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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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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声细微裂响,萧厉手中的青铜酒樽被捏出一条碎痕。

但门口那边忽传来喧哗声,在场所有人都抬首望去,范远也被那边的动静吸走了注意力,没注意到萧厉听到这话后的失态,还同他笑说:“翁主来了!”

萧厉跟着抬眼,便见南陈那边的姜彧、司空畏、方明达三人相继入内,随即温瑜和李垚师生二人,也出现在了门口。

臣子们纷纷起身相迎,萧厉目光隐郁地看向了温瑜。

温瑜似有所感,朝他这边掠来了一眼,但神情甚是平静。

主位的左下方,依然替李垚安置了席位,温瑜和李垚落座,招呼着臣子们尽情宴饮。

酒过三巡,温瑜举樽从主位上起身道:“今夜邀诸位在此一聚,其因有三,一是谢诸位大人在奉阳兵败后,仍对我温氏尽忠尽贤,千里迢迢赶往坪州辅佐瑜。”

臣子们见状,也纷纷举樽站起,连道都是为臣者分内之事。

温瑜环视堂下所有人,继续道:“二是为庆贺并拢陶郡之喜,能招揽姚郡守和陶郡诸位大人入麾下,是瑜之幸。”

被李垚劝降的姚正卿等一干陶郡官员,忙持樽颔首:“承蒙翁主不弃,给了臣等将功赎过的机会,臣等今后必誓死效忠翁主!”

司空畏坐于席上,听得温瑜此番言语,再观她如此年轻,忍不住同姜彧和方明达二人低声道:“这位菡阳翁主,御下的手段了得啊。”

姜彧和方明达不及接话,便听见温瑜已点到了他们。

“其三,则是庆大梁和南陈结盟在即,此后南陈和大梁可互为刀盾,再不至独臂难支。”

司空畏三人起身,朝着温瑜含笑举樽道:“翁主所言甚是,我南陈,也盼着同大梁的盟书早日签订啊。”

温瑜朝着他们礼貌一颔首,双手执樽,垂下的广袖绸面光滑如水,精细的绣纹在烛火里金辉烨烨,好似清波,她朝着堂下众臣道:“这一杯,本宫敬诸位。”

言罢以广袖做挡,将樽中酒水饮尽。

站在下方的臣子们,跟着一饮而尽后,纷纷落座。

温瑜却没有坐回主位的意思,而是拖曳着那织金绣锦的裙幅,缓步步下台阶,行到了陈巍席面前。

一侍女手捧托盘紧跟其后,托盘中放置着一只鎏金酒壶和温瑜用过的那只酒樽。

温瑜执壶,给自己的酒樽和陈巍放在矮几上的酒樽都斟上后,放下酒壶,拿起酒樽道:“瑜微末之时,幸得大人相助,才有今日,这一杯,瑜敬大人。”

陈巍连道惭愧,双手端起温瑜亲自斟给他的那杯酒饮下。

随后李洵、范远都得了温瑜亲自敬酒。

萧厉不知温瑜喝的是清酒还是烈酒,见她连喝了这么多杯,眉头还是不自觉微微蹙起。

但不及他多想,温瑜敬完范远,锦履已停在他跟前。

温瑜面上瞧着倒是无一丝醉态,神色清明,只眼尾带了点不甚明显的薄红。

她指骨分明的手拎起酒壶,倾身替萧厉斟酒。

萧厉没有抬眸,视线中只有那只执壶的纤白玉手和壶嘴中倾出的清亮酒水,温瑜同他隔了一张方几的距离,但这已是这几月来,他距她最近的一次。

弥漫的酒气中,恍惚间似乎还飘散着一点她身上特有的冷淡幽香,从她垂落的广袖中飘出来的么?还是从她发丝间溢出的?

