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1 / 2)
·
王瑾对洪承恩的诬陷,自然也是朱霁授意。
朱霁离开沈府之前,已经做好了安排。他不能让沈家因为自己的出逃而蒙受新帝的责难,也需要在朱霈与权臣之间引发足够的信任危机。
当沈书云听完沈雷将昨日朝堂上,王瑾与洪承恩面红耳赤的争吵详细复述了一遍,神色不由得凝重起来。
原来朱霁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足以让沈家不至于被新帝问责。
沈书云有些羞愧,原本战战兢兢的她,此时觉得自己还是看低了朱霁。
以他心细如发的性子与对她的深情,怎么可能让沈家冒那么大的风险,必然是会全力庇护自己。
沈雷看着沈书云出神的样子,也跟着若有所思。
思量了片刻,沈雷上前道:“云娘,为兄有话问你。”
第五十九章
沈书云大概能猜到沈雷要问她什么问题, 但是还是说:“大哥哥,请讲。”
沈雷想了想决定先问家里的事,再问真正想问的, 这样看起来便不太突兀。
“许久没有见到二妹妹, 是病了么?”
沈书云没想到沈雷居然问起了沈书露。也的确, 沈书露已经珠胎暗结了一段时间, 一直躲在满枝红不见人。虽说是闺中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常态,但是沈雷也难免会从吓人的嘴里听到些什么。
“大哥哥怎么突然问起露娘了?平日倒不见你们来往。”沈书云自然不想提沈书露的丑闻,实际上这件事也的确棘手, 不知道沈崇写给临安萧家的书信,萧唯仁有没有收到, 又要作何打算。
沈书露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 若是拖下去,要么只能堕掉孩子, 要么事情败露, 沈书露和沈家都会沦为京城权贵眼中的笑柄。
人们会说,荣恩公府被摘了牌匾,连一般官宦门第的脸面都撑不住了,堂堂嫡出的小姐未婚先孕……
沈雷见沈书云想打马虎眼, 摇摇头,看了看屋里除了念春这个贴身婢女之外没有旁人, 便直接了当地说:“云娘, 下人们说的都是真的么?露娘是不是怀了姓萧的那小子……”
沈书云美目微瞪地看向沈雷, 示意他别再说了。
一个眼神, 沈雷就知道下人们七嘴八舌传的丑闻, 并不是空穴来风。
愤怒瞬间充满了沈雷的头脑,他气不可遏地对沈书云说:“这个姓萧的,我这就去临安结果了他!”
说罢,沈雷就扭头要走,被正在门口的念春拦了下来。
沈书云也上前劝阻:“大哥哥,不要冲动。这件事,父亲和母亲已经有了决断了,你听我慢慢说。”
沈雷看着沈书云严肃而诚恳的神情,似乎不是为了劝阻他而现编的,忍住冲冠之怒,喘息了几口气,才勉强平静下来。
在沈雷平复的瞬间,沈书云看向大哥哥的眼神有了一份别样的感激。
坦白说,因为何氏一直瞧不起伯父庶出的身份,沈雷和沈书露并没有多少来往,所谓兄妹感情,远远无法与她和沈雷相比。
但纵是如此,沈雷知道了沈书露被萧唯仁欺辱,未婚先孕的事,第一反应却是要拔剑去与萧家算账。
那一瞬间,沈书云觉得沈雷真的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兄长,在他心中,沈家是一个整体,并不因为沈书露母女的荒谬,他便作壁上观,遇到了事情,他会挺身而出。
这种血性,很遗憾地没能在父亲沈崇身上看到。
沈书云有些感激沈雷,也为沈雷感到遗憾。
因为出身低微,优秀的沈雷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京中官场上有所建树,也因为出身低微,综他有为幼妹出头的雄心和胆气,也没有足够的资格和气场。
“大哥哥。你莫怪我没有将这件事提前告诉你,本不是光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看来,嚼舌根的下人们都把消息传到东院,连你也知道了。”
沈书云叹息一声,她其实并不比沈雷的焦躁少多少,好事不出门,恐怕过不了多久,京中的权贵就会对沈书露的事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地传播开来。
“纸是包不住火的。是不是祖父生辰的时候,姓萧的那小子哄骗了露娘?现在叔父可拿定了什么主意?”
沈雷气鼓鼓地问沈书云,沈书云便道:“已经给临安修书一封,母亲的意思还是希望他们尽快成婚,若是功夫赶趟,应该还能够遮丑。”
“记得祖父生辰之前,府上都在传,姓萧的那小子要给咱们家下聘礼。他是你外祖家的继承人,按理说我也不该这般骂他,实在是欺负咱们如今在朝中的处境。若是祖父威势还在,怎么会有这等荒唐事惹上来?莫说是什么临安首富,就是京城首富,甚至东宫之主,也未必够得上咱们家的女儿。”
沈雷重重坐在秀墩上,他很少这样懊丧,懊丧自己无能。
他是个优秀勤奋的人,若说不足,就只在出身。
沈雷少有羡慕沈霄的时候,但随着长大,他才日渐明白,嫡庶之别,对于他来说是怎样不可逾越的高山。
沈霄处处不如他,但却有一个嫡长孙的名分,在京城中行走,就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
甚至包括为家人出头,他庶枝的身份都无法名正言顺,上面还有叔父,下面还有堂弟,都比他根基正。
沈雷自嘲一笑,觉得自己想去为家人报仇的冲动,是那么自以为是。
沈书云自然明白他的失落,上前安慰:“形式比人强,现在不能去想昨日荣光了。不过只要人在,咱们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沈雷听了也有些安慰,便点了点头,又问:“你和叔父商量了什么解决之法?”
沈书云有几分惭愧,道:“好在我那表哥卑鄙无德,却是个只在乎钱,不在乎脸面的人。我生母故去前,给我留下了十万盐引,何氏一直扣着不给。其实表哥之前要迎娶我,也只是冲着这笔好钱,若是钱能办事,倒也简单。”
“十万盐引?”沈雷惊讶地看着沈书云。
他是在官场上行走的人,如何不知道现在盐引是什么成色的财富。而且现在蓟州兵动,安王造反,官盐的价格都飞上了天。
本朝禁止私盐,一旦世道乱起来,盐就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金银都没用的时候,盐还可以当货币流通。往大里说,越是乱世,盐越是可以左右很多国家大事的成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