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第22节(2 / 2)
祂临走时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她的父母亲人?都抛弃了?她,她自以为爱她的爱人?也没有爱过她。
唯有神明,不曾抛弃她。
第32章
诸神归墟以后, 合虚山成了一座禁山,它本是?一座悬于?空中的仙岛,随着母神的降世一并落到了人间。
合虚山的入口在雪山深处, 常年?被大雪掩埋, 偶尔有误入的猛兽, 都成了鲲鸟的腹中之食。
整座山因祂的回归而颤动, 堆积了上百年?的旧雪纷纷扬扬地自山顶往下散开,不一会儿越来越大的雪球不受控制地滚落, 随后引发雪崩。
便听得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鲲鸟振翅而飞, 张开的翅膀像一柄巨大的羽扇,天色瞬间暗了下来。
从天上往下看,只见地上的一行人像一串散落的小黑点,有人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再也没有爬起来过。
时逢乱世, 到处都是?流浪求生祈求安居之地的灾民,只是?这群队伍又与其?他队伍不同,因她们都是?女子,年?轻而美貌的女子。
也不知是?谁先第一个提议, 去往神山寻找可以容纳她们的地方, 去一个把她们当做人的地方。
传闻神山里住着一位神女,可是?大家都对这个传闻将信将疑,又不得?不把这个传闻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神仙是?女子, 大约也会怜悯她们吧。
可是?她们在漫天的风雪里走了两天两夜,人数只剩下最初的一半不到。
在这茫茫的雪地里, 既看不见归途, 也看不见来路,呼啸的风声像凄厉的哀嚎, 叫每一个人心生绝望。
但没有一个人出言抱怨,更没有人去指责,她们共同作出了进神山的决定,哪怕是?死在这里,也要比在外面被人生吞活剥要好。
她们宁愿痛苦地死去,也不想麻木地活着。
哑姑在这群人中不算身体最好的人,可她硬是?撑着一口气走到了现在。
她相信这个世上有神女的存在,她幼年?贪玩,不慎在野外迷路,误打误撞进了一间废弃的庙宇,她在那里睡了一个晚上,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家了。
她仍然?记得?那座庙宇虽然?破败,可是?神像的神情却?无比温柔,半敛着眸子,低头?看向她。
可是?世上真的有神仙存在吗?
传闻晋悼帝曾大兴土木,为神女建庙,可惜他短寿,继位没几年?便患恶疾而死,所谓中年?早夭曰悼,他这个谥号也是?由此而来。
紧接着便由他的弟弟继位,便是?那位鼎鼎有名的晋成帝,成帝同样推崇神女,令人宣讲神女事迹,令家家户户奉神女香火。
令人叹惋的是?,这位贤明的成帝活得?也不算长,在四十?岁的时候突然?驾崩,死前未留下任何?子嗣,最后只好由大臣商议,从旁宗子弟中过继。
坊间消息说成帝死得?蹊跷,其?实是?被悼帝的旧部暗害,为的是?让悼帝的儿子登上皇位。
至于?成帝为何?一生无子,也是?一桩后世难解的谜题。
自成帝之后,晋朝慢慢走向衰落,直到如今,已是?大厦将塌,王朝将覆,百姓揭竿而起,四处战火纷飞。
哑姑蜷缩着身体,双手贴着胸口,紧紧地将自己收紧,似乎这样就可以保存身体里最后一丝温暖。
她不免向上天祈求,求神女怜悯,没有人知道她经?过怎样的事情,怎样挣扎着来到这里,她已经?尽了她的全部努力?,她不相信不能为自己挣出一条活路。
这一点也不公平。
在哑姑失去意识的下一秒,天空突然?像日出时候那样被照亮,哑姑感觉到了一股暖意,怔怔地抬头?,往光芒的方向望去。
她看见一位女神翩然?落地,祂只着一件薄衣,甚至可以看到祂披帛之下的皮肤肌理,祂却?一点也不像觉得?寒冷的模样。
哑姑的腿突然?就瘫软在地,就像是?一口气撑到现在终于?倒塌,她用只有自己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神女不会消失。”
在成帝后面继位的那位皇帝十?分忌讳鬼神之说,在晚年?令人砸了各地的神女庙,不允许人们再谈论神女。
“百姓只知有神女,不知孤这个皇帝,真是?岂有此理!”
上位者?用绳子勒住了人们的喉咙,用刀尖抵住他们的舌根,而人类向来善忘,于?是?几代之后,神女就这样消失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哑姑用尽最后的力?气向祂伸出手,他只是?想跪倒在祂脚边,亲吻祂的裙摆,却?又觉得?自己身上沾满淤泥,并不敢真正地触碰祂。
哑姑的意识已经?半模糊了,可她仍然?撑着自己说出:“我想活着……”
就算活着再痛苦再辛苦,她也想活着。
白昼盯着这个人类看了半晌,明明祂从前并没见过这个人类,却?总觉得?十?分熟悉。
“算你运气好,碰上这个时候的我。”白昼捻起食指,轻轻往她头?顶一点,祂袖中有白光飞出,像一个能容纳万物的乾坤袋,将这群落难的女子收了进去。
天上的鲲鸟悄无声息地收拢翅膀降落在祂身边,化作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您干嘛要救她?每年?想要闯进这里的凡人数不胜数,谁知道她们有没有安其?他的心思?”鲲鸟又吃醋,又不满:“那群可恶的人类,竟然?想把我抓去煲汤!”
鲲鸟是?只十?分小气记仇的鸟,对于?多年?前的事情仍然?不能释怀。
“最讨厌人类了!”
“大约是?因为……在很多年?前,她们也曾叫我一声母神。”
白昼将巫马姳的身体还?给了她,骤然?回归本体之后,竟有些神思恍惚。
现在的祂,是?真正的合虚山主,白昼。祂能觉得?自己的心比在凡间的时候冷酷了不少,哪怕想起祂失了约的小女孩,心中也是?波澜不起。
可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改变了,白昼一时也无法凭借直觉说这是?好还?是?坏,一手抓住鲲鸟的脖颈,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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