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三大难关已过其二,唯一剩下的那个,就是全程难度最高,被誉为诺斯之王的变化拐角。
只不过如同摆荡之王那样,在抵达变化拐角的至高王座之前,还有一系列消耗体力的长裂缝甘当前驱。
余曜简单补充了一下.体力,就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发起挑战。
“第二十三段,PancakeFlake,薄饼裂缝,是诺斯线上最负有盛名的经典裂缝之一,五星级!”
老迈尔斯用满是赞叹的腔调,一厢情愿地感慨道,“如果有哪家岩馆能够造出这样的人工岩壁,一定会吸引很多的裂缝爱好者!”
这句话一下逗笑了不少户外攀岩爱好者。
【老迈尔斯,你知道的,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人工岩馆本来就很少有裂缝线路,更别提像薄饼裂缝这种经典款,最好连梦都不要做】
大家都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得益于当代制造业流水线作业模式的蓬勃发展,岩馆里的岩点类型已经相对固定,同类型岩点在外形上大同小异,顶多就是在尺寸和固定方向上有所区别。
但裂缝却很不同。
这种纯粹来自于大自然的造物,一旦固定类型,攀爬起来的趣味性就会被大大降低。
需要特别定制,而且成本高昂。
只这两条,就足以劝退所有商业性质的人工岩馆老板,更别提还是薄饼裂缝这样的五星级裂缝。
这是大自然才能给出的最慷慨馈赠。
只嘉奖给那些历经千辛万苦,成功抵达诺斯线第二十三段的无畏勇者。
很多攀岩爱好者们都尝试过诺斯线,也有很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能摸到薄饼裂缝的边儿,此时看着屏幕里已经出发尝试的少年,就开始真情实感地羡慕起来。
可这羡慕只持续不到一分钟,就变成了嘶嘶的倒抽冷气声。
【有没有大神说说,这个裂缝一定要用侧拉动作吗,暴露感强得让人害怕】
没爬过的爱好者们看着屏幕里,手脚都在竖直一条线上、身体持续下沉姿态的少年,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失去平衡掉下来。
余曜其实也有这种感觉。
侧拉动作,原名layback。
lay是平放的意思,back是向后,向后平放身体,就是侧拉的最原始含义。
所以想要做出侧拉的动作,必须要用双手拉住裂缝边缘,再用双脚去抵住墙面做出一个推的动作。
一拉一推间,双脚的位置越高,侧拉的姿势越稳定,背部也就自然而然地向后倾倒,趋于平放。
这样腰背微微弓起蜷缩的姿态,对平日里总是腰板挺直的少年而言本身就不太舒服。
再加上薄饼裂缝的位置和侧拉的体位原因,没办法看清裂缝大小,全靠手指触碰尝试,反馈尺寸。
余曜的速度称不上快,顶多就是比普通攀岩者快了那么一点。
但已经是他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倒不是技术不过关。
毕竟早在诺斯线刚开始时,少年就已经用一段出色的侧拉线路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最主要原因,还是……手疼。
余曜试图忽略手背被牵拉,和岩壁、衣服摩擦时,不时产生的火辣辣疼痛感。
连取粉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为的,就是尽可能地避免袋子里雪白刺激的镁粉被沾上那些红肿破损的伤口。
这样的异样自然瞒不过那些正拿着放大镜,一帧一帧记录少年天才一举一动的技术大佬们的眼睛。
他们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了最初网友们的回答。
【侧拉是克服这条裂缝最快的方式】
【暴露感的确很强,侧拉可以说是传统攀岩里暴露感最强,最没有安全感的动作类型】
