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第52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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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汉颙带着五千飞龙军、两千多关北蕃兵一路东行,大小十余战,终于冲破拦截,抵达了濮州。
其实他们也是沾了契苾璋的光了。他那万把人南下破入徐州,将梁军向南大大拉扯了一番,不然他们还不好突破曹州朱珍的拦截呢。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汉颙总觉得朱珍没尽全力,没敢冒险,没有拼着遭受重大损失也要留下他们的破釜沉舟的意志。关键时刻缓了一下,没想着鱼死网破,最终令他们这七八千人顺利抵达了濮州。
刺史邵伦没敢出城迎接,只是晚上悄悄遣人送了一批补给过来。到了后半夜,他甚至亲自出城,抵达了梁汉颙的营地。
“梁将军。”
“邵使君。”
“朱瑄到底何意?”见礼完毕,梁汉颙开门见山地问道。
“梁将军有所不知。”邵伦也是一脸苦色,道:“朱帅见全忠大窘,已经暗中遣使前往汴州修好,并严令我等不得挑衅,连刘知俊还占着濮州属县也不管了。”
梁汉颙意识到了事情的复杂。
洛阳之战前,朱瑄就已经事实上停止了与朱全忠的战争。洛阳之战后,消息传播对底层而言当然没那么快,但对朱瑄这种整日关注着西边战局的人而言,探听个大概的情况并不难。
他或许没法得知这场不过持续十日的战争的全貌,但朱全忠大损兵力,丢掉了伊洛河谷的事情还是清楚的,这就足以做出判断了。
一帮杀才!
终日骂朱全忠恩将仇报,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派人过来帮助你抵御梁军的。现在看到夏军势大,梁人连吃败仗,态度一下子就变了,殊为可恨。
一帮无耻之徒!毫无节操可言。
“罢了,朱瑄不愿插手,我也懒得管他。今只有一事,我军袭扰梁人,需要在濮州休整补给,可有问题?”梁汉颙问道。
“怕是也有些难。”邵伦迟疑道:“朱帅多半不允。”
“哼!”梁汉颙勃然变色,怒道:“朱瑄无耻,邵使君可能想想办法?”
邵伦更迟疑了。
“有些富贵,就得冒险。”梁汉颙突地一笑,循循善诱道:“太平功劳谁不会?若想当夏王义子,录入宗谱,邵使君不想想办法?”
“梁将军可有方略?”邵伦问道。
“敢问邵使君,与全忠修好,镇内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的吧?”梁汉颙反问道。
“当然,要不然也不会暗中遣使了。”邵伦若有所悟,脸色有些挣扎。
“和我想的差不多。”梁汉颙笑了笑,道:“全忠前后杀伤数万郓镇子弟,这笔账岂能说不算就不算了?是何道理?朱瑄对邵使君还是信任的,此中或有机会。”
邵伦久久不语。帐中烛火明灭不定,照得他的脸格外狰狞、阴森。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良久之后,邵伦叹道:“没那么简单,得等机会。”
“邵使君有这份心就好。大事若成,妇公听了,定然大悦。”梁汉颙笑道。
邵伦勉强笑了笑。
第037章 风向
“将军可敢收我等入军?”濮州黄河南岸的一片林草地里,一群挎刀执枪的军士走了过来,问道。
梁汉颙早就收到了禀报,他并不介意多收一些敢打敢拼的军士入伍。事实上每一次突入梁军腹地,战斗是不可避免的,战损是长期存在的。契苾璋带了五千飞龙军东行,最后队伍人数发展到接近九千,但最初的那批人损失近半,可见战斗的残酷。
这九千人,现已被整编为飞龙军左厢,而梁汉颙、薛离带过来的这七千余人被编为右厢,飞龙军的整体账面实力大大增加。
既然要做好与梁贼长期厮杀的准备,那么多招募一些会骑马的河南本地兵也是必然的,前提是要能过得了梁汉颙的眼,他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的。
其实能到他面前的已经是筛选过一轮的人了。薛离把关的,他首先剔除了一些看起来比较油滑的刺头,免得以后军中鼓噪闹事,不好收拾。
梁汉颙正拿着一把刀切蒸饼,闻言瞟了一眼这帮人,问道:“看你等身上器械、甲胄,有人还牵着马骡,莫不是天平军将士?”
“将军好眼力。”有人笑道。
“衙军?州兵?县镇兵?还是乡勇?”梁汉颙扔了一块蒸饼到嘴里,大口嚼吃着。
嗯,就得混着猪膏蒸,这饼才好吃。
“郓州哪还有衙军?”
“衙军早几年就全军覆没了。”
“现在的衙军,换以前就是州县兵。”
“也别小觑咱们,有些藩镇的衙军,还不一定干得过咱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嚷道。
“我信!”梁汉颙笑了,道:“诸君魁伟雄壮,一看就是打小习武,却不比文恬武嬉的藩镇兵差了。”
其实,但凡一个地方长期处于战争状态,即便是土团乡夫,被折腾得久了,战斗力也不会差的。何况郓州打了多少年了,精锐衙军在最初的几场会战中就损失大半,后面全靠以老带新,死守龟缩,偶尔出击。打久了之后,也练出了一批人,因此也不能因为他们的身份就看低了,战斗力的下限还是能够保证的。
梁汉颙吃完了蒸饼,让文吏搬来了案几,登记每个人的名字,然后试一试他们的武艺,再考较一些军中基本的技能,比如旗号金鼓、战阵战术等。
还行,素质都还可以,再以战代练一下,高淘汰率之下,保管活下来的都是敢打敢拼的精锐。
就这样一批批考较,足足花了一天半时间,到春社节前一天,终于募到了千余人,大部分是土团乡夫,另有少量开小差跑出来的郓镇军士,全数编入飞龙军右厢。
“丑话说在前头,我招你们入军,也是担了干系的。”梁汉颙看着站得整整齐齐的新兵,道:“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想发财,有些人想搏个出身富贵,有些人想报仇,还有些人——只是单纯太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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