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二合一】(1 / 2)
雪天的顿涅瑟斯并不怎么好打车。
在以往这个季节,孟古今都蜗居在校园里。除了各类学术会议的邀请,他几乎都不会离开顿涅瑟斯。
这次临时出行,他在校门口等了许久,拒绝了好些个学生的热情邀请,才打上一辆路过的车子。
开车的是个库贝纳男人。低温让他全身裹得厚重,满脸的大胡子第一眼只看得清他湛蓝的眼睛。
孟古今坐进了车里,关上门就道:“去机场。”
来自库贝纳的司机安静地发动了汽车。
随着顿涅瑟斯的校园渐渐隐没在白雪里,孟古今焦灼的情绪才得到了一些平复。他侧头看着自己不肯放进后备箱的行李箱,突然听到司机说:“教授,把你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
孟古今猛地一惊,他几乎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你是谁!”
“别紧张,教授。”这个大胡子的库贝纳男人发出了封照野的声音,“你是探亲假回国,那就要有探亲的样子。”
孟古今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典型的库贝纳男人。褐色短卷发,粗而乱的眉毛,足够深的眼廓与蓝色眼睛,当然也少不了因为信仰而留着的大胡须。
他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或许是穿得厚的缘故,上半身看着比封照野粗壮太多。
从外貌到身形,都是最常见的库贝纳人。
说这人是数学系的戈麦斯教授,都比这是封照野令他信服。
可偏偏他嘴里发出的就是封照野的声音。
封照野透过后视镜与孟古今对视,直看到孟古今都恍惚了起来。
这个眼神实在很封照野,他的眼睛比那些库贝纳人沉稳太多。
封照野见状,才再次开口:“首先,拿出你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最近正在阅读的学生学期论文。”
孟古今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喊封照野的名字。心绪转过几圈,孟古今咬咬牙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依言点开了那些论文。
“然后,不该有的资料都删掉。”封照野说,“教授,放轻松。你知道要怎么删得无痕无迹。”
孟古今看着驾驶座,有些不甘心:“我这么难才有一个回去的机会,我不把技术带回去怎么可能?”
“教授,你平安归国才是第一位的。你的头脑比什么资料都重要,你做过的研究都在你的脑子里。删。”封照野冷静道,“如果有不该有的资料,你我都知道事情将会变得不可控。”
孟古今咬咬牙,问他:“什么才能留着。”
“您是去探亲的,不是不回来了。所以那些研究痕迹要留着。看过的资料,自己的论文,平常的那些工作痕迹要保留好。”
封照野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学生论文最好看进你的脑子里,有什么错处也要记住。”
孟古今看着电脑,只觉得这台电脑里的一切资料,似乎都要留不下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一直紧绷着的孟古今又是惊得一抖,才手忙脚乱的去摸手机。
点开一看,却发现是麦迪南的消息:“一路顺风。记得别忘了在系统里请假。”
孟古今猛地松了口气:“是麦迪南校长。”
“他说了什么?”
孟古今把信息念给封照野听。封照野听完就说:“麦迪南在你的印象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他接触不多……”孟古今茫然道,“麦迪南搞物理教育的,后来才接手了顿涅瑟斯。平时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把顿涅瑟斯的发展和学术名誉看得很重。”
顿涅瑟斯的各个学院很独立。日常的经费申请,也只是通过各个院系的主任。他与麦迪南的专业不一致,年龄也相差几十岁。除了学校的大活动之外,平日里实在没什么接触。
三四十岁的科研人员,正是埋头苦干出成果的时候。而麦迪南早已退出科研一线,他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顿涅瑟斯的发展上。一般的普通校内活动,孟古今也不会参与。交集少了也就更加不熟悉了。
封照野点了点头:“教授,先别着急。等你落地了再去系统请假。现在先删资料。”
孟古今咬咬牙,手指在键盘上运指如飞:“还有什么?”
“你的手机,里面有什么不该有的内容吗?”封照野说,“对话记录,邮件记录,检查一下。”
“这些没有。在顿涅瑟斯做科研,手机会被长期审查。”
孟古今说着,有些迟疑地想提两句景长嘉。可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说,只是又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你如果饿了,可以先吃一些东西。”封照野指了指副驾驶座,那上面放着一袋子超市常见零食,“到了机场,最好不要再吃什么。”
“在飞机上要用手碰触口鼻、眼睛,都要先洗手。到了飞机上后也最好不要再吃东西。”
封照野盯着前方泥泞的积雪路,余光从后视镜里看见有车辆正在靠拢。他一边握紧了方向盘,一边沉着叮嘱:“还有,把必须记住的记在脑子里。因为你或许什么也带不走。”
孟古今震惊地抬头看他:“你什么意思?”
