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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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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料到,这场入夏的雷雨,会让坪州城外几个村庄引发山体滑坡,村民伤亡惨重。

消息传到温瑜耳中时,她刚梳洗完,只照例在睡前伏案处理些公务,听完急报,忙颁下谕令,派了几营兵马前去营救百姓。

一波波人冒雨踏着满院积水离开衙署,又有另一波波人冒雨匆匆赶来,雨注浇在铺了青砖的庭院里,满院积水荡起的涟漪就不曾消散过。

今夜注定不眠。

温瑜重新更衣,命人叫来了李垚李洵等人,共商治洪赈灾之法。

李垚白发稀疏,拄着拐杖进屋,第一句话就是:“速速派人去巡视河堤,坪州下游几个县刚春耕完,绍河涨水若冲毁河堤,几十万亩良田化作汪洋,入秋就颗粒无收了!届时莫说征收军粮,便是底下百姓,也需买粮救济度日!”

他话音方落,院外就有军中信使踏水疾步而来,慌张道:“报——绍河西岸,马家庄一带有部分河堤被冲毁!”

屋中众人具是一惊。

温瑜面上还算冷静,吩咐道:“速速传令与范远,命他带东三营、西一营、西二营将士前去堵住河堤缺口。”

李洵在朝中为官多年,也曾参与过治洪,知道一旦有了缺口,以河堤崩坏的速度,基本上是很难再堵住洪水的,他沉重道:“怕是来不及了,等范将军带人赶到,整片河堤应已都被冲毁了,比起让将士们在洪流中白白搭上性命,还是巡防其他河段的河堤,等暴雨停了,洪水退些,再堵这处河堤吧!”

旁的幕僚愕然:“那挨着马家庄的赵庄、王庄,再往下的郑县、辛安县,这数以千计口人和田地就不管了?”

烛火映着,李洵两鬓也已是一片灰白,他道:“非是不管,而是管不了!风霜雨雪,地动山洪,皆是天象,人谈何与天争?”

幕僚们哑言,看向温瑜,等她决议。

面对暗流汹涌的权局,温瑜能冷静地抽丝剥茧,从那错综复杂交横的势力中寻出一线生机,但面对这等天灾,她能做的也实在是有限。

任决堤的洪水淹没临近村庄不是个法子,明知堵不住决堤口了,还让将士们冒着被洪流卷走的风险去堵,也不是个法子。

短短瞬息,几乎是有千百个念头在温瑜脑中权衡,她撑案道:“让范远带人去,能堵住缺口就堵,堵不住就往下游荒岭一带开沟,把洪流分一部分出去。再速速派人前去马家庄一带救援,赵庄、王庄附近的村民也尽快疏散。”

话落她抬眼看着屋内一众幕僚:“田地保不住了,就尽可能地保住村民们的性命。”

幕僚们纷纷拱手应是。

信使冒雨急急忙忙往军中去。

又有信使赶往府衙来,还在院外便已高喊:“报——西二营暂且堵住了绍河西岸马家庄一带的决堤口,请求派兵增援!”

温瑜霍然抬首。

幕僚们惊愕后,也无不面露喜色。

“缺口被堵住了,那下游村庄和田

地就都还保得住!”

“西二营?统兵将领可不就是萧校尉!”

温瑜冲那西二营来的信使道:“援兵已遣,传信给萧厉,让他在援军到前,务必堵紧缺口!”

信使得了话,又踏着雨水匆匆往回跑。

李洵向温瑜主动请缨:“翁主,臣留任太原时,曾治过韶景七年的大水,臣愿前去协助范将军和萧校尉。”

温瑜道:“准。”

-

漆黑夜幕里,天像是裂了道口子,雨如盆倾。

李洵和范远赶去河口决堤处时,萧厉正带着西二营的将士们在河岸边打桩子。

地上淌着的都是浑黄泥水,根本没处下脚。

萧厉浑身都被暴雨浇透,抡着铁锤往碗口粗的桩子上砸,一锤下去,水珠四溅,木桩也往下扎了一大截。

底下将士们则抬着刚砍下来的木材往河岸边堆,有了那些成排的桩子做挡,堆上去圆木可算是没即刻被洪水冲走,在附近山上挖土石的将士们,则挑着成篓的土石往木材上盖,以此来尽可能快地筑高河堤。

范远带着斗笠,尚被雨淋得睁不开眼,隔着老远叫他:“萧老弟!”

萧厉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把铁锤扔给了旁边的将士,蹚着过膝弯的泥水走向范远:“范大哥来了。”

瞧见随他一道来的李洵,他颔首招呼:“李大人。”

范远借着火把的光,看着几乎已分不清河岸和河床的一片浑黄,颇为牙疼地问:“情况如何?”

雨势太急,堵洪现场又嘈杂,彼此说话几乎是用吼的。

萧厉湿透的发凌乱沾在额前,他回头瞧着身后还在挑土石填补缺口的将士们,大声说:“决堤口太大,堵了好几次,都被洪水冲开,这么下去不是个法子。”

李洵一介文官,干瘦的身形在这暴雨中如断枝枯树,由两名近卫扶着才站稳,纵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浑身也已叫雨水淋了个透。

他眼见底下人用刚砍下来的树往决堤口处填,忙叫到:“木材有浮力,怎可用木头去堵水?”

萧厉解释:“决堤口太宽,堵不过来,石块一倒下去,就被洪水冲走了,只能先用桩子拦住木头,堵着缺口,再往木头上盖泥沙碎石。”

李洵喊道:“这样不行,水流一急,木头就是往上浮的,缺口堵不住。让将士们多砍些竹子和藤条,编成长箩筐,把碎石装箩筐里,合着箩筐一起沉决堤口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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