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2）

脚底下是快被灼热的太阳熔化的砖瓦人行道，那股炙热从鞋底板传来，此时潸冥躲在棚子底下躲着大太阳。

他停下来回覆半途中接到的手机讯息，靠着墙壁歇息一会，喝着在路上买的星巴克。潸冥花了一个早上把学生会的工作忙完，终于能在中午提早回去，赶今天旁晚的聚餐。

儘管现在从学校回去必须要顶着大热天。

喝着喝着杯子里的饮料已经没了，传好讯息、休息完后也是时候准备继续走回店里。

碰巧看到旁边的便利店前面就有个垃圾桶，于是潸冥迈步前去，把杯盖、吸管分开，严格按照垃圾分类。扔好垃圾后，潸冥不忘掏出酒精消毒手掌。

返回头继续原本的路，经过便利店前面自动门打开，潸冥自觉地绕过门口行走，不巧被里面跑窜出来一群穿着棒球服的高中生擦撞肩膀。潸冥下意识地转头看了几眼，而他们没有当作一回事继续走他们的路。

眼尖的潸冥看到他们的制服，马上知道那是隔壁男校的棒球社，那所学校是每个人公认的学杂聚集地，名声是跌落谷底般的差劲。

一眼望去那群棒球社的人都理平头，说话大声粗暴，球棒外露的背包乱甩。见状的潸冥决定离他们远一点，尽量不和那群人扯上关係。

潸冥与他们错开路线，那群棒球社的人还在店外霸佔空地大声谈论，声音大到几米外的潸冥都听得到。

其中一个在他们之中身高偏矮的男生嗓门最大，引起潸冥的注意。

「我就说那个球队肯定会输，你们都不相信！」

有个看起来是学长的人大力推搡，说：「闭嘴，阿猴！老子我就是喜欢那支球队！」

那个被称作阿猴的男生，下巴有个很明显的胎记，声音很大声却对别人时刻諂媚，整个人看上去很猥琐。

突然潸冥的眼前有个画面闪现，感觉到异样，有些头晕。他甩了甩头，认为是太热导致中暑的前兆。

「喂！阿猴，叫你买的菠萝包到底有没有啊？」

阿猴被后面的另个人巴头警告。

「整天只会笑，做个事情都做不好，亏你还是阿弘的跑腿小弟。」

太阳的光线异常炙热，落地窗反射他们的身影。大肆喧闹的谈话声和便利店的开门声混乱着潸冥的脑袋。

这时，阿猴的脸和声音渐渐和脑海里的画面连结。潸冥瞬间楞在原地，因为这个感觉莫名得让他感到十分不快。

脑海里出现杂讯，零碎的画面像海啸般扑来，他的记忆渐渐清晰，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那张脸。

在被时间浪潮吞噬的记忆里，他早已忘记阿猴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但唯独那张脸所留下来的记忆足以让他时常做恶梦。

随着一张张画面串连起来，潸冥不得不被迫想起让他有段时间痛苦的根源，就是来自阿猴，童年时期的他对潸冥来说就是恶鬼般的存在。

那时候已经被园长训斥的潸冥只能低下头请求在游乐场的同学和他一起玩，然而当初向园长打小报告的元兇站出来，而那个人就是阿猴，他指着潸冥的鼻子，唾沫喷到潸冥的脸上，嫌弃他。

「你这个怪物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起玩？」

潸冥抬起头，斟满眼泪的视角只看得到阿猴用鼻孔对着他，随后就被阿猴伸手推倒在草地上，和其他同学一起嘲笑他。

那时的记忆断在这里，或许是自卫模式让他自动忘掉后面悲惨的记忆。潸冥甩了甩脑袋，他的头脑像个坏掉的播放带，不停重播那句梦魘般的话语。

依旧停在原地的潸冥紧闭双眼，额角留下了冷汗，手掌心都在发冷。

那时的记忆早已深植于体内，一想到那时的情景，恐惧的心情就会佔据所有，整个人动弹不得。

不知何时结束的日子里在没人看到的地方落泪，所经之处承受屈辱孤立无援。在幼稚园的那段时期所有的苦难都长成荆棘，就算转学了依然在留下的伤痕上不停扩大伤害，从那次之后他的心被彻底伤害而封闭。

潸冥依稀记得幼稚园二年级有个户外教学，当时有别班的同学不知情主动靠近和他打招呼，可是那个时候阿猴就跳出来强行打断。

「喂！你真的想和潸冥玩吗？」

「别这样嘛，大家一起玩啊。」别班的同学为难地看着潸冥。

「如果你想和潸冥玩的话就不允许你加入我们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告诉其他人你也是这个怪物的共犯！」

