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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浮生 第137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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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钱,一圆当两缗。”

“那就是两百万了。”邵树德说道。

除陌钱类似于交易税,唐代的老税种了。按照不同品类的货物,实行不同的税率,从2%、3%到30%不等。

市舶司辖下的坊市有除陌钱,地方上的坊市当然也有除陌钱。

这一块还是比较大的。目前全国已经建立了大概百余个集中交易的坊市,每年可收除陌钱一百六十余万银元,换算成铜钱,就是三百二三十万。加上海关那块,除陌钱已经是商税第二大来源,总计五百多万。

这五百多万缗的收入,以前都是在坊市就地采购各类物资,支持朝廷及军队的各项开销,只存在于账面上。

但账面上的钱也是钱,除陌钱、关税加上榷税,这三大类加起来已经突破一千八百万,相当不少了。

唐宪宗元和中兴后,唐廷财政收入一年也就三四千万贯石——含粮食,所以用“贯石”统计——其中商税鼎盛时接近一半的样子。

其实,安史之乱后,在巨大的军费压力下,唐廷在商税方面真的动了不少脑筋,很多税种是开历史之先河——拿商人开刀,总比直接拿官员贵族开刀容易一些,毕竟拐着弯隔了一层。

这个时候,邵树德也有点怀念第五琦、刘晏、杨炎三位理财专家。

他们是真的会搞钱,当然也走了不少弯路,第五琦因为推出“什一税”而大受抨击,唐代宗不得不大赦天下,宣布废除。

刘晏、杨炎都死于非命……

唐德宗一会被逼得跑路,一会下罪己诏,十分狼狈。

但他在把神策军交给太监后,公卿官员们反倒拿他没办法了,得以咬着牙维护了财政改革成果,至今已一百四十年,两税法已经难以撼动——当然,太监掌握神策军后,朝官固然是一盘菜,皇帝却也成了菜,但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全国市舶司关税、坊市除陌钱加起来七百余万,印花税六十余万……”邵树德轻轻念着。

印花税同样是在坊市内征收,税率很低,且并不强制,只有对对方的信誉不放心,需要官府背书的时候,交易双方才有可能缴纳印花税。

“这里——”邵树德看到后面,指着“过税”这一条,说道:“你建议取消过税,理由是什么?”

“阿爷,过税其实是老黄历了。前唐有上中下共计26关,过关需交过税。藩镇割据后,节度使私设税卡,收取过税。阿爷在灵夏时,取消内部过税,明令只有出入本镇才需缴纳过税。呃,当时好像叫关税。”邵观诚说道:“大夏开国后,老藩镇之间存在很多税卡,并未裁撤,仍然在收取过税,商徒们怨声载道,纷纷盼望裁撤之。”

邵树德沉吟了一会。

过税的性质,在后世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税种与之类似,曰“厘金”。

当然,厘金更离谱,不光货物产地收,出户也收,出山还收,在路上运输时,我再收,到目的地销售时,我继续收……

其实相当于唐代过税、住税的综合体,但更“苛暴”——所谓住税,指的是坐地商家缴纳的税,有点类似营业税,过税则更像“过路费”。

“裁撤旧关卡可以,但不能全部裁撤。”邵树德说道:“过税的用处大着呢,修一等国道用得上。”

呃,这话其实是自欺欺人。

夏朝一年收过税几百万,没有一文钱用来修路好吗,全部被挪用了。至于一等国道的修建,邵贼完全是在白嫖民力。

“收过税的关卡确实太多了,但按前唐26关的标准来收,又太少了。”邵树德又道:“你们再议一议,确定哪些水陆关卡需要收过税,哪些不需要,最后报上来。至于你提到的减免住税一事,税率可适当调降,但不能太多。我给个大致的数目,过税、住税两者相加,一年要收到至少四百万。具体如何调整,你们看着办。”

财政改革,不仅仅是改革制度,税负也要降的,哪怕意思意思。

在榷税那里,邵树德取消了很多税种,年减税三十多万缗。

过税、住税这边,适当让一下利,再减免一部分,反正现在国朝开支也少了,确实可以让百姓松一口气了。

“儿明白了。”邵观诚应道。

“剩下的都是小税、杂税,阿爷就不多过问了,你们看着办。”邵树德合上奏疏,道:“田税、商税两大类之外,就剩诸钱监了……”

第028章 税制改革之四

一直到六月底,邵树德才等到了有关钱监的全套资料。

没办法,他要求太高,必须把最新的数据也统计出来,因此政事堂诸位宰相派五百里加急信使前往云南、辽东、安西等地,将所有已开发或今年即将开发的金银铜矿统计完善,并估算了一个初始产量,最后由中书侍郎赵光逢、工部侍郎韩建、新任少府监储慎平三人亲自前来汇报。

钱监,顾名思义铸钱的机构,直属上级是少府。

钱是不能私铸的,《夏律》明文规定:“盗铸者死,家口籍没。”

“作具已备,未铸者,徙三年。”

“若磨错成钱,令薄小,取铜以求利者,徙二年。”

在唐朝那会,李渊曾给皇子赐炉,允许他们铸钱,用以酬功。邵树德印象中是赐给了两个皇子,其中一个是李世民。

这是一个危险的先例,好在唐朝统治者非常清醒,此后一直没有,直到唐玄宗晚年赐炉给安禄山,允许他私自铸钱。

武德四年(621),唐廷于洛阳、太原、成都、幽州四地设钱监铸钱,两年后,增设桂林钱监。到唐玄宗天宝年间,全国已有11个钱监、99个铸钱炉。至唐末,数量稍有增加,铸钱炉百余。

大夏现有钱监27处、铸钱炉二百余,最大一处位于河东道的绛州,年铸钱九万多缗。

不过,近年来,原渤海国中京显德府、现大夏显州铜山钱监异军突起,从一开始年铸钱数千缗,快速增长到四万多缗。在去年,因为发现了几处新矿,铸钱量一下子暴增至六万余缗,增速十分惊人,大有取代绛州钱监的意思。

排名第三的原本是岷州钱监,年铸钱三万余缗,但去年直接被云南道大理府的钱监超越,排到了第四。随着云南铜矿的陆续开发,预计岷州钱监的排名还要进一步下降。

铸钱,其实一直是朝廷的重要收入。而且,对于一个健康的经济体而言,如果经济总量增加了,你也要在经济领域投入更多的货币,不然会造成通货紧缩,损害经济。严重的话,会造成物价大跌,农民、手工业者破产,动摇社会根基。

“一年铸钱六十余万缗、银元二十四万枚,合计百万。”邵树德看完数据后,说道:“不过,朕有一惑,不得不问。唐时铜产量几何,今时几何?”

“陛下。唐代产铜最多一年,当在唐玄宗天宝初年,当年铸钱32万7000缗。”少府监储慎平答道:“艰难以后,许多铜矿因战乱废弃,铸钱量逐步下降……”

唐德宗贞元二十年(804),铸钱13.5万缗。

唐穆宗长庆元年(821),铸钱15万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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