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物 第20节(2 / 2)
“随你便。”江去雁心如死灰,“反正你也只会这一套。”
关正英做了个深呼吸,痛苦地从他身边退开,过了一会儿,江去雁没有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才睁开眼睛。他从来没有见过关正英这么疲惫的表情。
良久,关正英问:“是不是无论我再做什么,你都不可能原谅我了?”
江去雁已经失望至极:“可能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是错的,就不应该有开始。”
关正英点点头,他再也没有力量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呆下去,转身摔门离开。
等他的步履声远了,江去雁仍然瘫软在床上。他用手挡着自己的眼睛,眼泪安静地从脸颊上滑过。哭的时候他刻意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缓缓地将口气吸入肺部,再重重地吐出来。为了减少声响,他哭得脸上肌肉都是抽搐的,胸口沉甸甸地起伏,耳边全是自己的呼吸声。
等哭得累了,他想爬起来去卫生间洗把脸,刚下床就瞥见床头柜上关正英的手机。
可能是关正英刚刚落下的——他刚回来就直接进了主卧,把手机随手放在床头柜上就来查看江去雁受伤的脚,但离开的时候走得急,忘了把手机拿走。
这时候主卧里除了江去雁没有任何人了。关正英去了书房,佣人们和保镖都在楼下,没有监控摄像头,如果声音小一点,也没有人能听得到主卧里面是否有人说话……
江去雁一把将手机攥在了手里,一瘸一拐地冲进洗手间,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水龙头打开到最大,在哗哗的水声中他急切地通过手机拨通了警务处的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来:“紧急呼叫中心,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江去雁的呼吸有点急促,久违地自由地在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的时候,他心里又突然生起犹豫和害怕,一时间话到了嘴边没有说出口。
对方也很耐心:“您好?请问方便讲话吗?”
江去雁一个激灵,快速地开口:“救救我,有人非法禁锢我,我现在在香港岛中西区半山旧山道10号花园台,我的名字叫……”
这个晚上是注定无人能眠的了。
警车的鸣笛顺着半山道一路拉响,高亢而尖锐地打破了属于富人区宁静的午夜。警方破门而入后,很快在二楼的卧室里找到了报警求助的江去雁。他披头散发地跌倒在床下,手腕和脚部都有明显的受伤迹象,精神情况明显不好,见到警察后痛哭流涕,语不成句。警方将他解救出来后,将他抬到救护车上送往医院就医。
同时,宅邸主人关正英因涉嫌侵害人身罪被拘捕。
第24章 我每天都梦到他
关展宏走进办公室看到江去雁的时候是惊诧的:“你怎么在这里?”
江去雁在收拾东西:“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你……”关展宏竟然答不上来话。
江去雁没理他,把个人物品装进箱子封箱。箱子下角压着一个信封,上面有“辞呈”字样。
关展宏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你的脚……好一点了吗?”
江去雁嗯了一声,他走路的时候还是能看得出来姿势不太正常。
关展宏走近他,用很低的声音说:“本来前几天就想去医院看你的,但是警务处不让,说是犯人的家属要避嫌,所以也不知道你已经出院了,早知道……应该去你家看看你。”
江去雁其实很早就出院了:“你想见我做什么?”
关展宏看他一眼,像是犹豫了一下,才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生气也很伤心,但是……我就是想问问,如果你肯接受调解……”
“我不接受。”江去雁打断他:“如果是和案子有关系的事情,麻烦你们的律师联系我的律师,他会回答相关的问题,我已经全权委托了他。”
关展宏其实能意料到这个答案,但听到他真正说出口还是不甘心:“我知道爹地那么做是很过分,但是他过去十几年好歹对你还是不错的,如果你愿意接受调解,可以拿到很多赔偿的,也不用辞职,还可以继续留在公司……”
江去雁抬头看他:“给你赔偿,你愿意接受调解吗?”