萧厉不敢多看,也不敢多想,垂放在膝前的手,不自觉收紧,青筋一条条从他手背凸起。

温瑜斟完酒,端起了自己的酒樽,声线清越地道:“萧将军几次救瑜于危难之中,到了军中也屡立战功,得遇萧将军,是我大梁之幸,这一杯,瑜敬萧将军。()”

萧厉不记得多久没离她这般近听她说话了,像是细小的羽毛落在了耳廓,那杯温瑜亲自斟给他的酒还没喝,脑中已是一片混沌,仿佛吃醉了。

偏偏先前范远的话也萦绕在耳边,一时间心中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像是叫北风豁出了个口子,凌寒直往胸腔里钻,冷,且疼。

萧厉抬起眼,撞入温瑜清冷无波的眸中,他喉头轻轻滚了一下,一句话没说,单手端起酒樽仰头喝了个干净。

在温瑜转步欲离去时,他却没坐下的意思,而是提过放在几案上的酒壶,兀自道:“能叫翁主赏识,是末将三生有幸,末将再自干一杯。?()?[()]『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言罢竟是仰头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下去。

此举赢得了满堂喝彩,武将们纷纷称赞萧厉海量,开席前敬酒被他推拒的,此刻都涌了上去。

温瑜眉头轻蹙,瞥了萧厉一眼,随即便面色如常地带着侍女继续朝席下走去,挨个给功劳卓越的臣子们敬酒。

最后一次敬酒,她越过诸多臣子,走到在了严确席前时,严确满脸惊诧,忙提过酒壶要给自己的空盏中斟酒,但温瑜先他一步,取过了侍女托盘中的鎏金壶倾手替他斟上。

严确见状,颇有些无所适从,忙道:“翁主,使不得……”

温瑜斟好酒,抬腕收壶,转而再给自己酒樽中倒上,道:“自本宫离开洛都,便是严统领一路护送,坪州祭祀时,遇上刺杀,又是严统领相救,此等大恩,应敬严统领一杯。”

她朝着严确一举樽后,抬袖做挡饮下。

严确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没即刻喝,但似乎又顾虑到温瑜都喝了,这一路被温瑜敬过酒的臣子也都喝了,他若不喝,当着南陈使臣和满堂梁臣的面,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稍做迟疑,便也一仰脖喝下。

他揩揩嘴角,道:“多谢翁……”

一句话没说完,他忽地抬手痛苦地捂住了脖颈,随即难以置信般看向温瑜,再掠向侍女托盘中端着的鎏金酒壶,注意到酒壶壶柄处嵌有一颗血鸽宝石,嘴角溢着黑血,艰难出声:“鸳鸯壶……”

毒性剧烈,他身体已支撑不住,倒下时,带倒了矮几,酒盏碗碟砸地,发出一片锐响。

他双目血丝遍布地盯着温瑜的方向:“你都……

() 都知道?”

黑血一点点从他口鼻泅出(),他没能再听到温瑜的答复?()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就这么断了气。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变故惊呆了,南陈那边的三人更是连忙检查起他们刚喝过的酒水。

温瑜平静地看着死不眠目的严确,说:“本宫一向赏罚分明,嘉奖了功臣,自也该清算叛徒了不是?”

她捏着铜樽的手一松,黄铜酒樽砸地发出一声锐响。

影子一般立在大堂后方等待宾臣们吩咐的婢女,扬手间滑出藏在袖中的匕首,一个箭步上前,控住席位前还没反应过来的官员,不待对方挣扎,利刃便已割断了咽喉。

血色一抔抔在席上绽开,莫说司空畏、姜彧、方明达三人,便是还坐在堂下的诸多梁臣,个个都已叫冷汗湿透了背脊,惊魂未定地看着温瑜,大气不敢出一声。

场上神情勉强还算镇定的,便是逐一被温瑜敬过酒的那些心腹之臣。

但显然眼下的情形,也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一片死寂中,没人敢出声打破这片沉寂。

温瑜鞋面被溅到了一滴血,她视线冷淡地瞥过,抬起眸子,朝南陈那边的三人看去时,面上带了笑:“当真是失礼,清理门户,叫三位使臣见笑了。”

姜彧三人笑不出来,方明达的脸色尤其难看。

他们来之前,还在谋划着拉拢那些本就同他们有过联系的世家,一点点腐蚀坪州和陶郡的根脉,在不久的将来拿回这三州一郡的控制权。

但温瑜转头便来了这出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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