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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 第101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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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我仍然会在梦中,在众巫的记忆中,在先祖断断续续的言语中,听见那一句句嘱咐。

——记住,山林之子永世定居于圣林。

——记住,圣林决不允许外人进入,不允许他们的脚踩踏圣林的泥土。

——记住,我们是圣林的护卫,圣林也是我们的守护。我们生前护卫圣林,死后归于圣林,而圣林赐予我们力量,圣林也维护我们的存续。

——还有,最重要的……只有大巫祭才能知晓的‘真相’。

——记住,绝对不能让圣林壮大,扩散。圣林的规模,绝对不能超过‘极限’!一旦逼近,立刻进行‘祭祀仪式’,将圣林的意志封印。

——而圣林的意识也会允许自己被我们封印。这就是约定,我们维持千年的默契。

——这就是我们森林之子引以为傲的信任与约定。

记住。

记住那些。

记住那些习俗,节日。记住那些禁忌,规矩。

记住那些誓言,约定。记住那些仪式,历史。

飞焰地人触犯了山林之子的禁忌,所以我们要与他们为敌。

是的,飞焰地人非常强大,山林之子能击退他们一次攻势,却无法真正击败他们,我们被迫逃入了圣山,进入飞焰地和帝国之间的夹缝地带。我们被迫远离了‘文明的世界’,被迫与无数魔兽为伴。

我们失去了很多。生命,父母,兄弟姐妹,故乡,平和的生活,孩子们的笑容与歌声。

所以我们愤怒,我们要反抗,我们要守护自己的土地,守护自己的家园。

飞焰地人可以驱逐我们,击退我们,但他们永远无法战胜我们,改变我们。

我们的愤怒,我们的信念,意志,我们的文化,习俗和执念,都是坚不可摧的,都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我一直如此坚信。因为我们是山林之子,我们是被圣林护佑的一族,我们遵守传统与契约,我们坚持自己的习俗与信念,绝对不会对外人妥协。

同样,即便如此,即便部族已经举步维艰,我仍然牢牢限制了‘圣林’的规模,绝不让它超越先祖设立的极限,而圣林也会接受这一结果。

哪怕我知道,这会导致圣林的力量停滞在这个等级,令我们无法战胜飞焰地人也是如此。

我认为我们可以坚持下去,这并不难。

直到有一批全新的人来到我们面前为止。

他们自称‘银峰领人’,每一个人都被近三米高的银色金属铠甲包裹,宛如一个个巍峨的小巨人。

他们是一个全新的势力,来自飞焰地人的宿敌帝国,而他们的领袖已经战胜了经常侵扰我们的下飞焰地人,击败了那以阿巴萨罗姆为姓氏的血系最强者。

真不错啊。我本想要热情地招待他们,庆贺这一消息,但很快,我就发现,他们其实和飞焰地人并无不同。

被包裹在银色铠甲中的银峰领人用青色的观察口凝视着我,他们的气氛冰冷而沉默。

即便是隔着不透明的玻璃水晶,我还是能感受到那高高在上的俯瞰。

【归顺银峰领,山林之子需要服从总政局的命令】

为首的银峰人用不容回绝的语气道:【阿巴萨罗姆山脉内外已是大公国的领土,你们是化外蛮夷之民,连带你们的圣林一同都需要进行登记。还有,从今天开始,你们不能和这头危险的异星火种之神幼体接触,你们的原始献祭和野蛮的封印仪式已经快把祂折磨疯了,银峰领会接收祂,尽力让祂恢复正常,这是对你们都好的结局】

【总政局会安排你们的归属】

山林之子不会接受这种傲慢的命令——他居然要求山林之子离开圣林,这简直就是荒谬!

这群怪胎和飞焰地人没有区别,没有丝毫迟疑,我要开战。

【你说我们和飞焰地人一样?】

但是,当部族勇士的超音速木矛,缠绕着灵能的弓箭轰击在银峰人身上的铠甲时,这些本能穿透寻常钢铁甲壳,将战车都贯穿的攻击却都无功而返,最多磨掉一点花纹。

而所有被攻击的银峰人对此毫不在意,他们的双眸中齐齐亮起银色的光辉,令铠甲外层多出一面坚不可摧的护盾,而为首的领袖,那自称为‘迈尔斯’的银峰人,在发起进攻前平静道:【听着,我们和他们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会询问后再要求,而在你们拒绝后,我们不会第一时间就拔刀】

【但我们和飞焰地人一样的是,我们一定会达成自己的目的。山林之子,你们根本不了解你们的圣林是什么,又拥有怎样的价值,但我却知道,这个世界的所有资源调配权,都必须归于大人之手,祂在你们手中完全是浪费】

【而且,直到最后,我们也不会杀死你们。就算你们不想要,你们也会被我们带回去开化,教育,抛弃那些在过去或许非常重要,现在已经毫无意义的传统与规矩,最后……】

【成为我们】

在银峰人举起武器前,我率先发起了冲锋,带着所有族人一起。

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

因为我感觉到了,我们曾经坚守的一切,在这群怪物面前毫无意义,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文化,我们的节日和仪式,他们不愿意了解我们的过去,研读我们的历史,自然,他们也完全不理解我们想要自由漫步在群森和山岳间的梦想,也不理解我们对圣林的爱与约束。

他们是怪物,是傲慢的魔军,是我们绝对不能败北的敌人。

然后……

我们败了。

仅仅是十分钟,我们的怒火和梦想,我们的习俗,传统和文化,所有的一切,都被更加强大的银色洪流碾碎了。

那些愤怒,那些战斗,那些鲜血与泪水,那些笑容与面容,自六百年前,从飞焰地开始的抗争与战斗,最终还是落下帷幕。

我们被解除了武装,我们被打倒在地,我们被收拢进舱室,被换上了新衣服,被洗澡,被治疗,被送进可憎的,让人软弱的,只属于外地人的岩石小屋,被按在了柔软的,不是藤蔓也不是叶片的白色床铺上。

我睡着了,比想象的还快,还要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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