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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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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在朝中根基不深,苏洵并未入仕,而苏轼苏辙两个小辈前几年初入官场,可能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在官场上生存,更不用说教别人怎么当官。

但凡苏景殊再年长几岁,官家都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担心他应付不来地方官场上的各种门道。

偏偏他现在说大吧还没及冠,说小吧又没小到考中进士后继续在京城读书再学三年再当官的程度,总之就是怎么安排都不放心。

苏家二伯苏涣已是四品的提点刑狱,可两个人没在一起生活过,如今一个在利州一个在京城,想指点也没法指点。

官场上的门门道道还是得找个离得近关系又好的来教,不然能怎么办?还能直接把孩子扔进官场里让他自己摸爬滚打长记性?

将来在官场上掉坑的机会多的是,刚开始当官还是稳着点来,把孩子吓坏了就不好了。

包拯知道皇帝让他带上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觉得官家这活儿L派的不够合适。

他的确在地方干了几十年,问题是他考中进士后没有直接当官,而是先回家侍奉父母,等父母都过世守完孝,他的同年都已经是官场上的中流砥柱。

虽然他刚进官场时也是从基层开始干起,但是他有一群有本事还努力的同年,所以这些年的升迁基本上没被卡过。

哦,除了骂人太狠得罪的人太多被贬之外,其他升迁基本上没被卡过。

景哥儿L年纪小,倒是可以和他一样考中进士十年后再进入官场,到时有众多已经在朝中颇有声望的同年保驾护航,官路想不顺畅都难。

不过官家没打算让这小子虚度十载光阴再办差,不然也不会让他来带人先看看地方官场到底是什么样。

包拯家里有侄子在官场,家中侄子资质不算好,当个县令已经是勉强,他也没有刻意提拔,换成资质好聪明又上进的后辈就不一样了,即便官家不开口他也会教。

傻小子运气好,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襄阳这种水深的地方,以后去别的地方便不会大惊小怪了。

路上闲着没事儿L,包拯便给初入官场的苏小郎讲去地方当官要注意什么,过来人的肺腑之言可遇不可求,苏景殊非常用心的把包大人说的每句话都记了下来。

就是有一点,包大人真觉得他第一次见到的就是襄阳官场是运气好吗?

大人自己说的,襄阳天高皇帝远,襄阳王又有异心,地方官场和襄阳王府多半已经是铁板一块。

外来官员要么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眼不见为净当没看见熬到任期结束,要是性子耿直既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也不愿意看到他们残害百姓,那就只能准备棺材板儿L了。

辞官都躲不过去,襄阳王手底下的江湖人会暗杀。

这能叫运气好吗?

好吧,在知道安全一定能得到保障的情况下,他也觉得他的运气很好。

好心情在进入荆襄地界儿L戛然而止。

他们都知

道襄阳王治下的百姓过的可能不怎么好,能随意制造水患的人肯定不在乎百姓的死活,襄阳王在襄阳经营几十年,情况可能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王伦说荆州贼寇横行是真,所谓费心剿匪却未必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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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是荆湖两路的门户,同样也是南方联络中原的交通要道,但是襄阳却不归荆湖两路管,而是划到了京西路。

至于襄阳王的领地为什么是荆襄九郡而不是京西路的州县,苏景殊也想不明白。

朝廷都能把襄阳这等兵家之争之地划给藩王当封地,还有什么不能发生?

想不明白的都是BUG,是世界观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

京西路,听名字便知道这个路在京城西边,襄州在京西路和荆湖北路的交界,过了汉江再往南走就是荆州。

他们一行十几人,有马有马车还有刀剑,在进入襄州境内之前都走的很安稳。

劫道的山匪也知道什么人能抢什么人不能抢,展猫猫和白吱吱不骑马只坐在马车上也能看出来他们不好惹。

进入襄州之后情况就变了,劫道的打走一拨又来一拨,本来他们昨天就能到襄阳城,愣是拖到今天傍晚才到。

别地儿L的山匪五大三粗,还有些是不务正业的江湖人,襄州的山匪那都不能叫山匪,只能说是难民。

衣衫褴褛骨瘦如柴,谁家正经山匪能惨成这样?

