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墟 第76节(2 / 2)
沈墟:“这点你似乎也不惊讶。”
“因为你还活着,这点天下皆知。而你今日来此,虽然意外,也不奇怪。”秦尘绝青白阴柔的面孔上有一线细窄的亮光轻轻晃动,是他手中锋利无比的柳眉剑,他弯起尖锐的嘴角,嘲讽道,“你与凤隐情深爱笃,此次要助他一臂之力,夺回无上令,也在情理之中。”
沈墟听到一个闻所未闻的物事:“无上令?”
秦尘绝挑眉:“无上令乃我教镇教之物,见无上令如见圣尊,换句话说,没有无上令,凤隐也算不得什么圣教尊主,到现在,他充其量也只是暂居其位。而现在,他心心念念想得到的这枚圣物,就在我屁股底下的蒲团里。”
沈墟没说话,他刚刚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严格说来,他现在与凤隐之间,其实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
“看见外面的死人了吗?”秦尘绝问。
沈墟目光转冷:“看见了。”
“这些年来,凤隐派来夺取无上令的人,岂止你一个?”秦尘绝嗤笑,“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来无回,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墟面无表情:“因为你。”
秦尘绝耸肩,表情应该是在说——显而易见。
沈墟也耸肩:“你以为我是来帮凤隐抢这个什么令的?”
秦尘绝:“难道不是?”
“不是。”沈墟摇头。
秦尘绝奇怪:“那你来做什么?”
沈墟:“我来杀司空逐凤!”
秦尘绝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哈哈大笑两声,只震得尘土飞扬,屋瓦齐动:“你在痴人说梦。”
沈墟不置可否,转身就走。
门却在面前砰地关上了,秦尘绝幽冷的嗓音在脑后响起:“无论你是想夺无上令,还是想杀圣姑,都得先过了我这阎王关!”
*
无神台上,鼓瑟吹笙,长袖曼舞。
燕云十六婢各个都是神仙人物,风华绝代,见之忘俗。古人有云,秀色可餐。场上许多人为了看美人而停杯投箸,无酒自醉。
楚宝儿嗤之以鼻,他的眼里只有吃饭这一件大事,正把最后一片熏肉塞进嘴里,余光里瞥见一名圣教徒附耳对那蛇蝎圣姑说了几句话,圣姑眯了眯眼睛,看了眼正在提裙旋舞的十六婢,起身离席。
凤隐唇边噙笑,目送司空逐凤远去。
一曲舞毕,燕云十六婢作揖要退下,这一揖还没到底,一声掺了内力的震天怒吼直击众人耳膜:“凤尊主,琅琊城赫连春行有一事非说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楚宝儿,干饭人,干饭魂。
第79章
凤隐敛容:“赫连城主但说无妨。”
赫连春行双眼鼓起鼻翼翕张,明明怒火填满了胸膛却还要捏出假笑,显得特别面目狰狞:“素闻圣教长老堂‘飞燕游龙’四长老雷厉风行手段了得,方才我等皆耳闻目睹,程飞程长老因护碑不力殉节而死,实乃真性情大丈夫,教人好生景仰。”
他一上来,就先吹捧一番程飞,吹得不忍卒听,摆明了是想欲抑先扬,明眼人都知道重点在后半句,果然——
“私以为,”赫连春行接着道,“这样的大丈夫,却与渣滓畜牲齐名,实在有辱程长老威名!”
“哦?”凤隐闻言,弯弯笑眼陡转锐利,“不知赫连城主口中说的渣滓畜牲,具体指哪位?”
赫连春行从鼻中喷出火气,并起二指点向凤隐左手边席上端坐的黑袍长老:“赫连某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不成功便成仁,有游无双活着的一日,我琅琊城就是举倾城之力,也要与圣教血战到底!”
“哼,城主好大的口气!”游无双在教中位高权重,仗着圣姑宠信向来托大,此时更是无视凤隐主位,自行起身对峙,阴恻恻笑道,“游某倒真想瞧瞧,有朝一日,熊熊圣火血洗琅琊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他说出“血洗琅琊城”五个字时,场上人人色变,顿生唇亡齿寒的紧迫感,皆暗中握紧了随身兵刃。
“喀”的一声轻响,赫连春行背后的一名扈从将腰刀推出半指。
霎时间,十余名红袍圣教徒不知从何处蹿出,转眼间就将赫连氏一行人团团围住。
双方怒目相向,神经与肌肉都绷紧了,情势危急,一触即发。
凤隐既不制止,也不调和,屈膝斜卧,抓了一把瓜子,慢慢悠悠嗑起来。
群雄听到喀嚓喀嚓的响动,不禁侧目,好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这倒霉催的圣尊还在看戏?
随着对峙的拉长,额上的汗珠逐渐渗出,赫连春行眼皮直跳,心里打鼓,实在是吃不准这凤隐是做的什么打算,不是说好了今日要联合起来演一出戏么?合着就是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骑虎难下,腹中怒火水涨船高,直要破肚而出,怒气蓬勃之际也管不了那许多,只好硬着头皮拿鸡蛋碰石头:“游无双,你人多势众,现在要杀我赫连春行,便如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但你杀了我又如何?血洗琅琊一城又如何?武林中豪杰义士多如牛毛,大小门派更是不胜枚举,岂是你一朝一夕就能屠戮殆尽的?而天池圣教有你这样杀人如麻逞性妄为的豺狼孽障,便如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汤,如此鼠目寸光,坏了声名,还妄想一统江湖?哼哼,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他一番慷慨陈词,大抵说出了在座各门派的心声,引得一片连声附和。
楚宝儿看周围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心头打突,偷偷扯了扯楚惊寒的衣摆:“娘,待会儿会不会打起来?”
楚惊寒镇静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凤隐身上,没有回话。
楚宝儿有点着急:“娘,待会儿要真打起来,咱们出不出手?咱们要出手的话,帮谁啊?”
楚惊寒无奈地看他一眼,言简意赅给出两个字:“且看。”
哦,那就看吧。
楚宝儿挠挠头,好歹让自己的屁股粘在垫子上,否则照他往常的性子,早就冲进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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