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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色 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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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问道:“你是王府新来的吗?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那侍女却笑了?笑,“夫人,这里是安西都护府,您睡了?一天一夜。盛王殿下正与?齐都护议事呢。殿下吩咐奴婢看着点?动静,奴婢这就去通传!”

都护府?

喻姝想起,大周自开国,便延续了?旧朝之制,在西北设立安西都护府,置都护、副都护、长史、司马等职,掌管边塞。

原来不是梦,他们还是在西北。

见?小侍女要?出门叫人,她不知?为何,却下意识地拉住。

一时之间竟是无话,喻姝想了?半晌,才道:“不急不急,殿下正是议要?紧事,等他议完了?再来。”

“那奴婢弄些吃的来。”

屋里又没有人了?,一片寂静。

里间有盆舆和湿布,不过水是冷的。喻姝拖着步子走到架台,用冷水净了?把脸,登时清醒许多。

喻姝轻轻叹了?口气,又或许,她能活着已?是最大的幸事,是不是?

没一会儿,侍女便将晚膳送了?来。

喻姝吃过一碗小粥后,又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可明明她才刚醒,这会子竟又想睡了?。

她回到里间,灭了?两?盏烛火,只?留床边微淡的一盏。

她坐上床,掀开被褥刚要?躺下,便听到屋门被推开,有人匆匆进来了?。

那人衣袍沾着灰,像是风尘仆仆归来。素来精神焕发的脸,如?今却有些疲态,眼睑有淡淡的青痕。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坐到床榻边,将她搂进了?怀里。

——那晚夜色苍茫,弘泰从后头草原追来时,魏召南正欲过约塞河。他做了?一个这辈子最难的抉择,一头是身中埋伏,有性命之危的卢赛飞,一头是手无缚鸡之力,等他回头的喻姝。

他往前跨一步,满眼却是她身陷火光,绝望地等他;可他往后退一步,却是累累白?骨,抚养他的常姑姑被暴|虐致死,鄯王在他身上砸下的每一鞭,和他无比渴望的高权。

这二?十年,他活得?太痛苦了?,痛苦到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恨意,他太想要?权势了?,能够操纵一切的权力。

他最终迈上了?救卢赛飞的路。

可是他拼死救完卢赛飞,就想起了?她。

他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怕,当年鄯王把入骨的长针刺进他血肉时,他都没这样怕过。他怕弘泰救不了?她,让她葬身火海。

他又拼了?命往回赶。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来不及了?,可他又盼着上天能够眷顾一回,让她活着,只?当补偿他的二?十年。

他一天一夜没阖过眼,终于赶回了?草原。当看见?她在马车里昏睡时,魏召南又惊又险。他忙翻看她身上的伤,胳膊上有刀伤,腿上也?有几处,血淋淋的,看得?他心头酸楚。

他们的营帐被烧,连他的亲兵也?重伤了?好几个。

此地待不住,他们一行人便向东行,往边陲城郊的安西都护府而去。

一整天了?,她还是没醒来。

他不知?道夫人为何醒不来,急得?如?热锅虫蚁。明明都护府的大夫瞧过,说无碍,他又进城里找了?数十个来,非要?再瞧。

现在他终于看见?她醒来了?。

魏召南紧紧搂她在怀,也?不管她是不是在怪他,颤声问:“身上的伤还疼不疼?”

喻姝垂了?垂眼眸。

若换作以前,她肯定会摇头说不疼的。可是这一回她却点?了?头,小小声说,“疼。”

“是哪里疼?”

他发觉胸膛的衣襟沾了?泪,微微透湿。他怔了?好一会儿,伸手却迟疑了?下,终是轻轻抚她的背。

喻姝不知?道是手臂更疼一些,还是腿更疼一些,她擦了?擦眼角的水花,目光始终落在他胸膛前,一直不吭声。

那里是不是也?在跳?

她想,她是不怪他的,也?不会怨他。

无论他怎么选,她都会明白?。

可是,她却不能做到跟从前一样,满心满眼都是他了?。因为他的心里就不是她在占满,他还有自己追逐的,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抉择。

念罢,喻姝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挣扎,仍由他搂在怀里。她出声问:“卢将军救回来了?吗?”

救回来了?。

他张了?张口,这句话却哽在喉咙。他已?经?准备好听她的哭,受她的埋怨,他甚至还能庆幸地想,无妨、别怕,反正她都已?经?嫁给他了?,她不会走的。

可是没有。

在魏召南抱着她,等待发落之际,她却什?么也?没做。

她再次仰起脸问,“殿下可不要?说没救回来,费了?这么大的劲还不救回来,妾身也?要?难过的。卢将军乃是为了?大周征战,英勇无畏,妾都明白?。”

他听她的话,一愣:“你......”

喻姝知?晓他心中早已?做了?取舍,她也?并非刁蛮、无理取闹之辈,自是做不到质问他为何抛下她。与?其闹得?两?厢尴尬,惹他恼怒,倒不如?她识趣些,还能博他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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