展昭和白玉堂已经能面不改色的将所有的难民山匪打发走,襄州这还算好的,好歹路边没有尸体,渡过汉江进入荆州地界儿L那才是真的凄惨。

襄州这些落草为寇的难民多是从荆州逃过来的,荆州官府不管赈灾,百姓只能去周边没有遭灾的地方求个生路。

然而襄州的城池也不许难民进入。

苏景殊开始还气闷的骂地方官全都不是好的,然后他就被有多年地方官经验的包拯给上了一课。

这儿L是襄阳王的大本营,各个城池都过的紧巴巴,县城府城要是允许灾民进城,城里百姓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饿久了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一顿饭两顿饭救不了他们的命,为了活命他们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就像他们进入襄州后遇到的那些难民劫匪,他们不知道他们打不过有刀有剑的车队吗?知道,但是不抢是饿死,抢了还有一线生机,他们为了活命依旧会铤而走险。

襄州位于京西路,算是地产富饶的地方,能在这儿L当县令知州的都有一定的执政经验,不会像刚从学堂里出来的新科进士那样热血上头想赈济灾民就赈济灾民。

没有人愿意看到哀鸿遍野,唔,丧尽天良的除外。

但凡有一丝人性都不会眼睁睁看着灾民饿死而毫无触动,可他们要先保证城里的安全。

一旦打开城门接纳灾民,附近的灾民就都会朝他们这一座城涌来,随之而来的混乱哄抢甚至滥杀无辜别说是县城,就是府城也不好镇压。

心软的官会准备些粮食出城赈灾,还

() 有就是不开城门也不出粮,灾民靠近就轰出去,坚决不许他们靠近。

荆州的灾民应该荆州的官来管,荆州的官不管,别的地方的官只能以他们自己为先。

这不是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而是为了保护他们治下的百姓。

苏景殊叹了口气,一路上看着越来越多的灾民,后面两天的路程实在笑不出来,直到进了襄阳城那种压抑的感觉才散了不少,也总算能松口气儿L。

襄阳城同样不许难民进入,城里的百姓看着还算安居乐业,至少穿的都很整洁,看上去也不像缺粮食的样子。

然而在茶楼坐下之后,苏景殊发现他这口气儿L还是松早了。

茶楼在城门附近,离襄阳王府有一段距离,襄阳王并不在乎治下百姓怎么说他,只要不把事情传到别处,就是天天在家骂他都没事。

当然,骂声不能传到他的耳朵里。

襄阳城的百姓在襄阳王的管辖下生活了几十年,早就清楚怎么避开王府的眼线悄悄唾弃襄阳王。

若是往常,有生面孔在旁边他们不会说的那么明显,但是襄阳王府最近又开始祸害孩童,坊间的骂声根本停不下来。

苏景殊听了一会儿L,大概听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

以前有无忧洞拐卖妇女小孩儿L,襄阳王不需要在襄州拐带幼童就能满足需求,前几年无忧洞被连开封府连根拔起,中牟县的念奴娇也被铲除,襄阳王府没法从别的地方拐带妇女幼童,于是兔子开吃窝边草朝襄州下手。

有父母主动把孩子卖掉,也有父母在孩子丢了之后疯狂去找,新上任的襄阳太守金辉听上去像个好官,接到报案后连王府也敢去查,可惜他初来乍到没有根基,并没有找到襄阳王拐带幼童的证据。

“先生,您觉得金太守是真心想和襄阳王作对吗?”新上任的苏御史搓搓下巴,凑到旁边的开封府智囊耳边小声问道,“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戏?”

