了咂嘴,不满道,“你怎么整天抱着手机啊?”
阿戒在前排插嘴:“我看阿冰是谈恋爱了吧?”
刘冰听到这话,脸忽然一红,低下了头,“哎呀,提这些干什么。”
王一弗也有点惊讶:“阿冰,你真谈恋爱了?”
“啊,怎么了,”刘冰看向王一弗,“是……吧?”
“艹,你小子,”王一弗推搡了刘冰一下,“咱俩整天在一块待着,我怎么都不知道你恋爱了?”
“这怎么说啊,”刘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就那么谈上了呗。”
“和谁啊?”王一弗好奇心起来了,一个劲地看刘冰的屏幕,“是咱们学校的妹子不?看你也没去过别的地方,怎么追上的?也不教教哥。”
“不是,”刘冰清了清嗓,“你不认识。”
“那是谁啊?”
“是啊,阿冰你就和我们说说呗,你可是咱们宿舍第一个脱单的,”阿戒也起哄道,“给我们看看照
() 片,别藏着掖着了!”
“加一加一,快给我看看,不然我要动武了。”
“哎呀!”刘冰赶紧把手机藏好,“你们就知道就行了,别瞎问了,烦死人啦。”
楚孑见,刘冰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聊了,但飞起的嘴角就根本没下来过。
第一学期的时候,楚孑总觉得刘冰看上去有点凶,说话嘴也毒,但没想到这学期,尤其是谈恋爱之后,倒是总带着笑模样了。
可能这就是恋爱的美好吧。
但王一弗没这么好打发,一直想让刘冰说出女朋友的名字或者给他们看看照片,但刘冰就是不从。
等王一弗开始假装使用武力了,刘冰这才拗不过,摊手道:“好,我告诉你们,我对象不是学校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行了吧?”
“哦呦,青梅竹马,”王一弗露出了十分羡慕的表情,“这就是最好的。”
“是啊,”刘冰假装不经意,看向窗外,低声道,“这就是最好的。”
……
璞兰市离东发村也不算远,再加上他们出发的早,一路上也不堵车,刚过中午他们就到了。
这是楚孑第一次来到乡村,和他想象中的却不大一样。
东发村并不算大,根据资料显示一共也就三百多户,但绝对不算是贫困的地方,路上到处都是平房,甚至还有些小洋楼。
所有村民住的地方都相对集中,被大片大片的田野包围着。
而进村的一路上,楚孑就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现象
——这里的狗特别多,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养。
更奇怪的是,很多小孩的身边也都跟着小狗。
楚孑问道:“你们村的人好像很喜欢养狗啊。”
“有吗?”刘冰面露疑惑,“村里一般都比较喜欢养狗吧,我们这也不算特奇怪的。”
楚孑想了想,也是,虽然他作为一个外来人直观感受就是狗很多,但刘冰从小就在这长大,恐怕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车到了刘冰家,他的父母早早就等在了大门外,看见他们过来都绽放出极大地笑脸。
刘父刘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看着打扮和谈吐就有种说不出的朴实和踏实。
二人见来了这么多同学,赶忙拿出了各种花生、瓜子、巧克力,甚至还有些刚刚蒸好的腊肠,请他们品尝。
一众人吃了个酒足饭饱,又聊了一会儿天,刘父刘母忽然起身,只说让刘冰招待客人,他们要下地干活了。
“您是做什么农活啊?”阿戒好奇问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刚刚看见好多田地,里面都种着什么啊?”
“土豆,”刘父一边回答一边笑,眼角的皱纹都堆积在了一起,显得特别淳朴,“现在春土豆都熟了,我们得去收土豆。”
“您一共种了土豆啊?”阿戒又问。
“不多不多,就六亩。”
“六亩还不多?”阿戒眼睛都瞪大了,“这可是四千
平米的土地啊!您二位能忙的完吗?”
