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2)
听见房间里没了动静,向莹才抬手敲门,陶楂下意识就把手从林寐手里挣脱,惊惶地看着向莹,他从来没在向莹脸上看见过这么复杂的神情,也违和。像不该下雨的时候下雨了,不该下雪的时候下雪了。
向莹请了林寐先去客厅,她进来后,掩上门。
她却是打开陶楂房间里的柜子,从最下面抽了一个纸箱子,找了一卷宽胶带,将本来拆开的箱子重新黏成了结实的方块,箱子抱到书桌上,她才扭头问陶楂,“要带哪些东西?”
陶楂愣愣的,“妈妈,你不问我吗?”
“我已经猜到了,但是你爸爸还不知道,等高考结束后,我再告诉他,”向莹翻着桌子上的书,把眼熟的都往箱子里装,她一边装,一边说,“他找我说,可以给你陪读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哪怕是再好的朋友,都做不到这份上,更何况还是林寐,人家跟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没透露许多,只提了陪读的时候,你不要觉得他大嘴巴,是妈妈自己猜到的,”向莹用手背揩了下掉下来的眼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好人,从他的大学到你们高中,来回快五个小时,他没必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细想,你身上、我们家,也没什么他可以图的,那我就猜到了,他应该是图你这个人。”
陶楂垂下头,“你不骂我吗?这是早恋……”
听见陶楂语气沮丧,向莹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在林寐之前坐过的椅子上坐下,“喳喳,没有早恋这个说法,恋爱就是恋爱,任何时间段,你给它换多少种说法,安多少头衔和罪名,它都只是个恋爱,它本身没有错,明白吗?”
“如果你因为恋爱影响了学习,我肯定会制止你,但目前看来,你好像很需要林寐陪在你身边。只是有一件事情让妈妈感到很伤心和自责,我好像还没有林寐了解你。可能是因为你跟长辈之间很难像跟同龄人一样沟通,你有很多话,宁愿憋在心里,也不和我们说,我可以给你提供的帮助实在是太少了。”向莹轻轻抱了抱陶楂,“你就当妈妈在利用林寐好了,你需要他,我就需要他。”
陶楂眼泪掉得比刚刚看见林寐时还要多,他哭得头痛,“对不起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太想上大学了。”
“我不想比别人差劲,我想要得到最好的东西,变成最好的人,我想要以后大家夸奖别的人的时候,我不用再低下头,或者找借口离开。”陶楂趴在向莹怀里,“我想长大,变成厉害的大人。”
“而且,爸爸当年本来可以上大学的,他没做到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
听陶楂哭诉完,向莹才问他,“我跟你爸爸对你的要求只有健康并的长大,到底是谁在给你提这些要求呢?”
见陶楂沉默,向莹矮下身,她眼睛红着,神色却严肃,她竖起一个手指,“那我今天正式向你提第二个要求,在你做选择的时候、你完成选择的过程、你得到的结果以及一切完成以后,以上四个阶段,我希望你是在感到快乐与幸福的前提下才
去做的。感到不舒服,那就不做了,好吗?”