「哈哈，共犯！共犯！」

就在阿猴下达这个命令的隔天，幼稚园里所有的同学都不敢接近潸冥，就连一点同情心示好都不行，就怕被牵连。

“要不是他，我之后的人生也不会变成个时刻胆战心惊、时刻注意别人眼色的人。”

潸冥的拳头紧握，咬紧了牙。

虽然那之后潸冥转学了，但他也的确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淡忘并且重来过。

现在他们也都长大成了高中生，本以为不会再遇到，却又讽刺的在今天让他遇到了。现在的阿猴在混混圈里，却不见之前的声势，变成任人召唤的跑腿小弟。

「抱歉，学长，下次我会注意的。这是替代用的红豆麵包！」阿猴恭恭敬敬地举起袋子。

「谁管你啊！」学长发话后走掉，其他人在开他的玩笑、锁他的喉。

“真可悲。”潸冥冷眼看待。

“因为一句话，我却要花一生去治癒这个伤口，为什么说出这话的人却不用负任何责任、心安理得过他想要的生活？”

所有的冤屈涌上心头，加上想到两人的现况，潸冥冷不丁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真是荒诞至极...」潸冥捂着脸蹲下来。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好欺负的小孩了，现在不正是一个大好时机和他当面对质吗？要为以前的自己找回公道，是时候让事情彻底了结。

那群棒球社的人还在便利店前面肆意玩闹，玩闹到一半眼前出现黑压压的影子，他们纷纷抬起头，昔日的小霸王阿猴被大隻佬钳住，阿猴疑惑地抬起头。

学长上下大量潸冥，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找这一位。」潸冥冷着脸看向模样落魄的阿猴。

其他人看到潸冥来者不善的样子，纷纷嚎叫，嘘声一片，「怎么？星耀高中的高材生想找我们单挑吗？」

说完，学长和每个人大笑，阿猴好像躲在别人后面沾沾自喜。

「别误会，我不想要动手，只是想要他出来，我有话要和他谈谈。」潸冥一脸冷静，反而周围的人开始起哄。

「你算哪根葱啊？是之前被威胁的星耀高中的学生找来的帮手吗？要来单挑吗？」

「我不想要单挑。」潸冥淡淡说道。

「哈！不动手谈什么啊？就知道你们是小孬孬，走开不要档我们的路！」

潸冥并没有被挑衅，反而意志更坚定了。

「行，如果你们想这样做，我很乐意奉陪。」随后潸冥指着阿猴说：「相反，如果我赢了我就要他向我跪下道歉。」

「虽然说阿猴对我们来说可有可无，可是这关係到我们的顏面，岂能就这样让你们小看？」学长捏着拳头，发出嘎啦嘎啦的关节声。

潸冥完全没被震慑住，淡然自若地摆出防御姿势，准备接对方的招。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出乎潸冥意料。

有个人看到潸冥拿着的背包上面印着学生会的标志，大喊：「喂！你们看，他还是学生会的成员！真是逮到一条大鱼！」

「哈！真的吗？看我不把这个小子打得哭爹喊娘！」说完，一声闷哼，拳头落在潸冥的脸上。

潸冥的右脸直接多了道红瘀，脸颊的皮肤还有口腔内薄膜阵阵刺痛。本来坚定的潸冥，此刻多了份犹豫，他的身分令他寸步难行。

被他们抓到把柄的潸冥在原地动弹不得，眼前的团伙指高气横，这个场景跟以前一样，他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接受审判，而且这还要堵上这些年来的奋斗，这个代价对他来说太大了。

难道就要这样吞下这个耻辱吗？潸冥质问自己。

那群人看到潸冥没还手，气焰更加嚣张，一个接着一个开始呛声：

「呜～～原来只有这点能耐，刚刚不是还很口气不小吗？怕了吧～～」

「眼镜仔，回去记得不要哭喔～哈哈哈！」

「只会读书有什么用，呆子，星耀高中的人都是一群废物！」

即使他们骂得再难听，潸冥依旧没有动静，可是他的拳头出卖了他，用力握紧的手臂浮起青筋。刚刚没有一口气使出来的拳头，被剎那的迟疑拦下来，他无法确信自己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有想要復仇的想法？应该跟过去的伤害选择和解就好？这样一来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么两难的局面了...

那群人看到潸冥无动于衷，嘲讽一番后就转身离去了。

「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