【但是对余而言,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想他现在最担心的,应该是自己手上的伤口】
戴维在捕捉到这条弹幕时,示意摄影师尽可能地放大了少年的手部镜头。
高清摄像头就将白皙如雪的皮肤上的大片大片的红肿伤口拍摄得一清二楚。
极度的白和红对比,大背景又是灰色花岗岩上的竖长裂缝,那些残酷的伤口就如同悬崖盛满白雪的裂缝里绽放出的朵朵玫瑰,固执绝望,却又生机勃勃。
很多曾经受过类似伤的观众们一下心疼起来。
【这样的伤口,碰一下都疼,被牵扯只会更疼】
【就像是钝刀子割肉一样】
【但是余每分每秒都要忍受,虽然他看上去甚至没有很多痛苦的表情,哦,天呐,他一定是强忍着不肯示弱,太让人心疼了】
摄像头就从受伤的手转到了少年过分平静的脸庞。
确实如弹幕所说,乍一看,基本上看不出什么痛苦的表情。
但再仔细看看,就能看得出来,少年显然正紧紧咬住了牙关,所以柔软的脸颊才会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如同小仓鼠藏食一样竭尽全力。
明明已经休息过十分钟,高空里还有呼呼的风声。
但少年被打湿的乌发却还没有干。
绵密如雨的汗珠仿佛从未停歇过,顺着额头饱满的线条,汇聚成一大滴一大滴,从优越的下颌线条滑下砸落。
有人突然想到,【该不会滴到他手背的伤口上吧】
还别说,余曜还真不小心滴到过。
咸涩的汗水接触到暴露伤口的一瞬间,就蛰得他眼尾无意识抽了抽。
只可惜口袋里的一次性纸巾已经用完,冲锋衣又是防水版,没办法吸汗。
再疼,也只能任由汗水顺着自己的脸颊淌下来。
艾莫斯还能用手背擦汗。那是因为他打小攀岩,手掌手背都有一层薄薄的茧,即使经过了同样的路段,也只是留下了点轻微的擦伤。
自己的经验到底还是少了点。
手上的茧子也不够多。()
余曜对自己轻而易举就会受伤的双手非常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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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满意归不满意,现在又不能砍下来换一双。
少年硬着头皮选择继续向上爬。
他用的是左右脚轮流向上的姿态,每每高抬脚位之后,就会刻意抬高上半身,重新调整一下重心。
这样做很麻烦。
但好处显而易见。
一直到裂缝进行完大半,少年才稍稍感觉到了疲惫,并没有像其他人使用侧拉时高抬脚一样,才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感觉到手部承担了过多的压力。
余曜停下来缓了缓,伸手把绳索挂进了沿途的第一个挂片里,向下挥了挥手。
一直等待出发时机的艾莫斯就知道这是同伴在召唤自己的讯号。
他搓了搓手,紧跟着余曜一起爬了上去。
行进间保护的二人组再度同时攀爬在悬崖之上。
重新看见这一幕的观众们不知怎地,心田间突然就涌上来了一股莫名的感动。
【真希望他们能永远是搭档,永远这样积极向上】
热爱体育的人们总会对力量、团结、友情这样的词汇情有独钟。
只要想到余曜和艾莫斯两人一路艰难挣扎到了现在,在诺斯线上已经成功行程过半,观众们难免就生出一种特别的自豪感。
就好像看见自己支持的运动员马上要赢了比赛一样。
【加油】
【小鱼加油】
【小鱼冲鸭】
有人第一个带动,弹幕上很快出现了很多加油鼓劲的短语。
余曜就在这样雪花般飞散的文字里,稳稳当当、一寸一寸地爬完了这条薄饼裂缝。
最后喘息着,坐在第二十段的小平台上时,第一件事就是打量自己伤上加伤的手。
【心疼,摸摸鱼鳍】
有人打出了这么一句。
余曜还真摸了摸。
不过不是正儿八经的摸,是用指腹轻轻碰了下,手背上一块已经被蹭开,却又要掉不掉的死皮。
嘶——
钻心的疼就从手背上蹿进了脑海。
谁说十指连心,手背也是连着心的吧。
余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轻轻撕掉了那块时不时就会牵扯到伤口的破口。
很疼,不过余曜更担心的是,伤口会感染发炎。