陶楂点了下头,他瓮声瓮气地开口,“但是我不能保证我可以做到。”
“慢慢来。”向莹看了房间一圈,“除了书,还要带一些衣服,我再给你一些钱你带着。等会我跟你们一起过去,林寐是刚租的房子,肯定有很多要添置的,把爸爸也带着,看看有什么要修要调整的地方。”
陶楂只知道点头。
看着向莹忙活的背影,他想到自己之前想的,如果可以选,那他连向莹和陶大行也要换掉,内疚得直掉眼泪。
如果选择当人上人需要抛弃掉他们的话,陶楂觉得那还是算了吧。他舍不得,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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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没什么要带的,但向莹还是整理好几大箱子出来。陶桐桐回来时,直哎呀哎呀,“偷东西啊。”
向莹没心思理她,陶大行把厨房的锅碗瓢盆都拿了一套出来,边装箱边跟陶桐桐说:“喳喳不在你这儿住了,他去学校边上住,上下学也方便。”
“你们也跟着过去?”陶桐桐问。
“我们不过去,他跟林寐一起住,”陶大行又给陶楂装上了平时穿的鞋子和拖鞋,“他跟林寐玩得好,同龄人,有话题,还能教他做题。”
后面的向莹和陶楂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别开眼。
陶楂帮不上什么忙,他一会儿给陶大行递胶带,一会儿给向莹递剪刀,一回头,看见陶桐桐抱着手臂高高在上地在跟林寐说话。
不知道说了什么,陶桐桐塞了厚厚一沓纸币到林寐怀里。
回过头来时,陶桐桐看见陶楂,横眉竖眼起来,“看什么看?考不上S大有你好看。”
向莹跟陶大行纷纷皱眉,扭头异口同声,“妈!!!”
林寐租的房子紧挨着高中,步行十分钟多多的了,小区虽说是老小区,可因着地理位置好,不少学生家长最爱租爱买,里边设施应有尽有,瞧着竟然还有些年代感的别致。
租的是三楼的西户,房东在里边等着签合同,他拿到签了字的合同,嘱咐几句过后,喜滋滋地离开,把房子留了这家人。
陶大行挽起衣袖就要先把房子卫生给弄了,肉眼看着是干净,但人要住,还是得再收拾收拾。
一直忙活到晚上十二点多,夫妻俩才依依不舍从小区离开,向莹比陶大行知道得多,走时留下一句“有什么不开心的,给妈妈说啊,不要吵架,有事说事,知道吗?”,陶大行扯着她“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就放心吧!”。
“……”
两个一直絮絮叨叨的大人走了,楼道里变得安静,林寐牵着陶楂回到房子里。
陶楂以为林寐会亲自己,但是没有,他红着眼睛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亲就不亲。
他又想啃指甲,手刚放到嘴边,林寐就转了身看着他,“……”
陶楂悻悻然把手放下来。
林寐假意没看见,“明天周六我没课,我先送去你学校,然后我要回
我学校办点事,接着去超市买点东西。早餐你是想在外面吃,还是我给你做?”
“你还真陪读啊。”陶楂以为他瞎说的。
好几个月没见,几乎快半年了,两人都瘦了一圈,本来就都不是有可以使劲掉肉的大体格,稍微掉一些,就很能看得出。
林寐很瘦了些,棱角更为分明。他在衬衫外面还套了件淡青色的毛衣马甲,他穿浅色,不显得温柔,反而显得冷又不容易接近。跟陶楂穿浅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
见林寐不言语,陶楂抓了抓衣摆,“那你岂不是每天要很早就要起,跟我差不多了。”
陶楂觉得是自己的错,“你会很辛苦的。”他连觉得林寐活该都做不到,因为林寐是为了他。
“你就当,”林寐语气微停,“你多了一个也要高考的室友,况且,爱人本来就辛苦,不爱才一身轻。”
“哦,难怪我也觉得苦苦的。”陶楂咂咂嘴。
林寐捏了下他的脸,发现能捏到的肉比之前少了很多,他心底难得出现从小到大都没出现过的悔意,他思考自己是否揠苗助长了,但在思考出结果之前,他的身体早已经先一步替他做出决定。他就是后悔了。
可伤害自己,真的无法容忍啊。
“先去洗漱,然后睡觉,已经很晚了。”林寐清了清嗓子,声音听着微涩。
洗手间里水声响起,林寐把房子里最后一些没收拾完的部分整理完毕。这房子的上一个租户应该也是高中生,墙壁上还贴着不少各科目的便利贴,譬如“没死就干”,有些就不太好了,譬如把“我杀了就现在”。
林寐用小刀将已经粘死在墙壁上的便利贴都刮了下来,换了几张新的写了贴了上去。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心不动,此间自有千钧重”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从流飘荡,任意东西”
房子不大,八十平都不到,两室一厅,客厅和阳台很是占了一些面积,两个卧室面积大小同等,都没带卫生间,整套房子只有一个公卫。
陶楂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吹风机在哪里?”
