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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妹千秋 第2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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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马休憩不过一个时辰,两人匆匆作?别,一个北归一个南下。

祁令瞻只用了四?天的时间就赶到钱塘。容郁青出事后?, 叶县与坳南两处织室被府衙强行封锁,原本跟随容郁青谋生的人家已错过年前?赁田, 马后?禄等地主联合起来,要?往他们索要?三倍的地租才?肯赁给他们, 否则宁肯让田地荒着。如?今叶县五六十户人家正?愁云惨淡,不知该何以为继。

祁令瞻假称是与容郁青有生意往来的粮商,携带粮米往各家登门?拜访,探听到一些消息。

许多县民?都怀疑是马后?禄下的黑手,“看他如?今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必然早就盼着这一天。地租翻了三番,今年若是丰年,我们不过剩一口粮,若不是丰年,我们白干一年,还要?倒欠他钱,这不是要?逼死人吗?”

众人闻言,心中皆戚戚然,几个妇人当即掩面落泪,哭啼不止。

祁令瞻耐心安抚了他们几句,直觉却并不认为是马后?禄所为,眼见天色将暗,他正?要?告辞离开,有一妇人却突然止住了哭声,说道?:“掌柜出事前?,还发生过一件事。”

祁令瞻看向她:“阿婶请细说。”

妇人抽噎道?:“作?坊来了位钦差,说朝廷要?嘉奖容掌柜,问了我们好些事情,还问我们家男人都在做什么营生。”

祁令瞻问:“那?钦差是否年纪不大,身材高瘦,长得斯文白净?”

妇人点头称是。

是薛序邻。

祁令瞻心中确定,又问妇人:“阿婶可还记得他都问了什么,你们都答了什么?”

妇人记性好,当天又数她接话最多,所以印象深刻,几乎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祁令瞻静静听着,心中却起疑甚深。

无论是从薛序邻的为人,还是从他诱使?意味极强的询问来看,他的目的绝不可能是请朝廷嘉奖容郁青。问县民?从容郁青处得了多少钱、家中赁地多少、丈夫做何营生,这些指向农本与田税的敏感问题,分明是要?寻隙向容郁青发难。

可是他究竟准备发什么难,容郁青在这个关头出事,他是意料之中,还是同样猝不及防?

祁令瞻谨慎思虑,没有妄下论断。离开叶县后?,赶在钱塘关城门?前?进了城,以永京粮商的身份在商会客栈中落脚。

多日驭马奔波,令他手伤复发,他本想写封信给照微报平安,奈何手抖得几乎举不起砚,费尽周折写出的字更是丑陋虚浮,不堪入目,遂投笔作?罢。

他阖衣靠在床边,静静体察双腕的刺痛,忽听门?外有脚步靠拢,隐在梁上的暗卫闻声拔刀以待,那?脚步声停在门?外,继而响起了三下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门?外一男子恭声问:“房内可是青城赵老板?你夫人寄了家书,托我捎给你。”

祁令瞻朝梁上暗卫缓缓摇头,起身整衣开门?,“请进吧。”

送信的男子入室便跪,双手将蜡封的密信呈过头顶,低声道?:“相府的线人在丞相书房中发现了一封弹劾容国舅的折子,依大人的吩咐,大人离京这段日子,一切事宜交由?太后?决断,娘娘看过折子内容后?,命我快马加鞭送来给大人过目。”

祁令瞻接过信,问道?:“薛序邻抵京了吗?”

信使?答道?:“尚未。”

祁令瞻心道?,他倒是不急。

信使?离开后?,祁令瞻就着八仙桌上的蜡烛,将信的封口慢慢烤融。

疼痛和疲惫让他有些心猿意马,望着那?缓缓融化的粉盈烛泪,他好奇照微是以怎样毫无顾忌的心态自称他夫人,又禁不住幻想,倘他真?是客旅在外的行商,收到妻子遥寄思念的家书,怕是不忍苦卿久候,明日便要?掀了摊子返程。

可惜,此事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伎俩,她匆匆差人送来的,不知又是怎样令人揪心的消息。

展信读罢,祁令瞻仰在圈椅间默然许久,抬手捏着乱跳的眉心,直到混乱的思绪终于?理出一线清明。

通匪……

薛序邻竟然想污蔑容郁青通匪,且企图将他和祁家一起拖下场。

但薛序邻不可能一边构陷容郁青通匪,一边与匪寇合谋杀害容郁青,这般自己打自己的脸,反而显得他形迹可疑。

这封弹劾容郁青的折子递进丞相府,却迟迟没有在朝堂上发难,想必也是因为被容郁青遇刺的事打了个猝不及防。

如?此说来,容郁青为匪寇所害,反倒是……救了祁家。

这个推论让祁令瞻暗自心惊,他思忖片刻,对栖于?梁上的暗卫说道?:“我要?混进当地的山匪窝查一查,你去帮我找个路子。”

暗卫犹豫地劝他道?:“刚出了容国舅的事,当地山匪必然小心谨慎,风声鹤唳,大人是生面孔,恐引他们起疑。”

“我知道?。”

祁令瞻就着烛火将信纸引燃,火光映着他沉静如?水的眉目,隐约又似深渊暗沸。

他声音轻缓:“可越是谨慎时候,也越能显出你我的坦荡,不是吗?”

暗卫只好领命去办。

随着薛序邻抵京,永京朝堂内外流言四?起,容国舅被山匪杀害的消息再也瞒不住。

照微担心母亲,几番派锦春往侯府探看,锦春回禀说侯夫人大哭了一场,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已有一天一夜。照微心中疼惜,让女官安排明日驾临侯府,第二天一早,却收到永平侯夫妇奏请入宫的消息。

照微等在坤明宫中,见了容氏,急忙揽裙奔迎过去,“娘!”

只两天的工夫,容汀兰却像骤然老了十岁,望着她眼下的青黛和细纹,照微红了眼眶,哽声劝她道?:“事已至此,你要?先保重自己。”

容汀兰问她:“你舅舅的事,你是不是早已知晓?”

照微没有否认,吞吐说有内情尚未查明,怕打草惊蛇。

容汀兰问:“那?如?今可查明白了,到底是山匪所害,还是与人结仇?”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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