他坐在平台上休息,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土办法能暂时缓解一下。
7878就捧着虚拟课本,带着虚拟眼镜从脑海深处显摆起来。
【可以用唾液!好多小说里都这么说的!】
余曜:……
不可能。
要让他往自己的伤口上吐口水,还不如让他感染发炎得了。
少年果断拒绝了自家小系统的提议。
【那就没办法了,除非我们能有意外的好运】
一向以运气不好著称的
() 余曜:……算了。
他慢慢站起来,打算不管不顾地继续往上。
也就在这时,平台旁边的悬空帐篷里,探头探脑好半天的那两个年轻人,眼见余曜表露出马上要走的意思,终于鼓足勇气,大胆出声道。
“余,你需要消毒药品吗?不过我们只有双氧水和酒精。”
酋长岩上的网络信号一直不错,很多人休息之余都在看直播。
所以见到余曜即将登上自己所在的平台,卡尔和兰斯高兴极了,还特意挪了挪帐篷,给余曜留了个立足的地儿,也翻出了自己准备的消毒药品。
只可惜他们两个马大哈都没带温和刺激性小的碘伏,翻来覆去地找,也就找到了一瓶双氧水和一瓶酒精。
这两样都是高刺激性的消毒液体,涂上去能疼得人吱哇乱叫,所以才一直没好意思出声。
也就是见余曜不处理就要走,才硬着头皮喊了出来。
余曜也没想到自己的运气突然就这么好,还真有人施以援手。
不过双氧水和酒精?
少年顿了顿,想到曾经的惨痛经历,神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不过前者大约还能强一点。
余曜看了看自己已经沾灰的伤口,果断道谢,并且选择性接过了双氧水。
拧开瓶盖后,就开始冲洗暴露出来的红肿伤口。
“滋滋滋——”
大量的白色泡沫翻滚着从伤口上冒了出来,剧烈的疼痛感油然而生,疼得人浑身冷汗直冒。
余曜的手一连哆嗦好了几下,才强忍着,把伤口勉强冲洗干净。
他呼吸急促地缓了片刻。
一阵阵钻心的剧烈疼痛过后,可能心理作用,也可能神经都疼麻了,反而觉得比之前好受不少。
余曜把没用完的双氧水瓶盖拧好,递了回去,再度道了声谢。
“还需要纱布吗?”
兰斯眨巴着蔚蓝色的眼睛,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位已经受伤了仍要继续攀登的少年的善意和好感。
余曜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谢谢你,但那样会影响接下来的路段,还是不用了。”
自由攀登靠的就是手和脚,一旦缠了纱布,不灵活了,说不定就会受到比这更严重的伤。
余曜心里很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等伤口简单地处理过后,就打算继续接下来的线路。
“那好吧,”兰斯叹了口气,“祝你好运。”
卡尔拍着同伴的肩膀,对着少年龇出一口微笑大白牙,“余,加油!我们都在为你加油!”
这样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哪怕余曜一路走来一连经历了好几次,心里还是会有一股暖流淌过。
“我一定会拿到NIAD。”
少年笑着答道,准备用最圆满的胜利回报给这些支持自己的人们。
“NIAD!”
卡尔和兰斯击掌重复了一次。
余曜也高声回应
道,“NIAD!”
不过说实话,这四个字母连起来读,真的很像“耐压的”。
还挺形象的。
想要在一天之内攀登诺斯线,确实需要点抗压能力。
余曜在心里把这四个字母来回咀嚼几遍,就告别了卡尔和兰斯两人,从第二十五条线的最左边裂缝继续攀登。
第二十五条线的起始点原本有两条裂缝可供选择。
余曜本来想走右边那条,难度会更高一点。
但那条裂缝里住了一窝长得很像猫头鹰的鸟,见有人靠近,就直愣愣地拿大圆眼警惕地盯着他,还张开翅膀护住了自己身后的妻儿。
余曜:……
算了,总不能为了攀岩拆了人家的家。
他被迫转去了左边那条难度在5.12d左右的细缝。
少年与鸟对峙的一幕很短暂,却没有逃过观众们的眼睛,他们嘻嘻哈哈地在评论区玩起了梗。
【小鱼:酋长岩上的人都很友好,但是鸟就未必了】
【小鱼:借过一下?