很快,他就明白了封照野是什么意思。
他们这一路上没什么惊险的抵达了机场,而机场里早有组织里的其他人员在等候。
封照野一路把孟古今送到了安检口,交给了等待着的其他人后,才随着人群慢慢撤出机场。孟古今则在相关人员的拥簇中走向了安检。
刚过安检,几个布伊戈的工作人员就走到了孟古今面前:“先生,请跟我们来。”
孟古今身后的人员立刻上前交涉,但布伊戈的工作人员也表现得很强劲,并且不停保证:“我们只是例行问话,先生,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几个人围过来分开了孟古今与随行人员,将他带去了不远处无窗的办公室。
办理了托运的行李
早就在办公室里放好,工作人员进门后,就当着孟古今的面打开了它。
又来了。孟古今想,又是这一套让人窒息的审查。
可或许是流程早已熟悉,他反而有些诡异地松了口气。
孟古今走到一旁,冷脸抱臂看着那些人翻着自己的行李箱。
他的行李箱里并没有装太多东西,只有一些衣物与他必看的一些书籍资料。
布伊戈翻了翻那些资料,问他:“你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走?()”
孟古今牢记自己的身份,闻言就说:“我回去探亲,还要参加一个学术颁奖典礼。这种颁奖礼最后都会有好几天的学术会议,我必须带足了资料才能参与学术会议。▍()▍[()]『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几个布伊戈人看不懂相关资料,就将书籍资料全都拿到了一边:“抱歉先生,这些你不能带走。”
说完后,又有人拿过了孟古今的随身文件包,从里面翻出了电脑与其他电子设备。
他们看也不看,就将文件包与之前的资料放在一块,又打开了电脑:“开机密码,先生?”
“是指纹。”孟古今配合地开了机。
或许是他的态度引起了怀疑。
布伊戈上下扫视了他好几眼,突然问:“先生,你来机场的路上,都在做什么?”
“看论文吧……”孟古今说,“没多久就要放春假,学生的学期论文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修改定稿。我作为导师,得把他们的错处挑出来。”
布伊戈立刻问:“那都看了些什么?”
孟古今沉吟了片刻,才回答道:“看的那篇……在说人形机器人的传感器问题。我个人对机械传感器方面了解不深刻,所以没挑出什么错误,只标注了几个地方,准备先去了解一番再进行指导。”
布伊戈人对视了一眼,正在翻阅孟古今电脑的人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你只看了这个吗?”有人又问。
“也看了些别的。毕竟学校过来要两个多小时,我路上还有些晕车。”孟古今配合地说,“有些论文看得生气,就会换一篇看。”
“为什么生气?”
“先生,当下属不停的犯一个你强调了一百遍的错误,你也会生气的。”孟古今叹了口气。
布伊戈人显然不相信:“顿涅瑟斯也会有这种学生?”
“顿涅瑟斯招生从来只看重学生们是不是有足够的进取心与好奇心,当然就会有这种学生。”孟古今说,“不信你看那篇自动化人工智能决策系统的偏差分析的论文。标红的全是基础错误。”
翻阅电脑的布伊戈人找了找,才通过“人工智能”的关键字找到了那篇论文。文档显示的修改时间就在一个小时之前,里面大量的标红让布伊戈人都看得血压上升。
至于论文具体写的什么,他们也看不懂。只又核对了一下文档时间就退了出来,去电脑其他地方找了找。
这一次,他们发现了一个加密文档。
布伊戈人顿时来了精神:“这些
() 加密文档都是什么!”
孟古今猛然凌厉起来:“你们不能看!如果你们要审核,那就向顿涅瑟斯和布伊戈调查局提出申请!”
他主动提起了调查局,几个布伊戈人有些意外。
小办公室安静了下来,一个布伊戈人打了个手势,摸出手机去打电话。
其他人安安静静的等,孟古今皱着眉,眼神凌厉地看着自己的电脑:“我的资料你们可以随意翻阅,可那些加密的你们最好别碰。”
几个布伊戈人没有说话。直到那个打电话的人回来,他们小声交流过几句后,那个翻阅电脑的人才猛地阖上笔记本:“好的先生。但既然这里面有加密资料,那你也不能带走。我们会好好的把这些东西都送回顿涅瑟斯。”
“另外——”
他们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孟古今:“请将您身上有金属的东西都脱下来,包括您的鞋子,眼镜,皮带,衣服。”
孟古今摘下眼镜甩在桌子上:“检查过了会还给我吧?你们总不能让我衣不蔽体眼瞎着去登机吧。”
“当然,没有问题就会还给您。”
孟古今依次摘了身上的物件,一副强忍不耐的模样。但他的手心早就被汗水浸湿了。
别的都还好,只有眼镜……
布伊戈人将眼镜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又放到一边。等皮带和鞋子都脱下来后,就装在篮子里一起送去扫描。手机则是直接放在了笔记本身边,显然不会再还给他。
没过多久,布伊戈端着篮子走了回来,又把另一个装衣物的盘子拿了过去。
桌边的布伊戈人把篮子往孟古今的方向推了推:“先生,穿上吧。”
孟古今眯着眼睛去拿了眼镜戴上,皱着眉不耐烦的瞪了对方一眼后,才开始给自己穿鞋。
又过了快要半个小时,孟古今才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他的随身物件除了眼镜,几乎全被没收,就连外套都换了一件。外面等待的随行人员围了过来,看了布伊戈工作人员几眼后,才带着孟古今往登机口走去。
孟古今原本放下的心又有些提了上来,他小声问随行人员:“不会再有问题了吧?”
“不会。”随行人员的声音格外铿锵,“我们参赞也会搭乘这班飞机回国,他们不敢。”
孟古今急不可耐的要回国,虽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可相应的,布伊戈这边的阻力也会变低。
以布伊戈与龙夏现今的关系,这样一个项目一直没有突破的专家,到底有没有那么大的价值让他们在明面上翻脸,布伊戈自己都要讨论一阵子。
只要孟古今没有上错车,只要孟古今全须全尾的到了机场,他们就能保证孟古今安全回国。
孟古今看着他坚定的神情,不由自主地就跟着点了点头。
他寸步不离的跟着随行人员们。直到飞机起飞后,紧绷着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股怎么都压不住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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