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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敌国郡主后 第1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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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前方作战,朝廷在后方清算,对军心的影响多大,崔瑛会不知道吗?

距离永靖侯驻守大郧已经过了很多年,现在永靖侯全家老小都在京中,新任驻守大郧的主将和永靖侯府乃至定国公府扯不上半点关系。皇城下皇亲贵戚俯拾皆是,永靖侯再想干什么类似于杀良冒功的血腥大案几乎毫无可能。

换句话说,即使永靖侯所犯之罪为真,但这大罪已经过了多年,性质虽然恶劣,但是在当下不具备持续犯罪的能力,那么为了南北战争的局势着想,也该延后算账。

除非崔瑛是永靖侯杀良冒功的直接受害者,否则他没有理由一刻都等不得,非要在这个节点上公然状告永靖侯,还将定国公拉下水。

可崔瑛祖籍云州,和朔州隔了十万八千里,根本扯不上关系。

因此,崔瑛贸贸然出首状告永靖侯,就显得非常可疑了。

在案情水落石出之前,先把他扣在北司里,既是出于对他的警惕,同时也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定国公是勋贵中的中流砥柱,而大晋如今文臣地位高于勋贵,这一场南北战事是勋贵们寄予厚望心心念念要打好的翻身仗,事关勋贵们日后在朝中的地位尊荣,他们不会也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挡在自己身前。

那么对于勋贵来说,出首状告永靖侯乃至定国公的崔瑛,简直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放任崔瑛在外面自由来去,他很可能活不过这个九月。

北司虽然凶名在外,但朝臣们都认可,这是整个大晋上下除了皇宫外防守最严密的地方。待在这里,崔瑛神不知鬼不觉遇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当然,这样一来,崔瑛面对的最大威胁就变成了鸾仪卫——鸾仪卫协办这起案子,以他们胆大包天的程度,会真的对着崔瑛这么一个处处可疑的人视而不见吗?

良久,明湘轻声道:“蠢东西。”

她这句话不知是在骂崔瑛,还是在骂今日文德殿中的朝中重臣。

桓悦将半干的软缎抽开放在一边,摸了摸明湘已经只剩下微微潮湿的头发,侧身在榻边躺下。

他抱住明湘,轻轻叹了口气。

这件事难办就难办在崔瑛是在朝会上嚷出来的,尽管桓悦已经下令封口,但这么多朝臣人多口杂,不可能完全不泄露出去。如果此事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那么即使封口朝臣也没用了,因为幕后之人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传开。

只要传开,这件事就必须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永靖侯这件事,我打算交给刑部和鸾仪卫协同来办。”桓悦低声道,“不管真相如何,总得尽快给出个交代。”

他说‘不管真相如何’,其实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为南北战事计,即使永靖侯有罪,定国公有罪,也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办他们。所以查出来不管是真是假,它都必须是假的。日后桓悦再清算永靖侯,也必须得另外找借口。

明湘却道:“我觉得这是假的。”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

“怎么说?”桓悦问。

明湘说:“你觉得崔瑛是不是受人指使?”

桓悦想都不想:“当然。”

崔瑛告状的时间和对象都太可疑了,桓悦敢说,就算是力保他的邓诲,都对崔瑛心存疑虑。

“那你觉得谁在背后指使?”

这一次,桓悦给出的回答依旧很快,只是多了点不确定。

他说:“嫌疑最大的是南齐,其次么,有很小的可能是勋贵。至于云州学派,他们不会做这种蠢事。”

明湘嗯了一声:“如果是勋贵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是通过给定国公身上泼脏水,从而让他失去担任主帅的资格,好自己接管军队,那么他们就不该在这个时候令崔瑛出首状告,而是会选在开战前夕。”

桓悦点头表示同意。

明湘接着道:“所以是勋贵指使的可能性很小,南齐的可能性最大,那么问题来了,南齐从哪里来的消息?”

桓悦若有所思。

明湘说:“南齐采莲司的能耐,我比你更清楚,他们的手伸到最北边的可能性不大,崔瑛拿出来的证据,是一封永靖侯副将留下的绝笔信,但这封信除了很旧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真是永靖侯副将亲手写的。”

按崔瑛的说法,永靖侯驻守大郧时的副将是因为知道了他杀良冒功而被灭口的。但在兵部的记录里,这位副将是因为回京述职时遇上泥石流,举家不幸埋在了泥石流下。

“你看,唯一的物证不能直接证明永靖侯杀人灭口,其他线索需要时间去深挖。”明湘睁开眼,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桓悦的脸,“这给了我们机会,因为现在我们不能立刻证明永靖侯是清白的,但对方也无法立刻证明永靖侯确实犯了罪。”

“以我对采莲司的了解,如果这件事是真的,他们反而会把这件事包装上一层虚假的外衣,引得我们大张旗鼓去查,一心要还定国公清白,查出真相后无法收场;而只有这件事是假的,或者他们只是猜测,没有实际证据,才会直接利用崔瑛抛出消息,甚至不惜废掉这颗棋子。”

她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今日在文德殿,你指派刑部侍郎李景去朔州查这起旧案,我当时就生出了一个想法,不过还是想先回来和你商量一下。”

桓悦道:“你说。”

明湘望着他,平静道:“不管这件事是真是假,我觉得我有必要去镇远关一趟。”

第120章

算计

桓悦蓦然变色:“不行!”

少年皇帝秀美锋锐的眉蹙了起来, 眉心拧紧:“镇远关乃交战之地,其间凶险难以计数,就算要去, 也该在朝中择选有赴边经验的臣子, 何需一位天家郡主亲自前去?”

还有半句话他没有说,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遣人去镇远关与否,今日内阁阁臣争执半晌,均难以决断——派人去镇远关见定国公, 虽然用意是安抚为主,但万一定国公瓜田李下草木皆兵,思及前朝种种削除兵权鸩杀大将的黑暗往事,以为皇帝有意夺他兵权,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挟手中二十万军士投了南齐、或是掉头北上如何是好?

那不派人去呢?仅仅传书令定国公写奏折自辩?朝中诸公居于庙堂之高, 或能心照不宣顾全大局, 将此事压下, 但若崔瑛背后果真隐藏着幕后黑手,必然会在民间推动流言四起, 届时朔州百姓、白衣士子若被鼓动而起,朝廷势必会面临更加被动的局面。

这根本就是个难解的死局,朝廷能做的事有很多, 但倘若不再三思量, 待对方进一步出招,很有可能反而不如按兵不动的效果好。

桓悦是个冲龄为储,少年登基的年轻帝王, 他的行事风格纵然包裹在一层温和宽厚的外皮下, 本质上仍然具有年轻帝王的特点——激进而且锋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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