林寐去找了拿过来,“我给你吹。”
陶楂就乖乖坐好,他头发长得能扎小揪了,发质又细软,吹风机的档位开到最大都很要吹上一会儿,吹完后,林寐捏了捏他的耳朵,“考完再剪?”
陶楂把头昂起来,看着上方的林寐,“周末就去,周末放假。”
林寐看了他一会儿,就着这个姿势朝陶楂吻了下去。林寐看着性格温和,吻却直接又粗暴,他喜欢掐着少年的下巴,让对方把嘴彻底张开,尽情掠夺索取。
陶楂视野中,光被挡了大半,他手虚抓了把空气,接着被林寐握住。
彼此的气息都异常熟悉,陶楂只在最开始表现出短暂的不自在,适应后,他抬手搂住林寐的脖颈,刚碰上对方的皮肤。林寐的手往下,他直接将陶楂抱到了自己
腿上,面朝着自己。
抵着陶楂汗涔涔的鼻尖,林寐重重地舔了下他的唇,他眼神晦暗,手却沿着陶楂的腰按在了陶楂的大腿上。
陶楂本来被亲得昏昏涨涨还飘飘然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脸色慢慢恢复如常,忙着要从林寐身上下来。
“疼不疼?”林寐意有所指。
“不……”陶楂又想不承认,但他猜到林寐是知道了,肯定是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林寐:“看到了你桌子上的裁纸刀,你忘了收了,为什么?”
陶楂紧张得声音都发不出,他对外的形象一直是乖小孩,哪怕林寐算是了解他,但那也不是全部的他,事实上他阴暗又极端,甚至偏激。现在他的秘密又被挖出一角,迟早,林寐什么都会知道。
不管是讨厌他,还是日记本,还是本性,瞒不住了。
见他又想啃指甲,林寐把他手腕按下去,陶楂害怕这样的林寐,比班主任和校长还恐怖。他声音抖着,听着快散了,“做题的时候会…..会想睡觉,疼…疼就不会了。”
压在林寐心上的那块巨石消失,“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陶楂小声问。
林寐没说话,陶楂又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了,你是怕我变成高凡锐。你还记得高凡锐吗?就是上学期你来接我放学,跟我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生,他上周从他们教室跳下去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我是个胆小鬼。”
“我想活着,活得比所有人都要好,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也变成那样。”陶楂对自己很有信心,他只是对自己狠心罢了。
“再说了,我要是真那样了,不是还有你还有我爸妈吗?”陶楂想当然地说道。
林寐哑然失笑,他眼底乌云散开,连带着人都软和了许多,他说:“喳喳,那是生病了,要吃药,我们不是医生,治不了病。”
“哦……”
“指甲以后别啃了,我以后会检查。”林寐说。
“啊?”陶楂低头看着自己光秃秃伤痕累累的手指,“好吧,只是有时候很烦的时候控制不住。”
“我以前也啃,只是没这么严重,现在压力太大了,我很害怕,我晚上睡不着,睡着了也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落榜了,梦见自己要复读一年,”陶楂垂头丧气,像一只羽毛被打湿了的小鸟,他把头磕在林寐的肩膀上,终于有了避雨的落脚处,“以前咬嘴巴比较多,后来你说了,我就没咬了,他们不知道我这些坏习惯,我也不想说给他们听,只会让他们担心。”
林寐心疼地摸了摸陶楂的脸,“那你就能说给我了?”
“这种事情……说出来,总是会有人伤心,你年轻,懂得多,伤一伤也没什么的,”陶楂活得通透又明白,“再说了…”他声音越来越小,林寐离他近,才得以听清,“我不听话,你会惩罚我。”
陶楂说完后,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猛然一顿,甚至耳畔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不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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