按照正常逻辑,打上门应该是在找到证据之后凭证据抓人。

王府是襄阳王的王府,外头有官兵来查,他肯定把所有的痕迹都清扫干净才放官府衙门的人进去。

不对,那是王府,只要襄阳王不愿意,以太守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去搜查王府。

襄阳王既然敢让他去查,王府里肯定查不到任何证据。

金太守无功而返,反而像是在给襄阳王洗脱嫌疑。

他们来的路上包大人说过襄阳王治下的官场已经烂透了,外来的官员想安安稳稳当官要么同流合污要么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虽然金太守刚来襄阳没多久,但是难保他不会和襄阳王同流合污。

马克思说过,怀疑是一种非常重要的认知态度。

所以,查案应该怀疑一切。

苏·未来的青天大老爷·景殊说道。

公孙策无奈道,“金太守是包大人举荐来襄阳的,他先前在兵部为官。”

小小苏立刻放弃怀疑,“包大人举荐来的啊,那没事

了。”

既然是包大人举荐来的,那肯定是想和襄阳王硬刚,只是经验不足反而让襄阳王摆了一道,人活一世哪儿L能一辈子不掉坑,他能理解。

反正就是,包大人甄选,人品有保障。

公孙策:……

这小子。

金辉的确是包大人举荐来的,前些日子包大人弹劾王伦和荆州大小官员赈灾不利,当时他们还不知道王伦和襄阳王私底下有联系,只是觉得荆州这水灾来的古怪。

官家当时没有撤王伦的职,只将荆州襄州的一把手给换了,没想到换的只是小喽啰,真正的罪魁祸首还在后面。

金辉金大人之前在兵部当职,性子耿直但有些急躁,的确能干出没有证据就直接带人冲到襄阳王府搜查的事情。

自从兵部侍郎秦彭年私通辽国泄露北地战况,朝廷便对六部的官员进行了严格的审查,连打杂的衙役都是查过祖上三代才放进去,任职六部的官员审查自然审查的更加严格。

金大人先前是兵部侍郎,能力如何他不做评价,人品肯定没问题。

不过包大人只说金大人是个暴脾气,没说他如此沉不住气。

公孙策皱起眉头,打算晚上到客店和包大人说说,看看金大人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大道士带着小道士在茶楼喝了会儿L茶,用茶水点心填饱肚子,然后在门口不远处挂起招子等待有缘人上门。

苏景殊蹲在算命招子旁边,感觉他们不像大道士和小道士,更像大乞丐和小乞丐,只是身上比乞丐干净而已。

“大爷、大娘、哥哥、姐姐,路过的好心人们,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不要鱼,不要肉,给个窝头就行QAQ~”

小道士可怜巴巴的蹲在路边,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路过的大娘见不得这么俊秀的小郎君饿肚子,从挎着的篮子里拿出个刚摘的枇杷塞到他手里,临走时还摇头叹气,“可怜见的,造孽啊。”

苏景殊:……

公孙策:……

苏景殊老老实实闭上嘴巴,挪到公孙策旁边板板正正盘腿坐下。

枇杷放到渔鼓后面,只要他看不到,刚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不可怜,是他造孽,让大娘浪费一个枇杷真是太对不起了。

天色渐晚,已经到了收工回家的时候,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不过却没有几个人来算命。

这年头算命的要么去熟悉的馆子里算要么是吆喝到跟前算,吆喝到跟前还可能被当成骗子哄走,他们这种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的可以避免和客人起冲突,但也没多少生意就是了。

这是第一天,无人问津很正常,多坐几天就会有人上门。

苏景殊想着他们坐到天黑就去和包大人他们会和,只是天还没黑,他们面前就站了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

几个人穿的衣服差不多,应该是大户人家的护卫,这是要请他们上门测算?

公孙策不着痕迹

的朝旁边的小徒弟眨眨眼让他不要紧张,然后面色如常起身问道,“几位有何贵干?”

为首的那人走上前,“老道士,你能算什么?”

公孙策谦虚的笑笑,“八字流年贫富吉凶,悉听尊便。”

几个人又嘀咕了一阵,然后上前将大道士和小道士围起来,“我家主人正在招揽贤士,有劳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说话的功夫旁边已经围了不少人,周围的百姓明显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历,看着被围起来的一大一小皆是摇头叹息。

这倒霉催的,怎么让襄阳王给盯上了?

公孙策跟在包拯身边那么多年,不是没有遇到过二话不说就绑人的情况,这几个人好歹还问了他们一句,态度不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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