关展宏丧着一张脸。
“我禁锢你、强行与你发生关系,当着佣人、保镖甚至晚辈的面羞辱你,然后我给你一大笔钱,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江去雁觉得这位大少爷不能理解自己受到的不公正的对待,“还是你觉得,只要你们关家对我曾经有过恩情,所以我就活该成为你永远伟大、永远正确的爹地的玩物?他就可以任意对待我,而我不能有任何反抗?”
“我不是这个意思……”关展宏也知道自己理亏。
江去雁越说越激动:“对,你爹地给过我机会,给了我工作、钱,我承认他是个好老板,那难道我这十几年是白拿人工不干活吗?我没有做好一个下属应该做的工作吗?他是个好的老板,和他私底下是个禽兽,难道有冲突吗?他付我的是人工,又不是夜渡资。”
“要不要我再提醒你,我被关在你家多少天?十四天,整整两个礼拜!我就像个残疾一样被你爹地关在卧室里,床都没下过几次,他让全屋子里的人看着我被他关着,你觉得那是爱情吗?你对你女朋友是那样的?你也是个男人,你也有过女人,你对女人都不会这样吧?”
他气得语速极快,呼吸都是急促的,脸色也不好,瘦得下巴都尖了,该是两个礼拜被圈禁的生活实在难过。
关展宏被他说得答不上话。他这几天也不好过,父亲被抓,公司的形势急剧变化,警务处找到了公司里面来,带走、问询了很多人,他也是其中之一。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坐在问询室里面,好似个犯人一样被对待,即使知道自己没有犯罪,但那感觉就好像他也有错。
疲惫而漫长的问询结束后,煎熬才刚开始,手里没有权力,公司的事情他管不上,家里的事情又不懂怎么处理,里里外外都只能靠律师撑着。律师让他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什么人也不要见,但越是呆在家里,接触不到信息,一颗心就越悬在空中落不了地,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几天几夜没能好好睡过一觉,一闭眼就胡思乱想。
母亲过身,父亲犯事,妹妹远在大洋彼岸无法依靠,外家则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只对着他家的财产和权力虎视眈眈,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个家就好像沙堡遇水,一冲就散,而他赤着脚站在浪潮褪去的沙滩上,眼睁睁看着大少爷的生活泡沫般说破就破了。
昨天,律师告诉他,本来警务处是允许关正英保释的,只要交钱,人就可以先出来。但关正英自己拒绝了保释,那就意味着他需要被继续羁押直到法庭处理。但等待开庭的时间就说不好了,短则几个月,长则一年半载都有可能。而且,从开庭到最终宣判还要时间。
最糟糕的是,即使律师极力劝告阻止,关正英还是第一时间、非常主动地认罪了,这导致律师本来的无罪辩护策略完全改变,现在只能尽量请求法庭少判。也就是说,无论如何,关正英必然接受法律的制裁,他没有被无罪释放的可能性了。
“我也很憎爹地,他怎么可以这样不顾我和阿雪。他进去了,我怎么办?阿雪还未成年,她以后怎么办?”关展宏说起来很委屈,可怜的大少爷很无助,“他现在也不愿意见我,每次都是让律师传话。难道我这个做儿子的连见一见自己父亲都不应该吗?”
江去雁面上仍然淡淡的:“为老不尊,你是应该憎他。”
关展宏哽咽了:“但是……但是我只有他一个爹地。你可以辞职,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但是我永远是他的儿子,这是血缘,是改不掉的。我也走不掉。”他去拉江去雁的手,“我知道我也没有资格这么要求你,我以前确实对你不好,但是你就当为阿雪考虑考虑好不好?爹地不能坐监的,他坐监了,阿雪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才16岁……”
“我也不是她爹地,她的人生不应该我来负责。”江去雁如同铁石心肠。
“但她已经当你是她的亲人了啊!”关展宏已经绝望了。
江去雁说:“她当我是,我就要对她负责吗?那你呢?你是她的亲哥,你怎么不赚钱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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