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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归墟 第7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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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云子难以置信:“你,你竟然愿意……”

“尊主!”

“尊主,万万不可!”

苍冥与郝不同同时出声阻拦。

秦尘绝也带伤讥讽:“凤隐你在自寻死路……”

“苍冥。”凤隐唤,“堵上左护法的嘴。”

苍冥照做。

秦尘绝:“……”

“郝不同。”凤隐又唤。

郝不同:“属下在。”

凤隐的命令清晰明确:“带人下山。”

郝不同的眼眶红了:“尊主……”

凤隐扫他一眼。

郝不同微弯的脊梁霎时挺得笔直:“属,属下遵命。”

圣教弟子于是互相搀扶而起。

凤隐咳嗽两声,含笑提醒:“冲云真人。”

冲云子握剑的手紧了又紧,与释缘相视一眼。

释缘口宣佛号:“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冲云子一咬牙一闭眼,大喊一声:“让路!”

众人自发散开,让出一条路来,容圣教弟子一一通过。

最后,圣尊身边,只剩下一个苍冥。

“你也走。”凤隐半阖上眼睛,喉咙一阵痒意,腥味阵阵,他忍住不咳。

苍冥提起风雪刀,倒转刀柄,递过来:“属下的命,是尊主给的。尊主要我走,就先取了我的性命,然后再将我的尸体扔下山去。”

凤隐注视着那把刀,知道拗他不过,只好哑声妥协:“好,你留下,到时见机行事。”

半柱香后,冲云子等不及:“贫道已依言放人,凤尊主打算何时兑现承诺?”

四下里一片寂静。

凤隐估摸着按郝不同一行人的脚程,如无意外,此时已下得山去。背后,群雄虎视眈眈,他举目远眺,只见苍山连绵,银装素裹,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口中呼出的热气凝结成霜,压弯了眼睫。垂眸思量,此生已至穷途,人事已尽,天命早定,放肆过,逍遥过,迷茫过,痛苦过,繁华落地终成空,浮云而已。若说今生还有什么遗憾,唯那一人耳。

他凝力于掌,轻声道:“便是此刻。”

话音一落,他一掌拍在己身胸口的膻中穴,往下,又一掌拂过丹田。

聚气的两大要穴俱毁,霎时间,内力便如长江大河滚滚倾泻,溃堤而出。磅礴真气失控暴走,激射而出,鼓荡衣袍,卷起堆雪,纷纷扬扬盘成骇人的漩涡,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众人脸上手上颈子里,凡是没有衣物布料遮挡的地方,皆被细密的气刃割出浅浅的血痕。

“阿弥陀佛。”这等散功的场面,饶是见多识广的释缘禅师也震撼不已,不由得肃然起敬,“老衲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精纯的内力,涅槃神功,天下第一。可惜,可惜。”

天下第一的神功,聚时威力无穷,散时的痛苦也实非言语所能形容。暴虐的真气宛如尖刀利刃,在四肢百骸激荡游走,搅得奇经八脉五脏六腑痒痛难当。剧痛激起本就蛰伏在体内蠢蠢欲动的寒毒,这下骨冷血热,堪比光着身子滚在冰原上的荆棘丛中,同时还被烈火灼烧,万蚁咬噬。

凤隐经年累月遭受寒毒侵蚀与经脉逆行的痛楚,耐力极强,咬牙隐忍到此时,终于识海模糊,踉跄半步,齿关一松,喷出一尺血箭。

苍冥眼疾手快,蹿上一步将人扶住,本想趁众人惊怔之际寻隙奔逃,但他刚踏出一步,一人身影斜下里飞来,挡在面前,啪地出掌,打在他肩头。

这下出其不意,掌力深厚,苍冥护着凤隐,被震飞出去,跌在雪地里,扭头就呕出一口血来,抬眼恨恨看去,却是大同学宫前宫主裘潮生。

之所以加个前字,是因为现任宫主萧观已成功上位,裘潮生自三年前郿坞岭后声名狼藉,人人喊打,昔日摘星手无颜忝居宫主之位,不得不委曲求全,退位让贤,他忍辱负重,等了整整三年,为的就是要在今日一雪前耻!

凤隐原本已经痛得昏迷,被这么一摔,又清醒过来,眯眼看清来人,沾血的唇扯出抹嘲讽:“啊,原来是专吸女人阴气的裘老怪。”

“死到临头还揭短拱火,死鸭子嘴硬!”裘潮生恚怒难当,一时间,三年里种种不堪浮上心头,全系此人所赐。眼珠爬上亢奋的血丝,他摩拳擦掌,阴沉沉道,“冲云答应放你们一条生路,我可没答应。”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此话一出,人群中登时又跳出几拨人,嘈嘈杂杂,吵吵嚷嚷,一会儿说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一会儿说要惩恶扬善匡扶正义,实在吵不出个结果来,就要万象寺与青云观表个态。

释缘禅师无态可表,闭眼念经。

冲云真人将拂尘往颈后一插,耷拉下眼皮,装成个聋子。

裘潮生冷眼旁观了一阵,算准了一旦打起来这两人必是两不相帮,当下无所顾忌,一掌推出,朝凤隐狠狠拍去。

掌风扑面,来势汹汹。

凤隐未动,苍冥想动还没来得及动,但听“嚓”的一声,热血哗啦喷涌,再是“砰”的一声,似有重物坠地。

那重物,就是裘潮生的一条胳膊。

胳膊连着手,掉在雪地里,滚了几圈,筋肉骨头被一剑斩断,切口齐整,遇冷剧烈收缩,痉挛颤抖,宛若活物。

好快。

裘潮生维持着出手的姿势,眼睛一点点瞪大,一点点填满惊惧。那是作为人对强者本能的畏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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