猫头鹰:想都别想!除非从我的翅膀上过】
老迈尔斯哈哈大笑,提醒大家,“这可不是什么猫头鹰哈哈哈,人家有名字,叫西点林鸮。一般能活到十六七岁,还是一夫一妻制的忠贞鸟。所以如果余真的打算强行通过,惊吓到幼鸟或者雌鸟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一家之主连夜追鲨。”
【我去,我刚刚查了下,这还是大型猛禽!特别凶猛的那种,幸好小鱼没有强行要过】
余曜还不知道自己的善意无意间救了自己一次。
但说实话,他也没有要为难小动物的意思。
比起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动物们,人类才更像是这片大自然的入侵者和外来客。
如果有可能的话,余曜更想跟这些原住民和谐相处,互不打扰。
这样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一瞬。
但也来不及深想。
因为诺斯线上最大的难关,定级为5.14a的变化拐角,已经近在眼前。
余曜汗如雨下地从直角形的裂缝里仰起了头。
镜头就顺着少年的视线转到了灰色花岗岩向内折叠的长长拐角裂缝里。
这是一段下小上大的仰角路线,巍峨垂直的岩壁如黑云般,向着挑战者的方向倾倒,带来大山压顶的逼迫感。
岩壁并不光滑,突起的岩片都很锋利,上面还残留着人为的贴胶带痕迹。
从下往上先是有两道裂缝,这两条裂缝逐渐靠近汇合,连为一体后又很快消失。
单论岩体结构,比余曜预想中的好爬。
但仰角,700米的高空,长达50米的超长线程,这几样前置条件综合在一起,再加上前期连续几条百米长裂缝的体能消耗,无疑给这条本就高达5.14a1的线路增添了不少不可战胜的威武色彩。
余曜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比其他地方都要密集的悬空帐篷上。
眼风一扫,就看见了好些在攀岩视频里曾经见过的熟悉面孔。
攀岩爱好者论坛也一下沸腾起来。
【那个是安吉洛!他去年征服了格陵兰岛上最险恶的那座冰川】
【科尼利厄斯居然也躲在这儿,他最近一直没更新自己的社交账号,我还以为他嘎了,毕竟这家伙向来只爱去最危险的地方】
【哦,天呐,你们难道没看见埃尔顿?他不是才征服了幻影巅峰和运动员死去吗,我还以为他休假去了,原来也在这里】
没想到能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知名攀岩者,论坛里议论了好一阵,才有人反应过来。
【不是,怎么这么多人都聚在了这里,他们是来干嘛的?】
这个问题,在余曜爬到了最近的一顶悬空帐篷前,遇见了科尼利厄斯时得到了解答。
“我刚刚煮了咖啡,要一起喝吗?”
这位素来以孤僻著称的攀岩大师在招呼人时显得格外生硬。
那张英俊冷漠的脸也绷得紧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手里端得不是咖啡,而是一杯喝下去就会断肠烂肚的毒.药。
但余曜还真没有往坏处想。
毕竟科尼利厄斯在攀岩圈里是出了名的心地善良。
据说他曾经多次参与过野外救援行动,每次都是救了人就走,从不索要报答。
还曾有过在战乱国,专业的救援队都没赶到的情况下,一个人徒手上了山崖,举着登山杖把被捆者拎了下来,吓得对方还以为遇见了叛军山匪,当场跪地求饶的搞笑事迹。
这样品性有保证的人值得来往。
但不是现在。
余曜顿了顿,到底还是客气拒绝,“谢谢您的邀请,科尼利厄斯先生,但我今天着急赶路。”
少年下意识地回头望了眼苍茫大地的与天相接处。
太阳已经西斜,并且正在晕染出越来越红的橙黄色万丈霞光。
再不赶紧的话,真的就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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