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债子偿 第10节(1 / 2)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件事对于亭澜来说,没有什么考虑的价值。尽管他一个劲告诉自己应该找个伴,但真到了那一步,内心的抗拒又如此明显,心里那处,似乎从亭澜的潜意识里就已经认定,是属于钱俞清的了。
江随见他不说话,搓了搓鼻子道:“澜澜,你别怪我多嘴,哥们儿就算要被你骂还是要说,学长他人是很好,但你看,人家有家庭了,你这样真没必要。我知道你这么多年放不下,在国外也没个知心的倾诉。但你现在回国了,哥几个都在呢,有啥难受的你就跟哥们儿说,咱们一点点把这心结放下,人还是要向前看,你说是不?”
亭澜叹口气:“江随,你说的我都知道,我需要时间。”
“唉!”江随恨铁不成钢道:“澜澜,你再这样拖下去都快成心疾了。”
亭澜道:“整天说我,你自己的事情怎么不见你说?”
“说什么?我有什么可说的,我今年就订婚了,想改都改不了。”江随道。
“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姑娘吗?怎么就订婚了?”
“爸妈催的急,而且我早就到年纪了啊,我跟她门当户对,相处起来对我也挺好,比较合适。”江随道,脸上露出点无奈:“成年人就是这样啊,谁都没有办法找到最喜欢的,只能找个适合的。澜澜,你也别总被过去卡着。”
亭澜沉默,转头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他悠悠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江随,人确实不能一辈子被过去禁锢着。”
江随轻声笑了笑,握着方向盘的手腾出一只来,用力地捏了捏亭澜的肩膀。
亭澜突然间就泄了气,整个人窝在副驾驶座上,双腿颤了颤,犹豫了一下还是蜷了起来,用双臂环住扣在胸前。
亭澜好久没这样了,江随的好意和沉重的现实让他委屈极了,但眼睛涩涩的,身体在长期的压抑中,已经从生理层面给不了亭澜什么可以宣泄的东西,他将头靠在双膝上,声音有些哑:“……我一会儿要喝红酒。”
江随释然一笑:“行,多的是,随便你喝。”
回到家后,两人很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这些事情,酒瓶子一起,话匣子便打开了,两人许久未见,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分享,不自觉的就到了晚上。晚饭后,江随要去接女友下班,顺便开车送亭澜回家。两人路过花店,江随去取花,说这是每天安慰加班女友的最好办法,亭澜默默笑了,江随这人虽然看着不靠谱,嘴上也没几句好话,但他肯定是个很好的丈夫。
次日清晨,亭澜接到钱俞清的电话,邀请他去家里吃晚饭。
亭澜高兴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全然不记得昨晚自己才跟江随承诺了什么,一个骨碌起来开始翻找晚上要穿的衣服。
不能穿的太刻意,也不能穿的太随便,香水味道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发型需要好好整理,但也不能太过正式……
亭澜认认真真挑选着,时间很快便到了下午四点。
他轻车熟路开车去了钱俞清的家,走到门口见到门是虚掩着的,心里一暖,推门而入,嘴里自然而然喊道:“学长,我过来了。”
“嗯?亭叔叔,你来啦?”
亭澜身子一僵,只见钱程一身家居服,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带着些淀粉。
亭澜尴尬地恨不得钻到地里,他咳了一声,道:“呃,是、是啊。小程你在做饭呢?”
“我爸去接我妈了,她临时安排了手术,赶不回来做饭,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钱程催促道:“他们马上回来了,亭叔叔快来帮我。”
“哦,来了来了。”亭澜心里叹了口气,跟着钱程身后走入厨房。
今晚的主菜是酸萝卜炖鸭子、清蒸鲈鱼、红烧肉,还有好几个素菜,钱程忙得不可开交,案板声和炖汤声此起彼伏,这让做饭技术几乎为零的亭澜由衷感叹。
钱程本来只想让亭澜帮着洗洗菜的,但亭澜奇怪的胜负欲被激起,主动要求切菜,结果切丝切片都费劲,钱程就让他切块,亭澜老脸一红,捏着刀不放手,愣是跟菜较上劲儿了。只见他身子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头微微低着,柔软的短发往前倾斜,在他后脖子上露出一片白皙。
钱程看着他认真的背影,嗓子微干,内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抓挠。
空气里隐约有着一股内敛香味,那是从亭澜身上传来的,是亭澜精心挑选的香水,典雅清新,带着一股淡淡的木制香气。
钱程突然后知后觉得意识到,这是亭澜今天刻意喷的,其原因……显而易见。
他眼睛暗了暗,喉结滚了一下,微微上前,鬼使神差地贴近亭澜的后背,手臂从亭澜胳膊下方伸出,分别握住亭澜的两只手。当两人肌肤相贴的时候,钱程的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做了许久心理准备的事,其实做起来也就仅仅是秒针跳过的几个刻度罢了。
几秒钟的时间,钱程眼前仿佛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将亭澜圈在了怀里。
“切菜要这样切。”钱程沙哑的声音带着滚烫的气息在亭澜耳边响起。
钱程知道,自此开始,一切已经不可挽回。
他所期望的、所憧憬的,亦是他所恐惧胆怯的。
太久太久,他小心翼翼地逼近那红线,又花了好长好长时间,他站在红线边踟蹰不前,现在,他终于将脚垮了过去,孤注一掷。
钱程握着亭澜的双手缓缓重复着切菜的动作,感受到怀里的身体以极快的速度由柔软变成僵硬。
钱程眼框隐隐发热,悲切万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亭澜口中发出比他预想中还要冰冷的声音,仿佛冰与火的碰撞,将钱程的炽热撞了个粉碎。
钱程低头看着亭澜白皙的后颈,他双眼通红,嗓子里仿佛被东西堵着,嘴张了几次,终是将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看出来了吧?亭叔叔,你那么聪明,肯定早就怀疑了。不,这不是我想说的,我……”他的手缓缓在亭澜腰间收紧:“亭叔叔,我喜欢你。”
怀中依旧是僵硬的身体,一声也不吭。
没有谩骂,没有愤怒,只是平静,平静的落针可闻。
钱程慌了,他急得手都在颤抖,不由得一把将亭澜抱在怀里,下巴放在亭澜的颈间,重复道:“我是认真的,亭叔叔,你说句话,你看看我。”
半晌,亭澜动了动,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沉默地挣脱开钱程的怀抱,然后开始解自己的围裙,自始至终,他一言不发,也没有看钱程一眼。
“亭叔叔、亭叔叔。”钱程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你别生气,你别不理我。”
亭澜将围裙叠好放在灶台上,转身就走。
钱程吓了一跳,一把抓住亭澜的手,哭道:“亭叔叔,你为什么不说句话!比起我爸,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值一提吗?”
“我该说什么?”亭澜的声音冰冷的仿佛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话:“我就是个失败的案例,难道我还要赞扬你学我学的惟妙惟俏吗?”
亭澜说罢,突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哈……是啊,我都是个失败者,我有什么资格来说你。是我的错,忍了那么多年,偏偏让你给发现了,你想怎么对我,都是你的自由。”
“什……什么?”钱程愣住了:“亭叔叔,你不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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