说着,王一弗也站起了身,拍了拍胸脯:“您二位年纪也都不小了,土豆是长在地里的吧,我们帮您收吧。”
这话说完,刘父刘母都笑了。
而正好有几位路过的乡亲,听完阿戒和王一弗的话,也都笑了。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们是一颗一颗自己种、自己收啊?”刘冰揶揄道,“现在都机械化了,我们家有个小型的马铃薯收获机,一天就能收十几亩地了。”
“啊……”阿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
“不过没事,你们要想帮忙也可以一起,”刘冰笑道,“可以跟在机器后面挖没被翻出来的土豆,一亩地经常能捡个百八十斤出来呢。”
一众人方才来了精神。
虽然刘父刘母都说不用,客人就该好好休息,但都是大小伙子,谁能显得住,都撸胳膊挽袖子到了田里。
楚孑也不例外,走到了田地里。
这还是他第一次双脚踏上泥土,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明年这个时候,会爱上这种感觉。
虽然现在只是五月,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丰收的季节”,但是放眼望去,百余亩的地里都是三三两两在做活儿的农民。
整个田地里的秧苗已经都被压倒了,楚孑查询了一下系统,发现这是收货土豆前的“压秧”环节。
即在收获的前一周,用割秧机或是碾子把所有的土豆秧苗全部压倒,这样以来,就能让土豆地面上的茎叶全部损伤,促使土豆植株将所有的养分都转移到地下的根茎里,能让土豆长得更大、更饱满也有更多水分,即是好吃也可以压秤。
之后就是今天的重头戏了,正好是个阳光高照的日子,非常适合收割土豆。
一般都是一个农民在前面推着马铃薯收获机往前走,这样就能把几乎所有地里的土豆都从地下翻到地面,然后后面跟着两三个来帮忙的人,将土豆全部都摆到地面之上。
最后,还有一两个收尾的人,最后检查一次,把所有还在地里没挖出来的土豆都弄出来。
这样,再经过一两天的晾晒之后,就能正式把土豆都装进网兜里,拿来储存或者出去售卖了。
到时候,也会有人专门来农村里,直接农民们收获了的土豆,这样可比以前农民还有自己去找人买农产品方便多了。
“我们现在还得用人工和机器联合的方法收土豆,”刘冰指着田地,“等明年我们村就可以买到联合收割机了,到时候就不用人工了,直接用联合收割机走一圈就能把所有土豆都收好了。”
“机器真是帮了农民不少忙啊,”楚孑感叹道,“如果这要是在以前,收这么几亩地的土豆不是得几个月吗。”
“对啊,”阿戒感叹之余,又看了看周围的田地,问道,“为什么有的人家还没压秧啊,他们不收土豆吗?”
“嗯,我们种的品种不一样,”刘冰拿起一个土豆,从中间掰开,“我家的土豆都是
黄皮黄心的,还有黄皮白心的,还有青薯8号、9号之类的,都不一样。”
楚孑点点头,才知道种土豆也有这么大的学问。
看来每一个领域都有无数学者在努力着,大家的生活才能越来越好。
他们这边还聊着天,刘冰的父母已经开始行动了。
刘冰的父母都是干活的老手了,刘父推着收获机在前面走着,刘母在后面左扒扒右拨拨,很快藏在地底的马铃薯就都露出来了。
四个小伙子这才赶忙跟上,慢吞吞地跟在两位农民身后。
楚孑发现,虽然听上去捡马铃薯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实际做起了却根本不简单。
这不止对体力有极大考验,对眼里更是,他经常看不出来哪些是土块、哪些是成熟的马铃薯。
不过这也是熟练工种,经过一小时的锻炼,三个人已经基本上能和刘冰干的一样快了。
午后的太阳正毒,刘父和刘母就暂时收了手,一群人在树荫地下乘凉。
楚孑也闲不住,他还没忘了自己来东发村的主要目的为何,于是开始四周走动起来。
旁边也都坐着干完活来休息的农民。
而他们身边多半都跟着一两只小狗。
“大爷啊,乘凉呢?”楚孑问候道。
乘凉的大爷朝他笑笑,“你是谁呀?”
“我是刘冰的同学,来这玩的,”楚孑回答道,“您挺喜欢小狗的啊?”
“喜欢……喜欢……”大爷点点头,“你们好好玩啊。”
说着,大爷就离开了。
楚孑又问候一旁的大妈,可也没说两句,大妈也说要回家做饭就走了。
一来二去,弄得楚孑还有点尴尬。
楚孑在影视作品里看各路农民都是话痨,但实际生活里却又不尽然,都说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音,每个农村的气质也都不太一样,可能这个村子里的人就都比较害羞。
也难怪了,刘冰他们一家三口话都不多,看上去在村里也没有太广的社交圈子,而他又是刘冰的同学,和这帮村民八竿子打不上关系,还在这探头探脑、问东问西,不怪村民们不愿意搭理他。
楚孑之前也和猫教授请教过不少次,想知道关于田野调查有什么要注意的。
猫教授的回答总是言简意赅,说最难的其实不是累或者辛苦,而是和不同文化、不同民族的人建立关系。
让他们能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生活方式展现在你眼前,这才是社会学的学者们面临的最难的问题之一。
怪不得楚孑总听说一些社会学、民俗学的学者,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之后,都和调查对象变成了好朋友。
这条路,真是不好走啊。
楚孑也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回到了刘家人乘凉的大树底下。
他决定先从身边人问起,之前看到刘父刘母也养了三只狗,于是问道:“您村子里养狗的人挺多的啊。”
刘父刘
母都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吗?”
“对啊,我没去过别的乡村,但是如果在城市里,三四家人里有一家养狗的就了不起了,”楚孑说道,“但您这边经常是一户就有两三只狗。”
刘父点点头:“是啊,三口人嘛,三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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